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在理智的时候,往往都会藏得很深,不会轻易呈现出来。

    可一旦呈现,便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苏荷的感情显然是已经藏不住了,当心结打开,当窗户捅破,当关系甚至已经确定。

    苏荷那份不舍深深的击中了苏离的内心。

    苏离强大的谛听能力也无比清晰的感应到了苏荷的用情之深。

    大爱无言。

    这时候,他忽然对这个词有了深切的认知——在他的印象里,苏荷一直是冷漠的,不可亲近的。

    甚至在曾经的他的记忆里,他觉得他哪怕是去讨好苏荷,都是自取其辱。

    在自卑少年的心中,苏荷偶尔一点点过激或者是严苛的话,那就是对他的看不起。

    然后就是一种很偏执的心态——你高傲什么?你看不起我,我也懒得理你。

    难不成还想我去舔着你吗?

    舔是不可能舔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这就是曾经的那个自卑少年的心理。

    而如今,少年已经长大,认知也已经深刻,他这才明白了很多东西。

    很多时候,感情的遗憾在于,少年少不更事,但那时候,女孩子却已经成熟。

    错过,甚至是一辈子的过错,一辈子的遗憾。

    苏离有些失神。

    站在原地,眼前的苏荷,仿佛和曾经未来的苏荷的某个影子联系上了。

    苏离可以想象,如果这一次不是他出现,那么如今的现实。

    这一刻的苏荷,大抵上已经从高楼上一跳而下,灵魂已经被卷入了鸿蒙研究基地。

    甚至,极有可能清白不保。

    前世,抑或者说曾经的未来发生了什么,这一段记忆,苏离是完全空白的。

    但是此时的苏荷,的确是仿佛放开了天性,性格都有了明显的变化,从一个人,如活成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苏离回过神来,目光灼灼的凝视着苏荷,眼中的感情与愧疚溢于言表。

    “不就是那丑样子,有什么好看的呢。”

    苏离语气亲昵,那亲昵与宠爱的语气,让魂海之中默默关注着这一幕的女帝深深的吸了吸鼻子,努力的压下心中的酸涩之意。

    “这什么大渣男,见一个爱一个?还每一个都用情这么深?”

    “苏荷啊!”

    “这是什么好人!”

    “是没吃得亏!”

    方月凝心中多少有些意见。

    和苏离的记忆有些不同的是,方月凝在天塔世界经历了一些因果,对鸿蒙研究基地那边的苏荷印象并不好。

    特别是,当苏荷和苏忘尘在一起各种布局的时候,她心中是仇恨的。

    只是如今……

    酸涩归酸涩,醋意归醋意。

    她也明白,很多因果还没有发生。

    而但看苏荷这一系列的表现,这真的是一个很……很可怜也很值得疼爱的妹妹。

    嗯,可恶的情妹妹。

    方月凝的心情有些难以平复。

    但是很快,一缕淡淡的紫气萦绕而来。

    随即,方月凝的记忆之门,又被打开了一丝。

    那一丝,其中流淌出了另外一片血染的记忆。

    女帝方月凝一呆,一双美丽的眸子都凝滞了起来。

    许久之后,她死死咬着嘴唇,眼泪半晌没有落下。

    “对不起,是我心胸狭隘了,我不配说你。”

    “和你相比,我这不朽女帝,就是一个笑话。”

    “我有什么资格……有什么底气?”

    “我一个失败者,完全比不得你这位半成功者。”

    方月凝心神都黯淡了许多。

    原本还对苏荷有些不忿,又有些怜悯。

    如今却是一种被深深打击的失落,也是一种‘自惭形秽’的难过。

    原来,这么一比。

    她或许还是苏离身边最不优秀的。

    “不,你同样优秀,我们很多人都比不上你,但是你的优秀却不是现在。”

    “告诉你这些,其实并不是希望你妄自菲薄,而是要正视任何可能发生的因果,正视所有无法正视或者是不能正视的一切。”

    紫气里,魅儿的声音很轻,很淡。

    而当这样的紫气出现的时候,紫气四周,全部都是毁灭劫雷,轰炸如午夜惊魂的惊雷。

    只是这些,却是被独立出来的。

    哪怕是苏离自己全力关注魂海,也察觉不到。

    方月凝深吸一口气,很快恢复了平静。

    她毕竟是不朽女帝,而且这种道韵还在,只是被目前的世界规则压制而已。

    即便是碎片灵魂,也因为补天道的修复,如今独立而逐渐完整,完美。

    此时,她自然也心态完全稳定。

    “这些,若是他察觉到,会不会不好应对了?”

    方月凝于心中,询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里毕竟是苏离的魂海世界,也是属于混沌世界。

    苏离就是世界之主,所以这里发生的一切若是苏离察觉到了……

    方月凝已经可以想到,到时候她就真的是‘社死’了。

    这还是好的,关键是,知道了之后,又该如何面对?

    魅儿轻声道:“无碍,这是逝去的一,属于天道里的一线残缺,是单独存在的。

    就如同曾经留下的退路一样,哪怕如今一切极致完美,也在起源时刻已经占据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九以上的优势。

    但也依然要有一线残缺,一线希望。

    而补天道,则已经被定义为那逝去的一。

    不在同时空,不在同维度。

    这就将最后的溃败的可能堵死了。

    曾经无数的因果证实,无论如何胜利,但凡补天道被攻破,就输了。”

    方月凝迟疑了一下,道:“可目前来说,不是没有输吗?若输了,岂不是悖论了。”

    魅儿轻轻摇头,柔声道;“于我们而言,没有赢,那就是输。没有赢,是付出了这个文明的所有,以及我们青丘狐文明的所有。

    而这些,其实都是源自于洪荒的种族之战。

    其中太过于复杂,暂时也无法说明。

    但你要知道,人皇道,代表了人道的复兴,也是人族的福星。

    而女娲道,则代表了补天道,代表了查缺补漏的核心。

    这两点是不能丢的。”

    魅儿说着,又道:“你继续蜕变灵魂,如果他想的话,你也可以尝试着与他魂道双修,灵魂方面,于你而言,好处极大。

    不过至少得等他的肉身层次踏入炼神返虚之后,蕴含了虚的奥义才行。”

    方月凝闻言,俏脸微红,有些不自然的道:“我……我又不想这些,不会主动勾引她的。而且这个地方,你都看着,我……我哪里能这么没脸没皮,那多不好……”

    魅儿闻言,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之意:“是吗?十万年里什么发疯的事情你没做过?现在矜持了?当初要我们一起的也是你,现在矜持的也是你。

    对于他而言,你外表越是纯,内心越是浪,他就越是喜欢。”

    方月凝顿时窘迫得恨不得钻到魂海深处里。

    魅儿道:“你的情况也不稳定,很多记忆并不全,能修复的也很少。

    毕竟你现在只是本体的碎片的很稀少的一部分,稍后等他拿到了另外一部分核心的奇物,那时候会有相应的因果。

    那时候,就可以收集你的灵魂碎片了。

    到时候,你就会慢慢变得比你想象之中更优秀。”

    方月凝闻言,心中顿时也充满了期待。

    “好,我……我会听话。”

    傲娇的女帝方月凝,如今在魅儿面前,也表现得很乖。

    当然,这种乖也是处于双方的立场,以及曾经的记忆的情况下。

    显然,作为补天道的掌控者,女娲的传承者,魅儿的身份和世界之主的身份几乎是等同的。

    更遑论,魅儿明显已经被认可是人皇的正牌道侣。

    她一个夺舍的女帝,如果没记忆,那就是入侵者,是强盗,还被抓了个正着。

    这能挺直腰杆子吗?

    没被一道补天道灭个干净,那就是给脸了。

    女帝方月凝固然傲气,傲娇,却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存在。

    特别是如今见识了这世界的某些奇女子的底蕴,真正爆发出来,的确是绝不比她差。

    而她如今一个残魂碎片,异族,入侵者,夺舍者,曾经还把对方老公卷跑了,睡了十万年……

    这见了正牌道侣,能正常交流,都已经是勇气可嘉了。

    所以,之前有醋意,这不就被捶打了?

    方月凝一想,也有些无奈。

    虽然说,如今有些事情没发生,她也并没有卷走苏离然后睡他十万年。

    但……

    魅儿将记忆给了她。

    以至于,她终究还是心虚的。

    以她的身份和颜值,还有那火辣的身材……

    能将苏离睡到看到她都想吐……

    想到这些,方月凝有些燥热的同时,又有些羞臊难耐。

    这……

    这不知廉耻的可恶女人,真的是我方月凝吗?

    “这不就对了,好好蜕变灵魂,将来很长一段时间,他还是需要你多扶持的。”

    魅儿笑道。

    方月凝轻咬芳唇,眼神坚定,狠狠的点头。

    随后,紫气溃散。

    方月凝清醒了过来。

    她发现,她依然盘坐于雷霆之中,时间都没有半点儿流失。

    之前是什么时间点,如今又是什么时间点。

    “时间无意义?”

    “时间定格?”

    “这是什么恐怖的规则?这就是补天道?”

    女帝方月凝仔细的感应了时间的点。

    然后她发现,从紫气出现到消失,她和魅儿的交流,起码有百余个呼吸。

    但是现实里,从紫气出现到消失,没有任何时间流逝。

    那这多出来的时间……

    女帝方月凝只觉得毛骨悚然。

    因为,当时间没有定义的时候……

    这个奥义和定义之内,无论生死,都将不存在于各种法则里。

    换而言之,在这种奥义和定义里杀人,比抹除更加可怕。

    因为其没有时间定义,就意味着没有因果,没有气运,没有命运,没有所有一切。

    以女帝方月凝的造诣,也无法深入去理解,一旦在这个定义里杀人,或者是在这个定义里合道阴阳,或者是去睡苏离……

    呸,我在想什么?

    方月凝的心有些乱了。

    她不得不再次的运转《专气致柔》,努力的恢复空灵状态。

    许久之后,她才再次的安定了下来,但是浑身已经被气血汹涌的汗水湿透了。

    她本是不会流汗的。

    但总是会想到苏离,然后就流汗了。

    那濡滑的润泽,让她莫名再次的燥热了起来。

    ……

    方月凝的情况,苏离是不知道的。

    对于魂海,他自是绝对的掌控,也没什么问题。

    青帝宫有魅儿的气息,有女娲道的痕迹,苏离也知道。

    也因为知道,反而更加的安心。

    这世间还有什么比女娲道和魅儿更值得信任的呢。

    此时,苏离看着眼前的苏荷,察觉到了苏荷的变化,他才终于意识到,苏荷真的……

    真的已经被斩断了一种很可怕的因果。

    苏离回应着苏荷的同时,念头一动,他的气息弥漫四方,暂时屏蔽了四周众人的认知。

    然后他在苏荷睁大的美眸里,身高直接达到了一米九,身材更是修长而壮硕。

    那一刻,他黑发自然生长,如瀑飞扬。

    他俊美得令人之下的脸,映照在早晨温煦的阳光之中,整个人透出绝世美玉的灵韵,呈现出绝代风华的超凡风姿。

    那雪白如玉的脸上,其精致令人惊叹,其无暇令人心颤。

    而无论是那剑眉,还是那璀璨如星的深邃眸子,抑或者是挺起的鼻梁,还有那一张难以形容却无比动人心魂的嘴唇……

    苏荷一下子如遭雷击,彻底的被电到了。

    而许沫沫,哪怕是苏离屏蔽了她的感知,但是她不瞎啊!

    这一下,要命了。

    她都感觉,身体不受控制了。

    感情如春风化雨。

    此时已泛滥成灾。

    这一刻,已经不是感情的问题,而是致命的吸引力,让她如飞蛾扑火,不顾一切的都要扑过去。

    哪怕是发疯,发狂,也要慰藉心中的那一抹渴望。

    “啊啊啊——”

    “我要死了!”

    许沫沫真的是觉得自己疯了,脑海里完全填满了苏离的影子。

    但这时候,苏离却已经恢复了之前朴实平凡的模样。

    “醒来。”

    苏离轻声开口,如道音灌耳。

    随后,苏离调动一缕灵气,引导两人的炼气术运转,让两人彻底回过神来。

    苏荷眼眸如水,本能的夹紧了笔直的双腿。

    而许沫沫则身体有些发软。

    “我我我,我先回宿舍了。”

    许沫沫不敢抬头,俏脸通红一片,然后又悄悄的偷看了苏离一眼,接着转身就跑了。

    空气中弥漫着点点花香,以及一丝淡淡的特殊气味。

    苏荷同样心如鹿撞。

    这时候,她却还算镇定——毕竟她已经和苏离挑明了关系,再加上从小就是‘童养媳’的身份,所以哪怕是她的情况和许沫沫差不多,却也能勉强泰然处之。

    “苏离哥哥。”

    苏荷轻声呼唤,然后鼓起勇气看向苏离。

    虽然此时的苏离已经收敛了一切,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但苏荷的眼中,苏离还是最惊才绝艳的那个苏离。

    已经彻底的烙印在了身体里,灵魂深处,不会再忘记了。

    就像是已经知道一个所谓的‘丑女’,其实是绝世美女,而只是戴了一个丑陋的面具一样。

    这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的。

    道理相同。

    苏荷同样也不会拒绝——更遑论,哪怕苏离颜值没有达到这般巅峰的时候,曾经她还不是一样爱他在心口难开吗?

    不是一样爱得死去活来吗?

    不然之前那样的生活,谁又愿意坚持背负下去呢?

    “嗯,你看,看完了就更加忘不了,舍不得了。”

    苏离笑道。

    “我……才不想忘记,一辈子,不,生生世世都不要忘记。”

    “其实当初我很想和你一起上大学的,但是我知道你故意考差,为了我们放弃了很多资源。”

    “而我,却不能学你那样,因为别人会说爸妈的闲话。我是领养的,如果我还不能争气……”

    苏荷讲述着过往。

    虽然她也因为之前的一些事情,身上散发出了一些少女的荷尔蒙气息。

    但是她还是主动的靠进了苏离的怀里,根本不在意。

    她早已经将她的所有一切都默认是苏离的了,自然也就不会在意。

    只要苏离想,随时随地她都愿意。

    “我知道,而当初的大学,是我选择的远离。当时的我,处于人生的困境,再加上被刻意针对和引导,很难走出来。

    所以,你靠近我,爱我,对于我而言,其实是伤害。

    人在狭隘的时候,看很多问题都会非常的狭隘,非常的扎心。

    但这就是现实。

    我其实也能知道,那时候你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又害怕刺激我,所以各种细节都考虑得很全面了。

    可在我看来,你就是看不上我,就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是异想天开,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所以我也没有怎么联系你。

    这世间很多可悲的事情就在于这里,明明相互相爱,却又因为那可怜的自尊心无法开口,无法交心。

    以至于自怨自艾,借酒浇愁,自我沉沦。”

    苏离很是开诚布公,讲述了曾经的少年的狭隘过往。

    苏荷却非常的理解:“我知道的,所以我后面都没说任何话了。而且……每次给你发亲近的短信你都不回,我又怕刺激你,就没有发了。

    后面,还把我拉黑了。”

    “我就在想,我发吧,你觉得我是在怜悯你。不发吧,肯定就是我又喜欢上了别人,见异思迁。再重新发吧,肯定是我分手了,找你当备胎。”

    说着,苏荷也不由笑了,只是笑着的时候,眼里还是有泪的。

    人最可怕的就是活在了自己的狭隘世界里,然后眼中存在有偏见,又被人恶意引导。

    苏离苦笑,道:“你还真的是了解我。所以,很多时候,苦难真的遮蔽了眼界,阅历,斩断了很多的梦想。这就是很多寒门难以崛起的真相。

    相对而言,这才是规则上的不公平。

    但同样的,所有的豪门,其实大多也是最初的寒门一代代累积出来的。

    是祖辈的余荫。

    或者说,是祖上积德而来。

    这么理解,从长远理解,其实又是公平的。

    但是时代在变,那有些规则就改有对应的变化。

    如今的规则,更适合节奏快的,就是积德就有会变好,作恶便有恶报。

    只要这因果更加明显一些,严苛一些,事情就会有所改变。”

    苏荷轻声道:“是啊,如今的世界节奏太快了,所以任何时代的法则,应该是更适合当代的现实,这样才能推进世界的前进。”

    不觉之间,两人谈起了大方向。

    在这方面,苏离也发现,苏荷对大方向的规则判定非常非常的精准,甚至在认知上,天赋极其可怕。

    “苏荷。”

    “补天道。”

    “女娲曾经的选择。”

    苏离脑海之中,之前浮现的那一道影子,再次的清晰了起来。

    苏离没有继续谈及规则什么的,也没有继续引导这些话题。

    他想了想,认真说道:“荷荷,你喜欢古诗词吗?”

    苏荷闻言,点了点头,道:“喜欢啊,特别喜欢。我始终觉得,古诗词特别有韵味,特别能陶冶情操。”

    苏离道:“是婉约词?豪放词?”

    苏荷点头,却又补充道:“其实,从诗经开始的诗词,我都非常喜欢。甚至一些古文,我也特别喜欢。

    诗经,我最为喜欢的两首就是《采薇》和《蒹葭》……”

    苏离心中一动,道:“这两首诗的名字很好听啊,一听就是美女的名字。这两首诗讲的是什么内容呢?”

    苏离心中知道,但是还是问了。

    苏荷亲昵的,带着撒娇的语气道:“哥哥你故意的吧,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采薇》和《蒹葭》是什么意思。”

    苏离道:“我就喜欢听荷荷给我上课。”

    苏荷俏脸微红,满脸的幸福,美眸里都是笑意。

    她倚靠在苏离的怀里,如小猫儿一般黏。

    “嗯,《采薇》这首诗吧,是以一个返乡戍卒的口吻,唱出从军将士艰辛的生活和思归的情怀。”

    “诗经嘛,其实都是‘唱’的。”

    “采薇采薇一把把,薇菜已老发杈枒。说回家呀道回家,转眼十月又到啦。王室差事没个罢,想要休息没闲暇。满怀忧愁太痛苦,生怕从此不回家。”

    苏荷适当的翻译了其中的一句,然后轻轻的吟诵着。

    这种吟唱,没有特别的音律,却格外的令人心动。

    《采薇》是什么意思,苏离完全知道,而且还理解极深。

    这首诗,全诗六章,每章八句。

    前五章着重写戍边征战生活的艰苦、强烈的思乡情绪以及久久未能回家的原因,从中透露出士兵既有御敌胜利的喜悦,也深感征战之苦,流露出期望和平的心绪。

    末章以痛定思痛的抒情结束全诗,感人至深。

    但这是表面的意思。

    而如果一个女子用这个名字,这其中的寓意就很深刻了。

    异族征战。

    游子归家。

    思念。

    而且这首诗是半悲剧。

    而《蒹葭》是什么意思?

    是思念。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大片的芦苇青苍苍,清晨的露水变成霜。我所怀念的心上人啊。就站在对岸河边上。逆流而上去追寻她(他),追随她(他)的道路险阻又漫长。顺流而下寻寻觅觅,她(他)仿佛在河水中央。

    ……

    在苏荷的声音里,她已经吟唱完了《蒹葭》。

    苏离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在天塔世界里。

    苏荷和风浅薇,是否有过同时出现的时刻?

    若有,双方是以什么立场,身份因果而出现?

    苏离本能的想要运转天机神算去算这一份因果。

    却在瞬间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意。

    他立刻放弃了。

    但是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特殊的答案。

    这个答案未必是真相。

    却已经很接近。

    曾经的现代。

    苏荷死了。

    被申豹逼死了。

    因为曾经的现代没有苏离干涉苏忘尘,苏忘尘没有蜕变完全,也没有提前的记忆碎片归来于三年前。

    这就意味着,苏忘尘救不了苏荷。

    苏荷死了之后,灵魂被拘拿到了鸿蒙研究基地。

    然后以苏荷的灵魂,研究类似于补天道的东西。

    因为苏荷是被当时的现代里的女娲看中的。

    然后,苏荷被收割,宁死不屈,最终死了。

    但鸿蒙研究基地不想放弃,研究出了死了也能活的方法。

    这就是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之类的手段,为的就是将补天道收割完整。

    这般情况下,女娲和苏荷不得已,进行极道毁灭,并将最后一线希望牵引了出去。

    然后引了另外一个局外者进来。

    这其中,必定也有人皇的帮助。

    在人皇的帮助下,一对兄妹,有了额外的皇命和补天命的资格。

    换而言之,人皇的替代者,除了苏离之外,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风遥。

    而女娲道的替代者,苏荷的备选者——风浅薇。

    风浅薇最初的名字应该是风采薇,只是因为苏荷特别喜欢《采薇》这首诗,为了避免信息出现外泄,甚至引出猜忌,便连名字都改了。

    可以说,风浅薇应该是因果继承者。

    抑或者,风浅薇在继承补天道的时候,极有可能和苏荷形成了灵魂上的某些契合。

    这一世,苏荷实在是太聪明。

    所以风采薇那一世,草包,大胸,身材炸裂。

    而且还乖巧,听话。

    ……

    苏离以他如今的能力,哪怕是没有天机神算进行推衍,他也差不多能理出这其中的头绪了。

    更可怕的因果在于。

    当风浅薇被收割的时候,风浅薇甚至极有可能死了,然后被苏荷取而代之。

    也有可能是风浅薇扛不住,主动自斩寻死,释放苏荷,置之死地而后生。

    两人融魂,共同帮助苏离。

    这就不难解释,风浅薇最初的性格和后面的性格有所出入的原因了。

    只是这个因果,谁都不知道。

    苏离对比了苏荷此时的那一句句的‘苏离哥哥’,以及后来风浅薇的那一句句的‘苏离哥哥’。

    苏离的灵魂为之一颤。

    而后,他开始仔细回忆,那些喊他‘苏离哥哥’的那些奇女子。

    比如说零。

    比如说小狐狸诸葛云霓。

    比如说他第三次重开之前,遇到的姜雨薇。

    当时,他其实并不知道因果。

    但是面对那个白衣纱裙女子,在万魂道果的因果前,他还是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

    姜雨薇:“苏离,过去的我们,的确是有过许多幸福的日子。那时候,我也的确为了救你而与你魂道双修,也因此,我们的确是走到了一起。

    但说到底,更多的,其实还是我在利用你,包括你陷入的困境,实际上也是我故意安排的,为的就是能与你魂道双修,获得特殊仙魂的各种好处。

    毕竟,你的魂乃是当世唯一最为纯粹的魂,也是潜力最强大的魂。

    也是如此……

    才有了一些所谓的感情,但那是经不起考验的感情,或者说是你的一厢情愿。

    实际上,要说我有多么的爱你,那实在是太可笑。

    如今,既然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我只想静静的等待一切终结,重新开始,然后我们都可以有一个全新的选择。

    再者说了,你身边红颜不知凡几,少我一个其实真的没什么的,你依然可以夜夜笙歌,天天快活。”

    苏离:“没关系的,无论你喜不喜欢我,无论你怎么决定,我对你,一如过去,丝毫不变。

    所以,我不会看着你在我眼前受苦。

    我会付出可以付出的一切手段,将你救出。”

    姜雨薇:“我本就是死人一个,来这里,也只是为了寻万魂道果。只是,到了这里之后我才明白,原来这世间并没有万魂道果。

    所谓的万魂道果,从来都是虚拟出来的。

    这一切,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更遑论,这里的凶险你根本不了解。

    哪怕是你付出一切,你也救不了我,只会枉死在这里。

    而我,也不会感激你的付出,甚至会觉得,你真是个傻子,白痴。”

    苏离:“我愿意当你的傻子,白痴,愿意拼尽全力来救。救不了和救不救,从来都不是一回事。你无需多说了,我的想法不会动摇的!”

    姜雨薇:“你想救我,无非是想要为过去的一些亏欠赎罪,但是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而且,我也不想被救,更不想被你救!

    即便你最终救了我,我也绝不会离开此地!

    我这一生,已经再也不想与你有任何瓜葛了!

    所以,我求求你,就当是放了我行吗?在祭天域界里,我真的已经受够了虚伪与背叛,受够了两面三刀,受够了各种尔虞我诈。而那些,恰恰反而是你最为喜欢的!

    我性格本就与世无争,你这般我真的承受不起。

    若再来一辈子,我只想当个白痴,当个草包,什么都不懂,更不想与你接触!

    若是可以,我甚至会让你恨我,我要在第一时间里将你最爱的女人狠狠毒打,然后让你因为生气而将我杀死……”

    苏离:“你这样说,还不爱?”

    姜雨薇:“本就不爱!你不用自作多情了!你总是这样自作多情!自以为是!这样很令人讨厌!”

    苏离:“过去有些事情,的确是我愚昧无知,目光短浅,身在福中不知福。但这无尽岁月以来,我的确是已经彻底的洗心革面了。

    但……

    洗心革面可以洗去很多因果,却洗不掉我们之间的感情。”

    更遑论……

    即便是下辈子,你确定我们真的不会再走到一起吗?

    那个喊‘苏离哥哥’、‘人皇哥哥’的傻瓜,真的不愿意与我一起了吗?

    所以,该如何面对,就如何面对吧,我说了救你,绝不会逃避。”

    ……

    曾经,万魂道果之中,苏离踏入血渊枷锁里,陷入凶险之中,却试探出了姜雨薇的身份,风浅薇的前世。

    当时,他并没有想过,这些话听在姜雨薇的耳中,又是另外一番场景。

    一个以为他知道了她的身份。

    一个以为,她的身份只是那个风浅薇的身份。

    这依然是错过。

    也依然是遗憾。

    但错过和遗憾,却成就了今生最大的美好。

    “这一次重开。”

    “死而无憾。”

    “女娲道和魅儿之间,苏荷才一直是枢纽的联系。可以说,魅儿能成功,风浅薇传道极多。”

    “白衣纱裙女子的身份。”

    “苏荷。”

    “苏荷入了鸿蒙研究基地,分裂出了零和我谈恋爱,分裂出了灵魂入驻芯片核心,成全了我一辈子。”

    “她传道了风浅薇。”

    “她最终却不得善终。”

    “……”

    这一刻,苏离的脑海之中,很多因果像是被一举贯通了。

    这时候,他完全明白了。

    他也想起了一件事——曾经他问白衣纱裙女子是女帝方月凝吗?

    结果被鄙视了。

    而且那一次,他清晰的感觉到了白衣纱裙女子的不开心——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说我是‘静静’?

    虽然情有可原,虽然你不知情。

    但你这样,我很心痛的。

    苏离此时内心也是十分的尴尬。

    想到这一点,苏离又有了新的疑惑——沐雨兮不是系统的一部分吗?

    那么苏荷是白衣纱裙女子。

    沐雨兮是谁?

    沐雨素吗?

    沐雨素已经失踪了。

    苏离闭上眼,回忆系统曾经的某些言论。

    曾经,系统出现过一种情况。

    升一颗星,会有一个对应的奇女子出现。

    苏离猛然睁开眼,眼神之中透出一丝可怕的神采。

    “这系统芯片,吞了不止一个少女的灵魂!”

    “这系统核心枢纽,是好几个女子的灵魂喂养出来的!”

    “浅蓝小精灵。”

    “不朽浅蓝。”

    “白衣纱裙女子。”

    “光这就三个。”

    “其中还有分裂出来的存在感不太强的雅米娜。”

    “那,不朽浅蓝到底是谁?”

    “系统被喂养的,只有华夏这边的少女吗?”

    “如果说,系统枢纽核心,不仅仅被喂养了华夏这边的少女,还有异族少女的灵魂呢?”

    “如果是这样,女帝方月凝的灵魂,有没有被喂给系统枢纽核心?”

    “而如今……如果不喂养这些灵魂,这系统还能激活吗?”

    “系统如果没了,或者是,他们无法获取到想要的灵魂去喂养,而用其余的灵魂去喂养的话,那么系统又能激活吗?

    激活了之后,这系统会是谁的系统?”

    “系统的权限者又是谁?”

    苏离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进入鸿蒙研究基地,还没有去取鸿蒙研究基地的核心枢纽——系统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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