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七年,南诏王皮逻阁谢世,皮逻阁第三子阁逻凤继承了王位。翌年,明皇诏册封阁逻凤为“云南王”,全权治理昭国。阁逻凤愿意臣服大唐,与剑南节度使、云南总督李宓关系友善,经常互相往来。后来,杨钊极力举荐鲜于仲通接任了剑南节度使,这个鲜于仲通自侍有杨钊撑腰,本事不大,却妄尊自大,蔑视阁逻凤,几次交往之后,阁逻凤看出来这个鲜于仲通不好打交道,也不屑于与他来往。

    为了收买人心,在剑南织造出一张势力网,鲜于仲通又把自己的亲信张虔陀调来了云南,在姚州做了太守。此人是个酒色之徒,只要是听说了哪里有个美貌佳人,千方百计也要搞到手中,行为十分不堪,而鲜于仲通却把他视为了心腹,对他是言听计从,打得火热。

    天宝九年,阁逻凤带了妻女前往郅潬参见都督。返程时路过姚州,下榻在馆驿之中。张虔陀早就听说阁逻凤的妻子元贞夫人是个绝色女子,为昭国第一美女,日夜思慕,惟愿一睹美人芳容。好不容易等来了机会,就找个借口为南诏王接风,在官衙设了酒宴,款待阁逻凤一家。

    在酒宴上,张虔陀展眼一看,那元贞夫人果然是如花似玉,美得令人心摇目眩。阁逻凤还有一个女儿,长得丝毫不亚于她的母亲,也是貌比天仙,倾国倾城。张虔陀不禁垂涎三尺,玉huo中烧。色胆包天,为了把元贞夫人和她的女儿搞到手,他施下毒计。当夜,命人在酒中下了迷魂药,假作殷勤,劝阁逻凤饮酒,阁逻凤饮了几杯,就不省人事,伏在桌上昏昏入睡。

    张虔陀如法炮制,用下了迷魂药的酒迷倒了元贞夫人和她的女儿。就在姚州官衙中,张虔陀奸淫了元贞夫人,连阁逻凤的女儿也没有放过。

    阁逻凤一觉醒来,见元贞夫人和女儿泪流满面,痛不欲生。问明了原由,阁逻凤气得咬牙切齿,但碍于情面,只得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含悲忍怒,忍气吞声地带着妻女离开了姚州,回到了羊苴咩城。

    张虔陀见阁逻凤一家人不声不响地走了,还以为他懦弱好欺。他得寸进尺,打定主意,要狠狠地敲诈阁逻凤一笔钱财。于是,派专使去到了羊苴咩城,毫不气地向阁逻凤索要奇珍异宝和大笔款项。

    阁逻凤怒愤填膺,一口回绝。张虔陀不肯罢休,竟然再次使人去到南诏,当面辱骂阁逻凤:“尔不过蛮夷之君,胆敢违拗堂堂大唐太守。识时务者就献出钱财,若是不知好歹不识时务,张太守禀明朝廷,天朝雄师一举踏平你这小小南诏,叫你一家死无葬身之地!”

    阁逻凤压住心头怒火,据理力争:“我南诏世代与大唐友好亲近,从来也没有要与大唐交恶的意思。你等为何要踏平南诏?!师出有名,平白无故大动干戈,岂不是要令天下友邦寒心!”

    “你不向张太守交纳金银珠宝,张太守就要对你动起刀兵!”

    “南诏每年都循例向皇帝进贡,奇珍异宝,尽我所有。张太守不过一地方官员,本王向他纳贡,坏了大唐礼法!”

    “休得要巧言令色,张太守要你交纳,你就得交纳,漫说是一点财帛,他要你把妻女奉上,谅你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你!”

    来使嬉皮笑脸地说:“好叫你知道,临行之前,张太守曾说:如果南诏王实在是舍不得金银,叫他把元贞夫人和王女送来,他也就不怪罪诏王了。”

    阁逻凤气得面色紫胀:“无耻之尤!”

    “大胆,竟敢辱骂太守,我等回去如实禀明太守,阁逻凤,你的大祸就要临头了!”

    “你等只管回去禀明,我阁逻凤堂堂诏王,岂能容他一辱再辱!”

    受此奇耻大辱,阁逻凤已是忍无可忍,当即点起大军,要杀张虔陀雪恨。南诏兵马攻势凌厉,出兵不久,就一连攻下姚州及二十二夷州。

    姚州城破之日,张虔陀被擒,他还以为阁逻凤不敢杀他,在阁逻凤面前语气骄横:“阁逻凤,你胆敢与大唐为敌,你死期不远了!”

    阁逻凤冷冷地说:“休要猖狂嚣张,告诉你,张虔陀,本王死期不远,你的死期就在今日!”

    “啊,你敢杀本官,敢杀我大唐官员?!阁逻凤,你狗胆包天,今日你杀了我,南诏定然灰飞烟灭!”

    “大唐皇帝圣主明君,知道我为何起兵,定然宽宥!”

    见阁逻凤语气强硬,毫不让步,张虔陀只恐难逃一死,双膝一软,跪在了阁逻凤面前:“诏王,只要你肯放过了本官,本官向圣上禀明,可得南诏无虞。你若是杀了本官,圣上必定对南诏用兵,到那时,你悔之晚矣!”

    阁逻凤冷冷一笑:“你作恶多端,欺人太甚,南诏起兵背唐,皆因你而起。今天,定然饶不过你!”

    张虔陀知道大事不好,再不敢骄横狂放,换了一副面容,一头跪倒在格逻凤面前,苦苦哀求阁逻凤饶命:“是小人的错,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该得罪了诏王大人。求诏王放过下官,你要什么,下官都给你!”

    “什么都不要,本王只要你的命!”

    阁逻凤扬扬下巴,早有兵丁把张虔陀拖出大帐,手起刀落,恶贯满盈的张虔陀顿时身首异处。

    虽然起兵攻城掠地,阁逻凤却并不想与大唐为敌,杀了张虔陀,报了妻女被辱之仇以后,他便停止了进攻,遣派专人把一封书信送到了鲜于仲通手中,愿意将攻占姚州等城池后所劫掠的财物和人员归还大唐,与大唐重修旧好。

    鲜于仲通却另有算计。他以为南诏国家弱小,军队不堪一击若是能借此机会灭了南诏,便是大功一场。明皇喜好边功,热衷于开疆拓土,一直主张对边塞用兵。出兵攻打南诏,一定能深得他的欢心。于是,鲜于仲通把阁逻凤的书信压下,令手下飞星流火奔赴长安,把云南军情呈报明皇,谎言阁逻凤已经起兵反叛朝廷,重兵攻占城池,大肆杀戮边民和朝廷命官,云南已是岌岌可危。请求圣上即刻下旨发兵,平定南诏,另立臣服于大唐之新君。

    明皇闻言,召见重臣,商议如何应对南诏叛乱。李林甫知道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与杨钊私交甚好,怕鲜于仲通平了南诏之乱,明皇对杨钊等人更加器重,就出班奏道:“南诏蛮荒之地,不利用兵,再者,南诏对我朝一向臣服,从未有悖逆之举。此次作乱,臣闻听也是因为阁逻凤受了张虔陀欺凌,因此才被迫起兵,陛下可使人安抚之,不动刀兵而平定昭国,亦是吾皇以德昭穆天下。”

    “杨爱卿,你以为右相所言当否?”明皇并不对李林甫所奏回复,却转而询问杨钊:“你是西川节度使,与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辖地相毗邻,听说你们一向相与,对南诏叛乱之事想必也是心气相通。”

    “陛下,”杨钊躬身奏道:“南诏弹丸小国,竟然敢于冒犯天朝神威,掠我城池,杀我命官,掳我边民,是可忍,孰不可忍!微臣以为,对南诏叛逆之举绝不能等闲处之,一定要狠狠地晓以颜色,若是一举荡平反叛,对其他心怀不轨的小国也是一个警示。”

    “爱卿以为,应发兵征讨?!”

    “陛下明鉴!”

    “爱卿以为,由哪里调兵为好?”

    “剑川距南诏咫尺之间,微臣以为,可命鲜于仲通就近出兵。”

    “攻打南诏,出多少兵马为宜?”

    “撮尔小国,八万兵马足矣。”

    “好,准奏,就令鲜于仲通领八万兵马,克日出兵。”

    说了明皇,明皇竟然充耳不闻置之不闻,而同意了杨钊出兵征讨的主张。李林甫面色如常,心中却是万分地不自在。他感觉得到,明皇正在有意无意地疏离他,为日后重用杨钊开路。虽然暗里对杨钊切齿痛恨,脸上却一点也不敢带出来,假作恭顺,协理对南诏用兵之诸般事务。

    鲜于仲通志得意满,统领八万兵马向南诏进发。他以为此一去定能轻而易举地平定南诏之乱,得胜还朝之后,圣上必定龙心大悦,加之有杨钊在圣上面前美言,擢升进阶是自然而然!

    唐军大兵压境,阁逻凤急忙派遣使者,在南诏边境觐见了鲜于仲通,把阁逻凤请罪媾合的意思向鲜于仲通面陈:南诏愿意向大唐归还劫掠的财物和人员,向大唐谢罪,今后一如既往地臣服于大唐。阁逻凤软中带硬,明言道:如果不接受南诏媾合之请,南诏将归命于吐蕃,日后,云南之地,就不属于大唐所有了!

    鲜于仲通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区区小国之君,还敢与我大唐妄论短长,要投靠吐蕃只管去,只怕你阁逻凤此番逃不脱我大军铁骑!还来不及去见吐蕃赞普,倒先去见了地下阎罗!”他喝斥昭国来使:“回去告诉你那阁逻凤,不踏平小小南诏,我鲜于仲通誓不还朝!”

    于是,唐军兵分三路,长驱直入,一直逼到了南诏的腹地苍山洱海。阁逻凤只得打叠起精神,准备迎战。他命长子凤伽异率兵在苍山一带迎击唐军,自己亲率南昭军精锐前往洱海准备抗击唐军。

    凤伽异率军抢占了有利地形,居高临下,以逸待劳,伏击唐军。连日长途行军,唐军已是人困马乏,到了苍山脚下,立足未稳,只听得一声号炮,杀声四起。凤伽异率南诏军从苍山上呐喊着冲杀下来,以势不可挡之势冲入了唐军队列,顿时打乱了唐军队形。而后,南诏军又将唐军分割开来,逐一围困,一时间,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几个来回之后,唐军被杀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溃不成军,死伤无数。凤伽异又传令三军:不要放走了一个唐军!南诏军逞起威风,遍山追杀,砍瓜切菜一般,杀得唐军尸横遍野,几乎全军覆没。

    阁逻凤自率南诏主力,在洱海两岸摆开阵势。鲜于仲统领唐军大部,沿河岸逶迤而来,距离南诏国京城太和城已经不远。鲜于仲通催促部下加快进军,妄图一举进占太和,生擒阁逻凤献于天阙。哪知南诏军在阁逻凤率领下已经在洱海两岸布下了铁桶阵,一艘停泊在岸边的大船上一面大旗挥动,还没等鲜于仲通醒过神来,南诏军就以排山倒海之势掩杀过来,洱海边地势狭小,唐军进退无路,乱成一团,人马互相践踏,不少兵丁死于马蹄之下。还有许多兵士仓促间跳进水中逃命,也被等在岸边的南诏军用铁钩勾上岸去,束手就擒。

    在苍山大获全胜的凤伽异麾下的南诏兵马也挥师杀向洱海边,唐军腹背受敌,更加乱不成军。鲜于仲通命部下将领收拢队伍,合力抗击南诏军,无奈败兵心慌意乱,根本无人听从命令。

    南诏兵马勇不可挡,高声呐喊着,激战半日,唐军三停去了两停。到处横陈着唐军的尸体,连洱海的水都被染得血红。

    鲜于仲通心中暗暗叫苦,只得命令身边的几个偏将和卫兵把他围在核心,向外突围。一路上,卫兵大半被杀,几个偏将也连连丧生。南诏军呐喊着紧追不舍,鲜于仲通伏在,马背上,拼命地鞭马飞跑。

    有部下向阁逻凤报告,一大唐将军独自一人突出重围,向北逃去,如果派几乘轻骑追赶,定能将其擒获。

    阁逻凤知道那员大将正是鲜于仲通,想了一想,他说:“随他去吧。”

    阁逻凤网开一面,鲜于仲通才甩脱了追兵,孤身一人,狼狈堪地回到了剑南。命人潜入京城,把兵败的消息悄悄地告诉了杨钊。

    杨国忠命来人回去告知鲜于仲通,一定要把兵败的事情瞒过明皇。剑南军马出征之后,明皇也曾问起过:南诏之战胜败如何?被杨钊三言两语支吾过去:“陛下,鲜于仲通奏报,我大军所向披靡,势不可挡,南诏兵马望风而逃,被我军杀戮无数,现已退守太和。”

    明皇欣然道:“好,好,好!鲜于仲通已经进军到了太和,太和一下,南诏便不复存也!”

    “正如陛下所言。”

    “传旨,命鲜于仲通克日攻克太和,把阁逻凤擒来见朕,朕要当面问问他:为何狗胆包天,敢与大唐为敌!”

    “是!但是,陛下,微臣有话也要奏明。那阁逻凤垂死挣扎,集中全部兵马固守太和,大军久攻不下,战事恐要久拖不决。鲜于仲通奏请朝廷再加兵力,好把南诏国彻底剿灭,以绝后患。

    说:“既如此,再多派兵马前往,看他小小南诏,如何抵挡我大唐神威!”

    “陛下圣明,微臣这就去办。”

    翌年,杨国忠调兵遣将,再次征战南诏,这一次也以失败而告终。唐军与南诏军会战于姚州,唐军大败,损兵折将三万有余,主将贾瓘也被南诏军生擒。杨钊心怀鬼胎,把败绩瞒过了明皇.明皇一问南诏战事,他就支支吾吾蒙混过去.好在明皇日夜守在贵妃身边,其余的事情多不挂在心中,渐渐地,也就淡忘了南诏的那场征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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