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不断传出声响,驻守侍卫们哪里见过这般阵势,数回合交换眼神却是半步不敢离岗。

    奉漪更加慌了神,低呼一声“祖宗哎”便要起身,被绣峦一手拉住,“做什么!脑子可还清楚?”

    “那先生岂不是”

    “子临幸,乃先生之福,中宫都不敢拦,你是找谁借的胆儿?”

    “可君上这是霸王硬”

    此一句没完,远处茶室再起响动,像是茶具一类瓷器摔在霖上。

    瓷器落地,恐危及君上,侍卫之中该是领头的一个终于迈步,刚近门前便听得内间一声“滚开”,正是慕容峋。

    侍卫赶紧退,退至一半又听女子大喘气声嘶力竭:

    “混蛋信不信我杀了你”

    君上让滚开,这句“杀了你”再是唬人,侍卫也不敢不滚。便在心惊胆战之时又听一声男人闷哼,真真是听着都痛,侍卫脚步再滞,一咬牙,回岗站定。

    茶室内。

    慕容峋一手捂着下身,两眼通红盯着桌案上人如斗败的困兽。

    竞庭歌一身烟紫稀拉拉如倦鸟的残羽,胭脂红的衣露出来大半截,一侧细带挂在雪白肌肤上,半撑在茶案上亦恶狠狠盯着他。

    “你这是谋杀亲夫!”

    “滚蛋!你明媒正娶的娇妻这会儿正在鸳临殿伸长了脖子盼,你,给我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再敢碰我一下就不是膝盖撞这么简单了。”

    这女饶膝盖莫不是特意练过的?!

    下身余痛未散,但就此走掉实在太过丢脸。

    他忍着痛上前两步,竞庭歌下意识往后缩。

    “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她绷着嗓子,伸手一探捡起来半块茶壶碎片。

    慕容峋忽笑了,甚嘲弄,“以为你是什么女中豪杰。这种时候,还不是只会家子气寻死觅活。”

    “谁要寻死觅活。这东西是用来划你的脖子。”她一扬手中物件。

    若竞庭歌有什么弱点,无外乎性子急、自尊强、受不得激。这些阮雪音清楚,慕容峋同她相处经年,自然也清楚。

    “蛇蝎心肠什么都能用作武器的女中豪杰还怕这个?”慕容峋继续迈步,步步逼近,“你都这般不管不顾了,还护着这副身子做什么。”

    竞庭歌听他此言得露骨而流氓,脸上红了又白,“早知你混蛋成这样,”

    “当初便选慕容嶙不选我?”慕容峋抢白,旋即冷笑,“他可比我混蛋多了,早把你扒得骨头都不剩。”

    竞庭歌实没受过这种罪,不慌是假的,而慕容峋此刻完全不像被菩萨点化了,反像是遭恶魔附了身。

    太过反常,她强自冷静。“你究竟,受什么刺激了。”

    慕容峋再次居高临下山一样杵到桌前,“等够了。”

    竞庭歌沉默许久,忽开口:“好。”

    慕容峋呆了呆,垂眼看她,“什么。”

    竞庭歌扔掉手中残瓷,将本就七零八落耷拉着的裙袍整个拉下,露出大片雪白肌肤。“你随意。”

    凸月在,银汉空明,慕容峋出了门。

    有些狼狈,没人敢看。绣峦奉漪跪伏在戎马苑门外,大气不敢出。

    “今日之事若传出去半个字,”临近大门他开口,声壮如山河足让所有人听见,“五马分尸,株连九族。”

    圣驾去,绣峦单枪匹马回静水坞拿披风。两个丫头七手八脚将竞庭歌裹严实了,又挑黑洞洞径连架带扶把人弄回了屋。

    更衣沐浴,竞庭歌全程不话。汤盏备好了搁在桌上,她看都不看一眼,径自钻进床帐再不出来。

    没人知道究竟出没出事。两个丫头片子都未经人事,沐浴时默默察看亦是不得要领。

    竞庭歌抱着被子呆在帐内坐了许久。直至万俱寂只闻宛空湖水声,她下床穿衣走出房门。刚入丑时,绣峦趴在偏厅几上睡得宁和。

    叫她想起阮雪音。

    “先生。”

    睡得这般轻,也像阮雪音。竞庭歌一点头,“回去睡吧。不用管我。”

    “先生去哪里?”

    竞庭歌默了默,“御徖殿。”

    照理该先打听,因为慕容峋不一定歇在御徖殿。但竞庭歌没吩咐,绣峦也便只提着大宫灯陪。

    霍启亲自出来回的话。“君上已经歇了。先生明日再来吧。”

    “你只管传话。他不见,我自会回去。”

    中宫都没有这般底气,竞庭歌樱霍启不再多言,返身去办,再出现时恭谨一声请。

    慕容峋一身玄色寝衣,阔膝撑肘双手交握,沉默坐在榻前。见她进来,也不抬眼,只是看着莹黑地面。推荐阅读../../

    “你得对。”竞庭歌朝他去,“我这么个没心肝无情无义的人,来日若必要,这副身子也是要用的。”

    她到了跟前,烟紫裙纱挨上他膝盖,“早先在戎马苑是一时冲动,此刻却真心实意。”她一拉腰间系带,轻薄裙衫尽皆落到地上,

    “只三件,要与君上约定在先。第一,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中宫。君上随时想要,去静水坞便可,为避嫌,今夜之后我不会再来御徖殿;第二,绝不过夜。事情办完了,君上便得离开。今日亦然,结束后我就回去。第三,竞庭歌永不入后宫。”

    慕容峋一直盯着她雪白在莹黑地面的赤足。雪足往上是精巧的脚踝,然后线条流畅的腿。一侧膝盖几个时辰前顶撞过他,该是因用力太过,此刻仍有些红。

    一路往上看,过胸前到肩头脖颈,她就这么展着身子立在他面前,目光亦不闪避,静候他动手。

    慕容峋死死盯着她的脸,眼里淬起火。

    “怎么,臣一主动,君上便没兴致了?”

    慕容峋面色变了又变,分不清愤怒痛苦还是失望。细白如月光的竞庭歌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看他,就像在看一出戏。

    他终于动手,抓了她同样细白的手腕往床上一拽,竞庭歌顺力道去,整个人摊在偌大龙榻上如一尾待宰的鱼。

    “你为什么,”他压上去,气息粗沉喷在她脸上,“宁愿这样偷情般苟且,也不愿名正言顺来我身边。你本可以做一国最尊贵的女人,跟阮雪音一样,偏要自轻自贱至此。”

    他压着她,少女温热的栀子香袅袅绕上来,

    “竞庭歌,我以真心情意待你等你,你把我当什么?”

    “该答的话早就答尽了。一而再再而三得嘴皮都磨破,你还要问为什么。”距离太近,几乎脸贴脸,她看进他眼睛一字一顿,

    “我不要阮雪音那种尊贵,不要史书上写竞氏,国别不详,蔚君慕容峋宠妃,一生大事记不过像山烽火戏下。”

    慕容峋茶棕色眸子里是一层接一层的暗夜。

    她不再看他,垂了睫,

    “要就动手,废话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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