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只回了一个大拇指。
她的世界太大,他那点微不足道的欢喜放到她面前,也许连流星一纵都算不上。
“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也放话不捆你一辈子,你用不着太担心。”
顾立成安慰的话犹在耳畔,季淮却莫名地有些失落,他不困了,想去阳台透口气。
“没睡啊?”隔壁阳台传来柔柔的一声问,江夏站在月光里,正向他看过来。
她穿着睡衣,齐肩发散落在雪白的披肩上,在月色的衬托下,褪去了咄咄逼人的锋利,周身散发着一种洗尽铅华的温柔。
“你……也没睡?”季淮开口,却发现自己嗓音微哑。
江夏紧了紧披肩,晃了下手机:“接了个电话。”
季淮露出点浅笑,打趣道:“大半夜的谁这么没眼力见?”
“海外的,急事。”
“要紧吗?”
江夏摇摇头:“只是需要我一个授权而已。”
季淮垂眸:“……哦,是这样。”
晚风和缓,只有一两声虫鸣啁啾,两人无话,却都没回房间。
他们身处的阳台其实是个打通的大阳台,季爷爷为了让两个人都有独立空间才在中间砌了一道腰墙,为了美观,还在上面种了一排改良的雏菊。
桃红粉白的花朵开得繁盛,在夜风里轻轻摇曳着。
季淮把目光落在绒绒的花朵上,许久,他想起一个话题来,抬头问她:“之前我说若我拿了名次,你就告诉我,你在哪里学的车。”
“沙漠。”江夏似早已准备好答案,半点没犹豫地回答道。。
季淮略略无奈,就知道是这种语焉不详的答案。
“为什么在沙漠学啊?那儿的驾照好考啊?”他问。
“是,不仅好考还很锻炼人。”江夏说。
“能把人锻炼到职业车手的水准?你是天天被狮子追着跑吗?”季淮话里有话地盯着她。
他顿了顿,直言道:“江夏,我找苏瑞要了今晚酒吧的视频,我看见你和凯恩同时……”
“很重要吗?”他的话被打断。
季淮卡了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夏看着随风晃动的雏菊,忽地问道:“见过罂粟吗?”
季淮不解地摇摇头。
江夏拢了拢被晚风拂乱的发丝:“那也听过它的大名吧?”
季淮轻轻点点头:“听过。”
“传言里,罂粟美得摄人心魂,可真的见到了,你会发现罂粟也就那样,很笨很粗的花瓣,根本没那么神秘,也没传闻中的那么好看。”江夏轻轻抚过雏菊,声音幽幽的,”它的神秘,都是传言为它编织的假象。“
季淮略略思量:“但罂粟的神秘,从来也不是花。”
江夏:“危险和神秘编织的是幻觉,不是真实。既然是幻觉,没必要纠缠细节。”
“你想说什么?”季淮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江夏浅浅笑了一声,坦荡地迎上他的目光:“如果是因为我,没必要失眠。”
季淮靠近一步,直视她的眼睛:“我只是好奇一个屋檐下共住的人,究竟是罂粟还是我没见过的雏菊。”
“你会关心李姨是罂粟还是雏菊吗?”江夏反问,她唇边的笑意意味深长,“同一屋檐下住着,我和李姨,没什么不同。”
说着,她辣手摧了一朵花,隔着腰墙递给季淮:“今晚被顾立成搅了,还没恭喜你得了冠军,祝贺!”
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也不是她的菜。既然她放话不捆你一辈子……顾立成的话再次在季淮耳畔响起。
季淮看着那朵花若有所思,半晌,还是从她手里捏过细细的花梗:“谢谢。”
“那晚安了,室友。”江夏冲他点点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季淮神色复杂地看着隔壁卧室拉上窗帘。
“晚安,室友。”他轻声道。
翌日,季淮许久不见的经纪人许可给他打来电话,说因为他摩托车大赛得了冠军,有家运动杂志找上门,请他拍封面。
自从结婚,季淮每天都忙着跟江夏斗智斗勇,近期心思又全放在《少年江湖行》的开发上,都快忘了自己是个曾经小小火过几天的演员了。
自从飞机出事那次后,那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李克就在他爷爷的强力干预下被开除了,新上任的经纪人沉稳能干,话少踏实,往那一戳就浑身散发着被季老调#教过的稳重。
季淮不出意料地被这位他爷爷安排的大管家给雪藏起来,季淮正打算游戏的事搞完之后他就跳槽到苏瑞手下的娱乐公司,却不想大管家竟莫名转了性子,居然主动给他安排起工作来。
这样的转变,让他不自觉地想到江夏生病那晚是找他爷爷谈过的,又不知不觉中欠了她一个大人情,季淮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他摩托一拧轰到了现场,赶在拍摄之前直接找许可开门见山:“是江夏跟我爷爷说什么了吗?”
许可一头雾水:“我怎么知道江小姐跟季老说什么了?”
季淮得不到答案,把电话打回他的第一间谍奶奶那里去,老太太正在给她心爱的欢欢撕牛肉干,一听大孙子电话,登时来了精神:“……你说夏夏自己来吃饭那天?没说什么啊。”
“关于你演戏?”老太太听着季淮给出的重点,仔细回忆着那晚的饭局。
不过是孙媳妇回来陪他们老两口吃顿便饭,聊的话题也是家长里短,至于演戏……好像夏夏说了句“现在结婚了,可以让季淮给江氏当代言人,正好江氏分公司需要拍个广告,这样代言费都省下了。”
季淮爷爷当即嗤之以鼻,道:“就季淮那个一点名没有的家伙,印包装上,人都不知道他是谁,代言就是白砸钱。”
之后季淮爷爷毫无意外地被季淮奶奶狠狠戳了一筷头,老头子这才悻悻闭嘴。
因为这个话题不愉快,她那极会看眼色的孙媳妇再没提起。
江夏只试探了这么点?
季淮不甘心,又问:“那江夏还提过关于我的什么?”
这下可打开季奶奶的话匣子了,老太太幸福非常地跟季淮狠夸了一顿小丫头的好,中心思想就是——
到底是女孩子,就是比他这个什么都不爱跟家里说的野小子贴心。
“……夏夏都跟我说了,你天天给她做饭,时时处处照顾她,对她特别好……你爷爷嘴上不说,心里高兴着呢,哎,丫头还说你昨天拿了个什么冠军?哎呦,也不知道你爷爷抽了什么疯,昨天看了一晚上摩托车嗡嗡的,我瞧着那个吓人啊……”老太太在电话另一端絮絮叨叨。
“……知道了,奶奶,我要工作了,先挂了。”季淮撂下电话,感觉从小到大一直在他心里压着的那口气正在一点一点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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