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

    虚假的太阳拨开清晨的云雾,自远山之巅升起,将晨曦洒遍庭院的每一个角落。

    当第一缕晨光照进窗户时,叶思晨已经洗漱完毕了。这很反常,一直踩点上学的叶思晨能够早早的起床简直就是奇迹。

    房间的桌子上摆着两样东西,一枝白色的塑料花,以及一枚银质的恶魔型耳环。

    这耳环本是克洛诺斯所戴,似乎是他有意为之,将死之时,只有这耳环没有被黑气腐蚀掉,或许是有什么纪念意义,或许只是想留下自己存在过的证明。不管怎样,叶思晨将这枚耳环捡了回来。

    至于新鲜的花卉,虽然也有专人培育并对外出售,但就不是他能买得起了。

    叶思晨将白花与耳环塞进背包里,背上背包出门了。

    叶思晨一反常态,那么早离开家,他的目的地当然不是学校,而是之前战斗过的源心塔。

    但是,当他越过立体影像拉起的警戒线,小跑来到源心塔下时,那里已经有了一道高挑的身影存在。

    那是一位叶思晨不曾见过的女性,一身整齐的黑色职业装,精致到足以让人惊为天女的脸庞,天赐般的白金色长发盘在脑后。不得不说,这是叶思晨见过的最美的成熟女性,和白雪那种美丽的少女还是有点差别的。

    “高中生吗?无关人员应该是禁止进入这片区域的。”她注意到叶思晨后如此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严厉。

    叶思晨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对方踩着高跟鞋,身高上比18岁的叶思晨还要高那么几分,气场更是完爆叶思晨。

    “呃······”叶思晨一时词穷,不知该怎么解释。

    女性盯着叶思晨的脸,微微皱眉,然后取出终端机调出一张照片。

    “前觉醒者,叶思晨吗?”她将终端机的屏幕朝向叶思晨。

    “嗯······”叶思晨点了点头,终端机上的那张照片确实是自己。

    “你好,我是觉醒者联盟元帅专职秘书,星雨。”星雨脸上画着淡妆,认清叶思晨的身份后,没有了最初因其误创源心塔区域的严厉,脸上挂起浅浅的微笑,虽然可能是出于职业的缘故,但却给人以亲近。

    元帅的专职秘书?叶思晨虽然不知道这职位有多大,但也能隐约察觉到对方的身份不低,但是他猜不到对方为何会来到这里。

    “你好······”叶思晨弱弱的应了一声,伸手和星雨轻握了一下。

    也是这时,叶思晨才注意到对方的脚边有着一只银色金属箱。

    “叶思晨,这次我离开觉醒者联盟总部来到19号庭院,是因为一个任务,任务的内容是——由我来确认叶思晨是否能怀着觉醒者的秘密作为普通人类生存。”星雨收敛起笑容,在说任务内容时变得一脸认真。

    “诶?”

    “这点是我的失礼呢,本来预定应该是在今晚登门拜访的,不过机会难得,就在这处战场聊聊吧。”星雨转身,寻到一处石墩,在上面铺上一块手帕后款款而坐。

    “那个······”叶思晨心中还有些许疑问。

    “不必紧张,就当是陪姐姐聊天吧。说到任务的时候难免需要严肃,不过也只是回答几个问题罢了,所以没必要担心哦,最坏也就是消除你的记忆而已。”说着,星雨仿佛为了让叶思晨放松般,脸上又挂起了微笑。

    但是叶思晨的内心却疙瘩了一下,很明显,他又往最坏处想了。

    “那么,首先来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吧。你那么早来到这里是做什么呢?”星雨直视叶思晨的双眼说道。

    叶思晨的心中再度疙瘩了一下,只有这件事情,只有他接下来想做的事情是难以启齿的。

    “那个······简单来说的话,我是想来祭奠一下死去的凌冰涯,该说是心血来潮还是······”

    “s级觉醒者凌冰涯,封号【冰神的右手】。他应该是罪人才对,罪人只需要背负起罪孽在地狱沉沦,而不该受到生人的祭奠与怀念。”

    “虽然是这样了,但是凌冰涯也曾经是英雄吧,我来祭奠作为英雄的他应该没有问题吧。”叶思晨辩解道,“我了解过他的事迹,而且·······”

    “你经常撒谎吗?”星雨直接打断叶思晨的话。

    “诶?这个也是·······”

    “嗯,是无关紧要的问题的延续,可以告诉我吗?你是经常撒谎的少年吗?”

    “不是。”叶思晨回答的很诚恳,别说是撒谎了,他连和别人交流的次数都很少。

    “是实话呢。”星雨微微点头,而后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叶思晨,“不过第一个回答是否为实话就值得商榷了。”

    叶思晨心惊的退后一步,他第一次了解到被人看透的恐惧。

    “叶思晨,我劝你还是不要有所隐瞒比较好哦,毕竟对你的评价书是由我来执笔,不在我面前留下好印象可不行啊。”星雨扬了扬下巴,如此提醒道。

    叶思晨为难的咬了咬下唇,虽然外表上没有过多表现出来,但是他的内心已经经历了一番挣扎,最后从犹豫不决化作了果断。

    叶思晨从背包中取出一支白色塑料花和一枚银质恶魔型耳环,展示给星雨看。

    “抱歉,我确实撒谎了,我来这里不止是为了祭奠凌冰涯······”叶思晨低下头表达歉意,而后一咬牙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还有克洛诺斯。”

    “原来如此,堕者的王吗?嗯,确实是值得原谅的谎言啊。”星雨点点头,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像是发现了叶思晨的有趣之处般。

    “不过······”星雨的话锋突然一转,“如此对待敌人,这可不是值得称赞的事情。”

    叶思晨瞳孔猛的一缩,他的眼前是一个黑漆漆的枪口。持着手枪的星雨脸上虽然依旧挂着浅笑,但是她的眼神散发着慑人的寒意。

    “抱歉啊,我也对你撒谎了呢。根据对你的认知,最坏的情况是由我将你直接抹杀哦。”星雨晃了晃枪口说道,“而且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一枚子弹应该足够了吧。”

    “等一下!”叶思晨额角有冷汗渗出。

    现在是最烂的情况了,就没有回避的方法吗?现在认错,不,已经表达过一次的思想就算认错了也没用啊。那么,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眼前这个人?

    叶思晨几次想要张口,但是却没有声音挤出来。

    “怎么?还有什么遗言吗?”星雨将手指搭在扳机上,秀眉微颦。

    叶思晨在外人眼中沉默寡言,不,他可能压根没进过别人眼中,不过他很少和人交流是事实。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是木头一根,相反,擅长闭口的他,心思却无时无刻不在活络着,独处的时候更是经常做深度的思考。

    现在,他从脑中瞬间闪过的所有思考中,结合自身的心意提炼,将其含在口中化作话语。

    “你们真的了解堕者吗?”

    是的,不必急于解释,解释是徒劳的,先要反问,将主动权转到我这边的话,说不定还有希望,因为有些情报只有我知道。

    星雨微微愣神之后,嘴角上扬起一道优美的弧度,不是处于职业习惯挂在脸上的标志性浅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哦?那么,你是表示自己能理解堕者吗?”星雨的手指离开扳机,将枪口移开,饶有兴趣的看着叶思晨。

    “不,我并不了解堕者,毕竟我接触的堕者数量不多。”叶思晨摇摇头,“但是,如果是堕者的王,那么我和其对战的经历,应该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说下去!”

    “呃······嗯,那个时候,当克洛诺斯身上的黑气流进我的身体的时候,我能够感受到他的情感,不论是他当时的情感,还是他过去的情感。他感受过的愤怒,他体会过的悲伤,抑或是他想传递给某人的思念,关于这些种种,我能得出的结论只能是‘心’了。”

    “心?”

    “嗯,堕者的王,是不是和人类一样的存在呢?我这样怀疑着。”

    “异端的思想啊。”星雨做出最后的评判,“不过,是有趣的想法呢。竟然认可了堕者的王这样的存在,真是的,该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作为觉醒者可是完全失格啊!

    星雨站起来,将坐过的手帕翻面,对折两次次后重新放好,然后从叶思晨手中取走了那两样东西,将那枚银质恶魔型耳环放置在手帕上面,再将白色花束横在前面。

    “可惜没有凌冰涯的遗物呢,我对他印象还不错来着。”

    “诶?”

    “没什么,那么因为这件事情我也参与了,所以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今后请你作为一名普通人,好好保守秘密活下去吧,联盟不会再来干扰你的日常了。”作出最后的告诫之后,星雨提起银色金属箱离去。

    叶思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心中一片迷茫。

    许久之后,他才把和星雨的问答从脑海中甩出。

    叶思晨放下包,在那里单膝跪下,双手合十,他的神色仿佛在虔诚的祷告。

    他确实在真心的祈祷,为那两人祈祷。

    “虽然不再是觉醒者,但是我不会停止思考,我一定会得出和你们不同的答案。”叶思晨对着已逝之人发下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誓言。

    清风拂过,风声中仿佛夹杂着某人的回应与期待。

    “那么,我要走了。”

    叶思晨转身离开,现在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对他人的触动。

    那支白花,连接的不仅是未逝与已逝之人,还会在不久的将来,令同样温柔的两颗心有了一次无声的交流。

    ***

    离开后的星雨,曾回首过一次,那个方向的叶思晨正单膝着地,为已逝之人发自内心的祈祷。

    她拍拍手中的银色箱子,自言自语道:“看来你是多余的呢。”

    银色的箱子中,黑色的橡胶垫上有两个凹槽,其中一个凹槽中躺着一支试管,试管内部是两支小试管,分别装着蓝色与黑色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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