球赛没看完,乔莹娜的亲戚们就撤了,他们是趁着晚上下班时间一起过来的,现在高速公路通了,以前乔爸爸他们坐半宿公共汽车才能抵达的省城,现在一百公里左右一个小时就到了,但乔爸爸和乔妈妈肯定是要留下来再审查一下女婿的。

    一直站在另一边天台上观望这边的陈素芬竟然安排李琳去整理些定做的训练营t恤,用精美的手提袋装了每位亲戚一件,最近没少跟媒体老师送,结果亲戚们又注意到这两个漂亮高挑的年轻姑娘。

    和乔爸爸因此被亲戚们围住千叮咛万嘱咐不一样,乔妈妈却要白浩南带着她去少儿训练场看,然后反复问他为什么要搞青少儿训练,是不是因为很喜欢孩子。

    白浩南没有由浅入深的解释足球产业的根基为什么要从青训开始,就一句话:“国家也说足球要从娃娃抓起,我们就这么干了。”

    乔爸爸他们之前也问过白浩南跟乔莹娜这训练营要花多少钱,这俩都随口敷衍,乔妈妈不问这个,跟白浩南一起走在场地边上,听好多家长孩子主动跟白浩南打招呼:“白指导好营长好白叔叔好”

    脱了西装的白浩南都有应,走在球场上他就是轻松自如的样子,还能随口指点下身边的孩子,和正在带队的巴西教练聊几句,乔妈妈都认真的看了,直到乔莹娜和父亲在那边喊,才跟白浩南一起走出去,上了那辆看起来也不便宜的金色面包车,长辈坐在后排独立座椅上,乔爸爸正在问女儿这辆车要多少钱,乔妈妈忽然开口:“小白,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跟娜娜能够早点给我们生个孙子,你们还年轻,还有事业要奋斗,这带孩子抚养孩子的事情就先交给我们来办。”

    乔莹娜惊喜的把自己往副驾驶窗边躲了下,使劲对白浩南悄悄比划问号,显然是探讨要不要这个时候暴露实情。

    乔爸爸则接连咳了好几声,也没能止住乔妈妈平稳的把话说完,哪怕他最后抱怨:“怎么突然就生个孙子,这边的事情还没有”

    看起来并不强势的乔妈妈一口截断:“我说了这件事不要跟他们说,你总是要跟他们乱开黄腔,本来我们一家人商商量量很多事情都可以自己讨论协商,你非要把这些事情都拉到那么多人面前,你不觉得这给了娜娜他们很多压力吗?”

    乔莹娜真的惊喜了,探头出来往后看:“妈?!你还是不是我亲妈?!”

    乔妈妈伸手摸摸她的头:“你唱歌,是我一直不同意,甚至我们还闹得很僵,但这一次我确认你的眼光比我好,小白和你已经确实不是我们那个小地方天天能看见的这些人,我希望你们能珍惜感情,相互包容,好好的奋斗事业”然后又是急转弯:“但孩子可以马上要一个,我们带,不费事的,以后就可以全心努力事业,我相信你们能做好。”

    乔莹娜难以置信,飞快的看看开车的男人,解开安全带起身跨过去都有泣声了:“妈”能得到母亲这么快的认同跟祝福,这是乔莹娜可能做梦都会笑醒的事情:“你怎么,怎么”

    被女儿抱住的乔妈妈好像也在想,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黄奶奶你还记得么?我们隔壁那个,也是妈妈学校的老师。”

    乔莹娜不需要忆:“记得,早就退休了,现在早过了八十吧?”

    乔妈妈嗯:“黄爷爷前年去世了,是因为他们家的黄叔叔得了癌症先走,跟我年纪差不多大的黄叔叔上前年去世的,他们家忽然就只剩下黄奶奶一个人了,还有挺严重的心脏病,所以这几年我经常去看她。”

    车厢里有点安静,白浩南抽空看了眼后视镜,乔妈妈的脸上确实有不一样的平静,可能是以前乔莹娜都未曾看到过的,相反乔爸爸漫不经心听老伴讲述:“我看见黄奶奶那样,难免想我们以后怎么样,你也不会去了,我会怎么样,刚开始我是真觉得人活着没意思,我教了一辈子的,女儿最得意的事情是唱歌,是我最反对的事情,我们一直闹得水火不容的也是这个,你爸还会看你的节目,我前两年是一直不看的,我觉得我没错可黄奶奶给我上了一课。”

    白浩南是记得乔莹娜说过她爸妈都是老师,不过一个教中学一个教小学,没想到老了还有被别人上课的时候:“黄奶奶没跟我讲什么大道理,她就画画,我真的想不到,她居然喜欢画画,她教了一辈子的俄语啊,老伴都去世了,八十二岁了才开始画油画,我真是看着她从啥都不会开始的,两年时间,她就成了我们绵林市很有名的油画家,专门画风景,你知道吗,就是你春游去过的那个湖畔公园,黄奶奶天天在那画,后来都好多人看,我发现她脸上的光彩越来越年轻了一样,我才像个老太婆!”

    乔莹娜有点明白了,使劲把母亲抱得紧些,听母亲描述:“我们退休金都三千多块,她吃药就要花去一千多,加上日常开支,没什么钱的,可她穿的自己织的毛衣,一个毛球都没,像个艺术家一样,脚上的鞋子还是好些年前买的,但坐在公园一尘不染,她那屋里没人也没家具,可到处阳台、窗台上摆满了好多盆花,去年我过生日的时候,她送了我一副画,用浅蓝色的盒子包着,外面用丝带打了蝴蝶结,就像从商店里卖的高级货一样洋气漂亮,她的画据说能卖不少钱,但是她把卖画的钱都捐给学校了,说是让贫困生买衣服买,一分钱都没留,今年八十五了,她说她好像突然到这个时候,才活出点意义来,前面一辈子都是在为老伴为孩子活,突然一个人,才为她自己活,反而活出点意义来。”

    乔爸爸甚至有点不耐烦:“我说你是跟那个老家伙坐多了有点发神经吧,搞艺术都疯疯癫癫的!”

    乔妈妈没理他:“娜娜,我看见小白,就好像看见黄奶奶,他说的你们不在乎钱或者房子、车子,那时我还只是觉得像,等到看见小白给那些孩子说怎么踢球的时候,我忽然就知道,真有些人,能够活出意义,而不是一辈子都浑浑噩噩的,哪怕有些人一辈子都在喊口号说大话,却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喊的什么意思,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我就想给你们带孩子,可能就是我的意义了!小白,你说我说得对么?”

    司机想了想:“也对也不对,妈,我亲妈嫌我爸穷还窝囊,我才几岁她就离开家找好日子去了,你说我该不该恨她?”

    乔妈妈立刻啊,有点惊讶。

    白浩南没什么仇恨的感觉:“我爸是不对,不求上进,穷或者窝囊不可怕,可怕的是认为自己穷得理所当然,窝囊得理所当然,责任都在单位不好,运气不好,周围谁谁不好,还好我八岁就被送进体校跟着别人长大,这方面受他影响少些,所以我还算一直都争强好胜,但过头来我爸现在也在改变,就像您刚才说黄奶奶这个事情,我最大的感受是,无论多大年纪,真的想改变,随时都可以,我们会有孩子的,但不应该成为你的负担,你该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学画画?唱歌、跳舞?还是旅游?想做什么都行,现在经济条件好点了,可以有点追求嘛。”

    乔莹娜赶紧欢天喜地的配合:“对对!妈你唱歌好像还是可以哦,我记得我小时候就是因为听你唱歌我才喜欢唱的”

    乔妈妈却显然有自己的主见:“你们住哪里?我去看看。”

    乔莹娜怎么可能把母亲带到风铃神画去:“我自己平时都住在医院宿舍,他去年才来,现在又不经常来蓉都,要么我去江州,我们都住酒店的,现在也送你们去酒店,多在这边玩几天,其实我也想买个房子,要不你们参考下,以后也经常过来住,反正我们都忙,空着可惜了。”显然母亲认可了两人感情以后,这件事确实就要尽快拉上轨道,医学院高材生是个讲究一步步按照计划来的好姑娘。

    这倒是让乔妈妈有点兴奋,乔爸爸也在意,甚至连白浩南按照乔莹娜的档次和自己的习惯把车开进一家五星级酒店,乔爸乔妈都有点吃惊,嫌弃把钱浪费了,好像住一晚多花两三千块钱又能买多少块装修瓷砖了。

    乔莹娜啼笑皆非:“买房子装修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取悦自己,为了让自己过得好点,幸福感强点,那今天晚上就可以糊弄了?今天也应该在我们能消费得起的范围内住得舒服点,这就是我跟老白的态度,会赚钱是种能力,但要懂得花钱,用花钱换来其他更重要的东西,这才是本事。”

    白浩南给太太竖大拇指,当了一辈子语文老师和班主任的乔妈妈若有所思了。

    老少两对儿夫妇挨着住,把父母送进从未住过的高级房间,乔莹娜才对白浩南展开双臂:“抱我进去!”

    被白浩南送上松软的大床时候,乔莹娜还是有些感慨:“一直以为爸爸才是宠着我,将就我的那个,没想到妈妈才是真的从内心改变了看法,变得更开明的那个,爸爸反而有点落后了。”

    白浩南也不急着毛手毛脚:“所以我说两口子结婚未见得是好事情,结了婚就不求上进不改变了,你看我们这样多好,你优秀我就要更优秀才配得上你。”

    乔莹娜瞬间清醒:“石拓普!现在我明白你的传销功力了,分分钟能给我洗脑不就是绕着弯表扬你现在这种局面多么好嘛,谢谢,我早就不纠结了,只要不再添加姐妹,她们我就当不知道,我非常满意你现在的一切!我是医生,我非常清楚雄性的天职就是翘着***到处去播种,这是动物本能,写入基因的,而婚姻则用法律的强制手段让雄性只能在一处播种,这是有违天性的,对不对?我还能帮你找到理论依据呢!”

    白浩南这文盲目瞪口呆的傻傻点头,乔莹娜顺势骑上去推倒他:“现在是不是到播种时间了?”

    白浩南惊一跳:“播种?不是你刚那啥”

    乔莹娜不耐烦的直接操作:“代表过程的意思,结果不强求,赶紧的,上周让你歇了好几天!”

    白浩南都哭丧脸了:“你倒是亲戚来了歇几天,莎莎不歇,你们这样得让我放天假啊!”

    乔莹娜已经满脸媚意:“哼哼,素芬还没那啥?”

    白浩南干脆任凭摆布的哭了:“蓉都太吓人了,我要江州”

    乔莹娜配合的狞笑!

    真有情趣!

    可惜蓉都的擂台赛还要继续,第二天乔莹娜春风满面的带着父母去看房子了,乔爸爸学了驾照的,很是新鲜的开了那辆高档面包车出发,白浩南到教练培训班上面对陈素芬的电子激光扫描,脸皮厚如白浩南,坚持了一堂课终究还是喂喂喂:“没这样故意来挑衅的吧?”

    陈素芬尽量不讽刺:“她爸妈怎么样?这几年居然都能瞒住,乔姐也算是够狠了。”

    白浩南比较能理解:“你可能是觉得你妈不靠谱,老陈又在坐牢,所以索性这几年不联系,但她爸妈是反对她唱歌,可能从那个选秀开始,乔子就有点独立的意思,本来就关系不好,再加个未婚先孕,男人都不知道在哪里,那还不彻底闹崩?也索性不穿帮,正好她这几年在平京蓉都到处跑,也能调剂下,慢慢再说吧,她妈不错,谈得来。”

    陈素芬还是哼哼了:“我妈就很糟糕?”

    白浩南笑:“我这不是还没见到嘛,肯定会当成丈母娘好好孝敬的,但是如果有姘头了,你说我应该站哪头?”

    气得陈素芬哪怕在课堂上,还是抓了白浩南的手就来个反拧,不抵抗的白浩南立刻被疼得哎哟哟的投降。

    下午一同前往训练营的时候陈素芬终于抱怨:“老陈成天扑在俱乐部,住在体校,我妈本来就爱玩爱跳舞,都有错!”

    白浩南点头:“都是平等的,所以我没资格要求你”还没说完就挨了陈素芬一拳重的。

    看了今天的比赛以后陈素芬整理了教案,白浩南送她酒店,陈素芬终于问了句:“要不要上去喝杯水?”

    白浩南掉头就跑:“我知道什么意思!容我休息几天!”

    气得陈素芬在后面差点把教案文件夹给他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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