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身子本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若是好生将养或许还能有一二载时日，只可惜今日伤了元气……”
吕太医每说一句，姜老太爷的脸就沉上一分，直到后来险些站立不住。
皇甫文菽更是心如刀割，她没想到外祖母的身子竟是到了这个地步。
“内子她……还有多少时日？”
看着床榻上那张灰败的面庞，姜老太爷颤抖着声音问出了这话。
吕太医叹息一声:
“怕是就在这几日了……姜老大人节哀……”
说完，便留下一张药方转身离开。
两人心里皆是一沉，纵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面对这样的噩耗还是无法接受。
姜老大人颤抖着走向姜老夫人，他慢慢俯身，整个人跪在床前，双手紧紧握住了姜老夫人那双枯树皮一样的手。
皇甫文菽靠着床沿身子缓缓滑了下去，脑子里空白一片，只剩下老太医的话不停的在耳边回荡。
她好不容易才见到的亲人，要没了……她终究还是一个人……
身体里一股热流缓缓涌出，皇甫文菽无力的闭上双眼，彻底失去了意识……
“姑娘！”
静默在一旁的阿香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转头就看见皇甫文菽软倒在地，下身流出一片嫣红……
“菽儿！菽儿你怎么了？”
悲痛中的姜老大人听到惊呼察觉到不对，赶忙回头就看见了倒在自己身边晕死过去的皇甫文菽，随即凄厉的大喊起来:
“太医！快请太医！”
偏殿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隔壁的楚擎煜，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的他心里越来越慌乱，直到姜老太爷的喊声传来，他再也忍不住猛的站起身。
大门被人“砰”的一声撞开，方寒满脸急切的冲进来:
“皇上！皇甫姑娘昏倒了！姜老太太也……不好了！”
楚擎煜脑袋嗡的一下一阵轰鸣，他不过就是要了个女人，怎么会弄到这个地步？
“太医呢？”
“已经在诊了，不过……皇甫姑娘怕是有了……有了身孕……”
头顶又一道惊雷炸响，楚擎煜瞪大了眼睛看向方寒，一股无名的火气窜了上来。
有了身孕？
她竟然怀了别人的孩子！
冰冷的杀意让方寒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仍旧得硬着头皮开口:
“属下已经命人封锁了偏殿，您看……”
不管怎么样，皇甫姑娘有孕的消息不能传出去。
嗨！这叫什么事儿啊！原以为主子的春天马上就来了，没想到那姑娘竟……
再想起之前的传言，方寒不由打了个寒颤，莫非……那传言竟是真的？
抬眼偷偷瞄了瞄面色冷沉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楚擎煜，方寒心里不由为皇甫文菽默哀。
主子的眼里可从来都容不得沙子！
楚擎煜眸子一沉，抬脚往殿外走，方寒吓得赶忙拦在不远处:
“主子！您不能出去！您的身子……”
话还没说完方寒就自己咽了回去，因为楚擎煜已经从他身边走过，甚至还擦过了他的衣角。
而他，除了觉得一阵清凉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反应。
方寒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今日的御书房似乎格外暖和，早没了那冰窖一般的温度。
难道只要跟皇甫姑娘春风一度就能有这么大的功效？
然而这一次方寒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出了这样的事主子还会再碰她吗？只怕会杀之而后快吧！
坏了！
方寒一拍脑门，皇甫姑娘可不能死啊！
随即整个人飞一般冲了出去。
偏殿，楚擎煜推开殿门一步步走了进去，浓郁的血腥味儿随即扑面而来。
他的脸色更加黑沉，床榻上躺着老夫人，软榻上安置着皇甫文菽。
吕太医正在软榻旁给皇甫文菽施针，而姜老大人整个人失了魂魄一般瘫软在地上。
浑浊的眼球缓缓看向走进来的楚擎煜，菽儿怀了身孕……莫非，这才是皇上将她打入冷宫的原因？
姜老大人一想到这个可能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他踉踉跄跄跪爬到楚擎煜脚下，整个身子都趴伏在地上:
“皇上！求您放过菽儿吧！”
他的菽儿究竟经历了什么？难道他失去了女儿之后，还要再失去这唯一的外孙女吗？
他……如何舍得？
“皇上！求求您了，放过她！放过她！”
“求我？你如何求？”
头顶冰冷的声音传来，姜老大人身子一颤。
是啊，他如何求？
皇上想要什么他从来都很清楚，只是，家国大义和外孙女的性命之间，让他如何选择？
“老臣，愿以自己这条老命换菽儿的性命！”
姜老大人咬了咬牙，家国大事，他不能退！
“呵！”
楚擎煜一声冷笑:
“朕要你这条命做什么？”
姜老大人再次怔住，是啊，他的这条命有什么用？夫人不都搭进去了吗？
姜老太爷终于清醒的认识到，他坚守了一生的东西，或许要在此刻放弃了。
“老臣……愿告老还乡……”
告老还乡，只要他离开了那个位置，这些事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这个位置他守了大半生，也是时候放手了……
楚擎煜脸色这才好看了些，拧眉看向一旁软榻上脸色苍白的少女，旋即又沉下了脸。
吕太医收完最后一根针，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转过身才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的楚擎煜，吓得他赶忙跪了下来。
“她如何了？”
闻声，姜老大人也急切的转过头去，吕大夫心里松了口气，却很快又提了起来，眼下他也不知道这消息是好是坏了。
“皇甫姑娘受了刺激动了……胎气，眼下……暂时是没事了，需得好生将养才是，不可再情绪波动……”
吕太医斟酌了半天措辞，硬着头皮把皇甫文菽的情况说了出来。
楚擎煜脸上阴晴不定，一想到昨晚还跟自己缠绵的女子也曾跟旁人如此过，心里的火气便噌噌往上冒。
姜老大人敏锐的感觉到了楚擎煜的怒气，赶忙又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皇上！求您饶了菽儿吧！求求您了！”
“哼！饶她一命也不是不可以，姜老大人的承诺可要兑现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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