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蓁伸手从琉璃盏中拿起一颗青色果子咬了一口,笑眯眯的看着他,“这天还没有完全亮,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想你了。”

    萧楚泓顺势坐在她身边,眸中笑意似初雪消融。

    “切!少来!说!你为什么把你的衣服给我穿?”

    萧楚泓拨弄着苏蓁身上的衣衫,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不合身?”

    “大哥!你这不是明摆着让人误会?!”

    “山庄里极少来客,自是没有多余衣物。你不肯穿也行,若你不嫌弃家丁的衣服,我大可让人拿给你。若你实在嫌弃我,又不惧官兵,待吃过早膳后,我陪你下山去置办几套,咱们再赶往环禺山。”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苏蓁抬手拍打了下他的胳膊,坐起身双腿盘膝,单手托腮看着他,“萧萧,适才听说你精通音律呀?”

    “是啊,想听?”

    “嗯嗯!”

    苏蓁忙不迭点头,一个背负血海深仇的武将能活的如此恣意淡雅,怎能不让人羡慕。

    “那你可得先将本将军哄开心了。”

    “你想开心呀?那还不简单。”

    苏蓁又露出了熟悉的狡猾笑容,想要点他的笑穴,不出意料被他躲过。于是直接伸手朝着他胳肢窝下探去,萧楚泓不甘示弱做出回击,两人很快闹成了一片。

    听着屋内的嬉闹声,蹲守在各处的暗卫们相对无言,又不得不佩服苏蓁的能耐,能让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从不适应再到不得不接纳,他们心理上亦在产生巨大转变。

    小厮们很快将早膳端进了房中,而苏蓁也已将行礼收拾妥当。

    当商婧尧带着小恒子来时,那两人正柔情蜜意的共用早膳。

    经过昨夜胡诌出‘金矿脉’试探商婧尧虚实后,苏蓁已然猜到她前来南纬山并非寻仇。只因在她说出那番话时,商婧尧第一反应并非为哑奴开脱,而是想澄清环禺山内没有金矿。

    事情应该比她想的还要复杂,除了牵涉宫中势力外,对于‘岳显儿’后来经历的一切,她一无所知。

    原本她还不确定哑奴是否真的死了,当商婧尧出现在南纬山时,答案就明了了。

    “哟,公主来了,快快快,请坐。”

    说话间,苏蓁神色自如的将舀好的酒酿团子端到萧楚泓跟前。

    萧楚泓扫了商婧尧一眼,手臂支撑桌面,左手抵着额头,目光灼灼的盯着苏蓁,接收到他的不满,夹起一个小巧玲珑的包子递到他唇边。而萧楚泓前所未有过的矫情,明明可以一口吞,他硬是一小口一小口的细嚼慢咽。

    其他人对于这‘惊悚’的一幕不敢直视,只好在心里犯嘀咕,甚至开始怀疑苏蓁是否给萧楚泓下了情蛊。

    小厮将凳子拉开,在商婧尧落座时,立即有人摆好了盘碟碗筷。

    看着桌上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商婧尧没有动筷,态度与昨夜判若两人,仿佛她们之间从没有过隔阂。

    注意到软榻上的行李包裹,笑问道,“苏少卿,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公主,我可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你还是唤我苏蓁吧,听着比较顺耳。”苏蓁的笑容多了几分亲和,颇能感染人心“昨夜同公主说过,环禺山下有金矿脉,如此好事,我们自然要去分一杯羹喽。”

    “你何时这般爱财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外面坏人太多,若我能抢到金矿,买些杀手或培养些死士,反将那些人干掉,岂不快哉?”

    “还真是很难从你口中听到老实话。”

    “彼此彼此呗!”

    苏蓁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齐整的白牙。

    萧楚泓身子缓缓朝着她靠拢,冲商婧尧挑了挑浓密的剑眉,像是在......宣誓主权?!

    “公主,马车已经备好了,我已传信给太子,在你行至一半路程时,他的人也该到了。”

    “本公主何时说要回宫?宫里多憋闷呀!许久没游山玩水,苏少卿想去挖金矿,听者有份儿,不如一起上路?”

    “不行!”萧楚泓不假思索的拒绝,“公主,到此为止,别再胡闹了。”

    “胡闹?不管,反正本公主就要跟着你们!”

    苏蓁笑了,这丫头怎的像块黏皮糖,怎么都甩不掉。

    商婧尧悠闲的靠着椅背,双手环胸,“你们两个是我父皇亲自下令缉拿的逃犯!若是你们带上我,遇到危险还可以拿我当人质。对你们而言,利大于弊。”

    苏蓁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来回摩挲打圈儿,心中下了决断,“行!那就听公主的”。

    商婧尧极力掩藏的秘密,或许可以在环禺山解开。

    萧楚泓看向商婧尧身后看似懦弱谦卑的内侍,眯了眯眼睛,这人其貌不扬,但总给他一种怪异之感。

    商婧尧得意的瞥向萧楚泓,二人之间涌起了莫名其妙的杀气。

    ......

    自那座山中山崩塌之后,来往于两座山之间传送阵法自然也毁了,而岩将窦章亦不知所踪。

    萧楚泓尝试过召唤,但窦章始终不肯现身相见。

    南纬山下的小镇上,一辆辆马车咕噜噜的行过,长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苏蓁一行四人易容乔装后,一同策马前往环禺山。这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避开追兵,避免起冲突耽误行程。

    因萧楚泓手伤未愈,苏蓁只好和他共乘一匹。

    坊间对于苏蓁和萧楚泓的评价褒贬不一,除了他们自身的事迹外,更为让人津津乐道的自然是萧楚泓劫囚车时那番强势的宣言。

    商婧尧不瞎,那两人光天化日之下完全不知收敛,她又岂会看不出他们之间的‘情谊’发生了质的转换。

    环禺山下的溪涧弯曲绵延,源远流长,溪水较浅,砾石铺底。柔和的落日余晖映照在水面上,粼粼波光好似以银线勾勒出一幅迟暮画卷,仿佛镀了一层橘红色纱衣。

    商婧尧坐在竹桥上,挽起裤脚,脱掉鞋袜赤足踏进了溪水中,温度适宜舒畅。白皙小巧的玉足轻轻撩动水面,荡起圈圈波澜,惊醒了在石头下面沉睡的小鱼儿。燥热的风拂过面颊,她侧头看着萧楚泓和苏蓁靠在树下笑谈闲聊,落寞的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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