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和最近总感觉到心口疼,身为国医名家的他,心里笼罩着一丝不祥的预兆,莫非上天要收了他去么?

    可是,李达和一直以儒门弟子自居,怪力乱神的那一套把戏,他原本是不信的。

    只是,随着年纪的增长,李达和忌讳的东西,也跟着越来越多。比如说,床榻摆放的方位,门帘的长短,园子里花木的棵数等等,都按照李达和的意思挪了位。

    然而,胸口疼的越来越频繁,疼的烈度与日俱增,李达和本不想惊动宫里的侍御医,架不住薛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苦苦相劝,他这才勉强同意了请郎中来瞧病。

    名医治不好他自己的病,李中易也没在京城里边,李达和只能叫宫里的侍御医们来试一试了。

    太医院正张昌林听说执政王的生父病了,顿时紧张了起来,出于安全考虑,他亲自领着宫里最擅长心肺经的张御医和马御医,一起登门给李达和瞧病。

    张御医问的很仔细,从饮食习惯,一直到大便情况,事无巨细的问得一清二楚。

    张御医把过脉后,沉吟良久,这才慢慢腾腾的说:“李老太公这是心病迁延日久后,胸内积郁甚深……”

    心病?李达和暗暗一叹,他的确有心病,李中昊那个不争气的孽畜,昨晚又是一宿没归家。

    马御医问的更加仔细,切脉的时间比李御医长得多,末了,他仔细斟酌了一番,这才小声说:“请恕小人无能,竟然瞧不出您老人家所患何疾,实在是惭愧之极!”

    李达和以前就是蜀国的侍御医,他一听马御医的话,当即意识到情况不妙。

    在御医圈内,所谓伴君如伴虎的感触更深,大家的开方和用药尽量保持平和,而绝对禁止追求所谓的药到病除。

    也就是说,替君上,或是君上的亲属瞧病,御医们秉承的是,大病小治,小病平治,无病进补的原则。

    侍御医的规矩,给贵人瞧病的时候,一般都要开药方。至于药方是否对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承担不起的责任,必须悄悄的卸掉。

    如今,马御医突然打破了常规,主动承认他瞧不明白李达和身患何疾,李达和立即有了不妙的联想。

    太医院正张昌林,也是杏林国手,他怒目横了马御医一眼,并主动上前请了脉。

    脉相确实不对,不过,张昌林品味了良久,依然看不出问题出在了哪里?

    “张院正,有话但讲,无妨事的。”薛夫人已不是当初的李门小妾,她见过了不少的风浪,无论说话办事都显得格外的果决。

    张昌林轻咳一声,摇了摇头说:“从脉相上看,老太公应是阴气郁积,长久未去。但是,又有些不对……”说了一大段掩饰的话,直到最后才轻声说,“下臣也看不太明白。”

    现场有三位侍御医,两位连方子都不敢开,薛夫人只得把希望寄托在了张御医的身上。

    张御医察觉到薛夫人正死死的盯着他,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他原本只想开个滋补的方子,却不料,张昌林和马御医都说看不明白,这岂不是把他架到了火上烤么?

    “下官也把不清楚脉……”张御医说了一大堆理由,最后索性认栽。

    这一下,可把薛夫人整迷糊了,李达和究竟所患何病,御医们为何都不敢说话了?

    薛夫人也不好把御医们怎么着了,只得把一直站在外面的康泽叫进来,叮嘱他:“你务必问清楚,我家老太公究竟患的何疾?”

    康泽早前站在门外,早就竖起耳朵,听清楚了几位名医的态度。

    现在,既然薛夫人有事相托,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

    康泽退出来之后,找到了几位御医,直接了当的说:“薛夫人发了话,如果您三位不说实话,今天就甭想出这里的门。”

    太医院正张昌林是个久混官场的明白人,他担心的就是这个,随即叹息道:“以老夫观之,恐怕是异常险恶之疾。”

    马御医心里一急,也说了实话:“李老太公,正气内虚,邪毒外侵,痰浊内聚,气滞血淤,蕴节于肺,恐怕是不治之症呐!”

    张御医连声附和道:“李老太公咳嗽、胸痛、发热、气急四症合一,除了未曾咯血之外,应是息积之相……”

    康泽听了真话之后,整颗心不由猛的一沉,他久在宫里,自然知道毒淤互结,久而形成肿块的厉害。

    “张院正,莫非真的是不治之症?”康泽急忙转身又问张昌林。

    张昌林沉吟好半晌,只是点头,却始终不敢发一语。康泽一看就明白了,几位名医都认为是肺部的绝症,连方子都不敢开。

    要知道,治死了执政王之生父的罪过,轻则丢官罢职,重则抄家灭族,张昌林他们几个哪敢乱开方子呢?

    康泽弄清楚了原委,他也不敢说实话了,只得半遮半掩的透了些许话风。

    薛夫人还没怎么听明白,唐蜀衣却是听懂了康泽的弦外音,李达和八成是身患了不治的绝症。

    “他们懂什么?不如等大郎回来了,让他给老夫瞧瞧为好。”李达和生性豁达大度,他如今啥都不缺了,哪怕是马上蹬了腿,也知足了。

    薛夫人得了唐蜀衣的点醒,这才恍然大悟,如果有办法的话,张昌林他们几个也不至于连药方都不敢开了。

    李中易没在家,薛夫人找来几个信得过的儿媳妇,大家一起商量过后,众人一致认为,应该给李中易写封家书,把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转告给他。

    如果是一般的事情,折赛花很可能会阻止写信给李中易,可问题是李老太公得了大病,借她八十个胆子,也不敢阻拦这么大的事。

    折赛花的字写得最好,薛夫人口述了家书的内容,由她负责誊抄。

    不大的工夫,书信写成,薛夫人听折赛花念了一遍后,当下交由府里的特快急脚递,送去北方的前线,务必交到李中易的手上。

    等一家人忙完了之后,薛夫人忽然想起了李中昊,亲爹得了如此大的病,他居然到现在为止,连人影子都看不见,真是个孽畜!

    “李中昊呢?来人,去找他回来,告诉他说,老太公……”薛夫人本想说李达和不行了,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若是李中昊回来后乱说一气,把李达和当场气死了,麻烦可就闹大了。

    李中昊此时正在石守信的府上,石守信最近从伎楼买了四个雏姬回来,把李中昊伺候得异常之舒坦,简直是乐不思蜀了!

    “二公子,你们家老太公那是真心疼着您,你这都两宿没回家了,老太公也不会把你怎么着的。”石守信这简直是那壶不开就爱提那壶,照着李中昊的心窝里捅刀子。

    “老石,你说什么呢?家父每次生气了,就拿我撒气,喏,手心还是肿的。”李中昊愤愤不平的饮尽杯中酒,如果不是石守信一直招待的好,他肯定会扔酒杯过去,砸烂狗头。

    石守信以前也是一军之都指挥使,他平生没有别的爱好,专门喜欢积攒钱财。

    经过十几年的征战,石守信倒是积攒下了很大一片家业,别的且不去说它,单单是这开封府里,属于石家的商铺就不下十余处之多。

    不然的话,以李中昊的开销水平,不消半个月,就会把石守信吃垮。

    李中昊喝多了,连家丑都擅自抖露了出来,石守信非常满意,他举起手里的酒盏,笑眯眯的说:“我平生最佩服讲义气之人,最不喜背地里说人家坏话的小人,来,二公子,请满饮此杯。”

    石守信的话里意有所指,已经喝多了李中昊,反应迟钝了许多,竟然没有听出来。

    这李中昊好说大话,喜欢享乐,却有一样品行,颇令石守信感到欣慰。

    以往,李中昊回家后,拼着被李达和狠打一顿,也绝不会说出石守信的名字。

    “二公子,我听说宫里的秀女们,遭了冷遇……”石守信左手掂着酒盏,冷不丁的把话头往皇宫里面带。

    “唉,别提了,都怨李中易那家伙太过于好色了,把全天下的美色都聚集到了宫里,却任由鲜花凋谢,也不管不顾,实在是暴殄天物。”这种话也只有李中昊敢说。

    石守信担心落下话柄,没敢接过李中昊的话茬,他只是笑了笑,仰起脖子饮尽了杯中美酒。

    “二公子,若我是你的话,少不得要进宫里去欣赏一番花枝招展的盛景。”石守信明知道李中昊没资格擅自进宫,却故意拿话挤兑他。

    李中昊醉眼惺松的说:“进宫又有何难?家父那里就有一块腰牌,可以自由出入宫门。”

    石守信听了这话,不由心下大喜,他违心的伺候了李中昊这么久,终于等来了极其有用的好消息。

    “那也只能是令尊可以自由出入罢了,与你何干?”石守信好不容易等到了云开日出,自然要打蛇顺竿上。

    “哼,这你就不懂了吧,认牌不认人……”李中昊终于暴露出了破绽,石守信不由得心话怒放,欢喜异常。

    好不容易散席之后,石守信刚送走了李中昊,就从后门把赵匡义接进了府里。

    “家兄的虎翼军那边,小弟已经联络得差不多了。”赵匡义皱紧眉头说,“只是大家都顾及到了家兄的态度,除了个别人之外,大部分都不敢明着表态。”

    石守信点点头说:“抄家灭族的大事,谁敢轻易允诺?”

    “你那边怎么样了?”赵匡义急切的问的石守信,石守信苦笑道,“只有几名指挥愿意跟我走,别的人都一直是含糊其词不敢多说话。”

    “李贼虽然训练出了驻屯的乡军,却都是些没有见过血的农夫,根本就不值得一提。”赵匡义恨声道,“只可惜,家兄那里始终不肯松口,不然的话,虎翼军的旧部多半都会支持咱们。”

    石守信点着头说:“自从李无咎打进开封城后,老兄弟们的日子都变得越来越难过了。”

    “可不是嘛,李贼只信得过他的那帮子兄弟,连家兄都枯坐愁城,更何况你那边的兄弟们呢?”赵匡义一个劲的上眼药,石守信虽然多智,却也不是真正的老谋深算之辈,一时间意难平,连喝了三杯闷酒。

    赵匡义担心石守信泄了劲头,赶忙安慰他说:“别的老将那里,倒是一呼百应,加总起来兵力倒也不算太少了。”

    柴荣登基之后,原来那帮子跟着郭威打天下的老将们,渐渐的失去了权柄,这些人是利益受损群体,自然是牢骚满腹。

    等到李中易打进了开封城之后,原本被柴荣所重用的军内大佬们,也跟着靠边站了,可想而知,他们对李中易肯定没有任何的好感。

    如今,在开封城里真正掌握实权的家伙,都是从河池开始,就跟着李中易打天下的老臣子们了。

    江山代有新人出,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古以来,莫不如此!

    赵匡义私下里和契丹人达成了不可告人的协议,具体的计划是,赵匡义在开封城里搞鬼,耶律休哥在北边划谋,他们共同的目标都是李中易。

    石守信之所以积极的参与此事,主要是赵匡义的花言巧语说服了他,一旦事成之后,就推举石某人为新的执政王。

    客观的说,石守信这个人颇有些军事天赋,论及领兵作战的水平,只比赵匡胤高,不会比他差。

    然而,石守信最大问题是,太过听信所谓的承诺了。说白了,就是讲义气,讲得过了头。

    赵匡义的心里另有一本帐,目前,只是想利用石守信的实力罢了。毕竟,石守信曾经是一军之都指挥使,他培养的中高级将领也是不老少。

    “化龙兄那里,怎么说?”赵匡义早年间出卖了慕容延钊,只能安排石守信去联络他了。

    石守信欢喜的说:“我都快磨破了嘴皮子,这才说服了化龙兄,他决定跟着我们一起干了。不过,有个前提,必须是李中易在北边兵败身死。”

    赵匡义心下暗喜,慕容延钊在京城里没有什么力量,不过,他常驻于磁州,手下掌握着一支大约三万人的兵马。

    从磁州到开封,走得快的话,不须三日即可抵达,所以说,慕容延钊所掌握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李中易虽然打进了开封城,当上了执政王,却暂时还没达到只手遮天的程度。

    在整个大周国内,尚有大大小小的藩镇势力十余处,天下也远到太平之时。

    不仅如此,南唐的李煜登位之后,颇为宠信林仁肇。经过私下里派人和林仁肇的联系,林虎子答应了赵匡义的请求,南唐的兵马会在关键的时刻,渡江支持赵匡义的行动。

    赵匡义心里很明白,如果此战任由李中易拿下幽州,并把契丹人赶出燕山山脉以外,到那个时候,他们这些人就真的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幽州城,名门叶家。

    叶家的现任家主,南面丞相府左丞叶名镇,正枯坐在书房里,闷着头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被人从外边轻轻的敲响,叶名镇陡然惊醒,随即轻声问道:“是忠儿么?进来吧。”

    “爹爹,正是孩儿。”叶至忠一边小声回答,一边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

    等叶至忠反手关紧了房门,叶名镇这才长吁了口气,轻声问儿子:“南边的来人,可曾安顿好了?”

    “大人,已经安排在了住院的东厢房里,仅仅隔着一堵墙,就是朱雀大街。”叶至忠的回答,总算是令叶名镇松了口气。

    早在几十年前,幽州叶家不仅不会输给幽州韩家,就名声和潜势力而言,甚至远远的超过了韩家。

    可是,近十几年来,幽州韩家的风头日盛,已经稳稳的压过了叶家一筹。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韩匡嗣的背主求荣,葬送了整个幽家韩家。

    契丹人恨韩匡嗣出卖了契丹公主,下手毫不容情,将整个韩家连根拔起,就连襁褓中的婴儿,也都直接斩杀殆尽。

    叶名镇原本以为韩家完蛋了之后,该轮到叶家出头了,谁曾想,契丹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竟然信不过所有的汉人名门。

    这就让叶名镇后悔莫及,早知道今日,当初就该听了女儿叶晓兰的话,索性投了李中易。

    这个世界上,啥药都有卖的,唯独后悔药无处可寻!

    去年,叶名镇听说,李中易带兵在幽蓟大平原上打家劫舍,闹的乌烟瘴气,契丹人却束手无策。

    从那时起,叶名镇便动了主动向李中易靠拢的心思,毕竟,他的独女叶晓兰成了李中易的女人。

    等到叶晓兰产下了獾郎之后,叶名镇想投靠李中易的心思,与日俱增,最终,派了叶至忠悄悄的去了一趟开封城。

    叶至忠去南方的收获,可谓是不小,李中易不仅答应了重用叶名镇的要求,更主动提出,要好好的栽培叶至忠。

    叶名镇的心病就是叶至忠。当初,叶晓兰和叶至忠一起被李中易所俘之时,把叶至忠放回幽州报讯。

    当时,契丹人正是势大无比之际,叶名镇不敢为了外向的女儿,而冒天大的奇险,其实也披符合世家名门的处事原则。

    谁曾想,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

    李中易不仅打进了开封城,更成为了的整个大周帝国,实际意义上的主人!

    此一时,彼一时,由不得叶名镇不考虑未来的叶家出路。

    两面下注,其实是世家最常用的手法,叶名镇本不想出让太多的资源,无奈何,李中易也不是傻子,他一张嘴就要求叶家写下投诚的书信,并签字画押。

    契丹人若是知道了叶名镇吃里扒外的丑陋行径,怎么可能跟他客气呢,抄家灭族已是最轻的惩罚。

    李中易正是看透了这一点,连叶至忠当人质的事儿,都直接忽略不计,根本没搭理。

    对于世家门阀而言,人质若是有用,也就不至于出现那么多撕票的悲剧了。

    “李无咎有何要求?”叶名镇小声问叶至忠。

    叶至忠仔细的想了想,说:“他想要幽州城中契丹人的布防图。”

    “滋……”叶名镇不由倒吸了口凉气,他们家本是文臣,契丹人又像防贼一样提防着汉臣,上哪里去搞契丹军的布防图呢?

    “爹爹,南边的来人还说,成败在此一举,若是叶家输给了韩家,那就不好说了。”叶至忠的一番转述,倒把叶名镇给说楞了。

    “韩家?韩家人不是早就死绝了么?”叶名镇不解的问叶至忠。

    “爹爹,您忘记了吧,韩匡嗣和韩湘兰都在李中易的手心里。他们韩家在幽州树大根深,虽然被抄了家灭了门,总有埋伏下的人手吧?”叶至忠属于小事精明,大事相对糊涂的性子,他的一番分析,倒提醒了叶名镇。

    叶名镇摸着下巴说:“最近的风声很紧,契丹人经常在晚上调动兵马。不过,真要想搞清楚契丹人的布防情况,也不是完全做成不到。”

    叶至忠小声提醒说:“爹爹,张阿三的亲兄,不是在城上么?”

    叶名镇闻言后,不由大感欣慰,叶至忠顶着掉脑袋的风险,不仅把李中易的密探顺利接进了城,居然已经可以主动出主意了。

    “张阿三的官职太小了,即使知道一些情况,恐怕也有限。”叶名镇眯起两眼,仔细的斟酌了一阵子,这才慢慢腾腾的说,“是时候动用那颗暗子了,不然的话,若是真的一无所成,咱们父子俩有何面目去见兰儿?”

    这年头的大豪门世家,所谓的树大根深,除了本家的实力之外,更有不为外人所知的伏笔。

    所谓伏笔,都是以往一直不曾动用过的闲棋,叶家也不指望他们马上发生作用。

    这些人都是叶家暗中出钱出力的相助,并不动声色的布到要害位置之上,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够发挥扭转乾坤的作用。

    至不济,至少风声不对的时候,还可以争取一个提前示警的机会嘛!

    撇开叶家父子的密议,已经达到了固安的李中易丝毫也没闲着,他在固安兵马总管府内,接见了一直没捞到太大好处的韩匡嗣。

    那一年,韩匡嗣一念之差,通过出卖契丹的公主,勉强保住了他自己性命,却把整个韩家都送下了地狱。

    这么多年下来,韩匡嗣只要一想起灭门之恨,就会整晚整晚的无法合眼。

    投降了李中易之后,韩匡嗣也纳过好几房妾室,然而,岁月终究不饶人,他的辛勤耕耘并没有换来一男半女。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在韩匡嗣的眼里,已经是端嫔的韩湘兰,显然属于嫁出去的闺女,等于是泼出去的水概念,根本不能算作是韩家人。

    然而,韩匡嗣又一直没有折腾出儿子来,整个韩家眼看着要绝户了,他岂能不怒,岂能不怨?

    “主上,臣下伪装成和契丹人有染的商人,已经进了幽州城,并联系上了当年布下的几颗暗棋……”韩匡嗣嗓子沙哑的禀报了来龙去脉。

    李中易点着头说:“韩公辛苦了。韩公冒着掉脑袋的奇险,亲自潜入幽州城,实在是一片赤胆忠心呐。”

    不要钱的表扬,一连串的砸到韩匡嗣的头上,还是李中易的当面夸奖,韩匡嗣或多或少有些得意。

    没等韩匡嗣表态,李中易忽然笑道:“我这里倒有一个有子的偏方,如果韩公信得过某家,不妨拿去一试。”

    韩匡嗣不禁大喜过望,黄景胜逢人就吹嘘李中易的医道高明,他早有耳闻,只是没敢去找李中易帮忙罢了。

    再说了,李中易早年间在蜀国的时候,就已经流传出了神医的名头,韩匡巳焉能不喜?

    “多谢主上,多谢主上,下臣只求一子足矣,其他的别无所求!”韩匡嗣心悦诚服的跪到李中易的脚边,重重的叩了好几个响头。

    韩匡嗣毕竟是韩湘兰的生父,不看僧面看佛面,再加上潜入幽州联络上旧部的军功,李中易也乐意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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