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的九月中旬太阳升起的时间已经很晚了,这天早晨冀州大牢里常住的犯人们很是不开心,他们昨天忍受了一夜哼哼唧唧的惨嚎,眼睛都没能合上,苦于夜间牢里灯光昏暗,并未能看到死囚牢里倒地发生了什么,加上刀疤脸几人凶名在外,也没人敢对着他们吼叫。

    初升的太阳将囚室里照得明亮起来,有靠近死囚牢的犯人伸长了脖子看了看,隐隐约约似乎有人在墙角倒立着玩,犯人揉了揉眼睛,跟身旁的人说:“唉,刀疤脸他们又在折磨人。”

    他身旁那人抬脚看了看,突然惊讶地叫道:“倒立着的是刀疤他们吧?”

    冀州府的大牢里挤满了小偷小摸抢劫杀人的恶徒,在被关进大牢之后,这些各行各业的人才有了相互“交流”的机会以及时间,而在这些人里死刑犯的地位自古以来便是超卓的,比如牢头一般都是死刑犯来做,因为死刑犯们大都是大凶大恶之徒,能够震慑得住。

    而刀疤脸四个人却是四个人一起羁押的,这倒不是冀州巡捕衙门想让他们合谋着越狱,实在是这四个太不省心,关到哪儿打到哪儿,而且从来都是下了死手的打,刚进来没几天就差点把一个老头儿打死。巡捕衙门没办法了,就把他们兄弟四人专门关到了一间监室里面,于是便有了特殊的死囚牢。

    平常地方上的黑老大们想收拾个进去了的人就花钱买通狱卒把人送到死囚牢,刀疤脸四人会特别照顾照顾新朋友的,四肢打折是常事,弄死几个也不稀奇,到时候就说大家躲猫猫玩不小心出了事。事后狱卒们也会照顾照顾他们,给点肉食浑酒之类的。

    今天太阳却从西边出来了,刀疤脸跟他的兄弟们竟然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还被逼着倒立了一整夜。犯人们轰动了,纷纷表示想要见识一下牛人。

    段二狗被一阵吵吵闹闹的人声烦醒,他夜间也没睡得怎么好,牢里几位哼哼唧唧地挨了一晚上,他也就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地假寐了一晚上,直到早上累极了才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可恨的是这个时候竟然被人吵醒了,他只当是刀疤脸他们又在哼哼唧唧,心头火起,跳起来狠狠地踹了倒立着的四个人一人一脚。

    其他监室的犯人们只见一个高瘦身影跳了起来,狠狠地踹了几脚倒立着的几位平时不可一世的凶神恶煞们,那些个凶神恶煞还只敢生生地挨打,真是神人啊,冀州大牢又一颗新星冉冉升起了。于是又是一阵亢奋的鬼叫,段二狗烦躁地扯过程英肥胖的手指堵住耳朵,继续睡。

    日上三竿,段二狗才爬了起来,踢了一脚歪倒在地上的刀疤脸,道:“饿了,有吃的没?”

    刀疤脸正睡得深沉,被人踢了一脚很是不爽,正要发脾气呢,发现眼前却是一张清秀瘦削的脸,他的睡意瞬间像从没存在过一样消失一空,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晕倒了以后睡着了。”

    段二狗伸手拍了拍刀疤脸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笑道:“体罚就到这里了,我们还是很人道的。有吃的没有?”

    刀疤脸眼睛一亮,道:“等一会儿就有。”随后走到囚室门前,乒乒乓乓地敲着铁杆:“快给爷爷们送些鸡腿来,饿死人啦!!”

    不一会儿,狱卒的声音传来:“他奶奶的,等会儿!一大早吃鸡腿你是坐牢还是做财主大老爷啊?”

    刀疤脸吼道:“快点快点,磨磨蹭蹭跟个娘们儿似的”

    狱卒不理他,乒乒乓乓地似乎在切什么东西。

    段二狗看了看突然牛气起来的刀疤脸一阵失神,对自己说:这才是昨天那个牛逼轰轰的牢头儿呢,刚刚那个畏畏缩缩的肯定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还是这个样子的欺负起来比较爽!

    段二狗正盘算着今天要怎么整治这老几位时候狱卒突然端着一个盘子过来了,盘子里横着四根油光锃亮的鸡腿,狱卒将盘子推了进来,顺便还看了看段二狗,想看看这个敢于当街殴打乔松雷的人被修理得怎么样了。不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是段二狗一脸舒畅,似乎从没被修理过。

    刀疤脸接了盘子,双手端着送到段二狗面前,段二狗推醒了还在呼呼大睡的程英,递给他两根鸡腿,随后毫不客气地将剩下的两个鸡腿包圆了。不一会儿扔下两根鸡腿骨,涮着手指悠闲地靠墙坐下。

    狱卒看得眼睛都直了,这是何方神圣?竟然一夜之间就降服了一向凶恶无比的刀疤兄弟们?

    吃完之后段二狗找了一下角度,躺在了整个囚室唯一能晒到太阳的地方悠闲地眯起了眼,刀疤脸乐得他不管他们,悄悄溜回了角落里倒头就睡。

    不一会儿,阳光被人挡住了,段二狗忿恨无比,睁开眼却见到了一个苗条高挑的身影,正是马瑶。

    马瑶两眼哭得红通通的,未施脂粉的脸上仿佛明明白白地写着凄哀,看得段二狗一阵心疼。

    段二狗迎上前去,隔着栅栏看着马瑶嬉皮笑脸:“哎哟,瞧瞧谁家样的小兔子,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马瑶低着眉头,擦了一把眼泪:“我爹说你把姓乔的打了被送监我还不相信,找了你好久没找到,结果你还真被关在这儿了!你 是不是有病啊你,人家对你那么好你还打人家。乔家势力那么大,你让我们怎么办?”

    “乔家势大也不会欺负你们这些小老百姓的,你放心好了。”段二狗有些不高兴,合着这娘们是来怪自己给他们家惹祸的?

    马瑶摇了摇嘴唇,骂道:“段二狗你个混蛋,你这一打不要紧,为了捞你出去我们家那么点家底全都搭进去了,就我为了进来看你一眼还花了十两银子!你可长点心吧,将来招惹了什么人给你打残废了怎么办!”

    听到马瑶这么说段二狗脸色才好看了一点,原来不是嫌自己给他们家带来了麻烦,是恨铁不成钢啊。想到这里,段二狗开心极了,一把抓住马瑶的双手,深情地说道:“为了你,我再也不打架了!”

    马瑶红着脸挣开手,小声道:“流氓,什么为了我,这么多人呢。”

    “哈哈哈,小娘子真是漂亮得紧,我也愿意为了小娘子不跟人动手的!”一个猥琐的笑声传来,说话的人似乎无比欢畅,无比释然,语气就像报了大仇的变态杀手在渴饮仇敌血时的神经质一样。

    段二狗跟马瑶同时回过头去,看到来人时段二狗脸色装出来的严肃立刻消失了,脸色怪异地他指着来人大笑道:“原来是这傻逼!”

    马瑶恨恨地掐了他一下,又拿俏丽的白眼扫了他一眼:“不准说脏话!”

    “好好好”英雄无敌段二狗没有在敌人的钢刀下屈服,没有在匪徒铁拳下屈服,却在一个白眼之下溃败得如同遇到沸水的雪一样。

    来人很快出现在了段二狗的囚室门前,准确说是被人抬到了段二狗的囚室门前。孙家小少爷孙少虎,趴在一个特别定做的滑竿上被人抬了进来,今天孙少爷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裤,屁股上血痕累累,已经有开始结痂的迹象了。

    马瑶看了一眼,呀地一声轻叫,羞红了转过身去不敢再看孙公子那身“诱惑”的打扮。

    段二狗冷冷地看着趴在他面前的孙少虎,嘲笑地勾着嘴角:“怎么?昨天没过瘾今天还想要?”

    孙少虎不接茬,满脸疯狂地笑道:“段二狗啊段二狗,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你不是替我舅舅教训我的么?哎哟,是谁把你送进来了?是不是我那个没本事的舅舅把你给卖了?”

    段二狗也不接他的话茬,坏笑道:“孙少爷怎么穿得这么风骚呢?哎哟,这白白嫩嫩的屁股怎么被打成这样了,难道孙少爷有些诡异癖好?这是在垆边月兼职了吧?”

    孙少虎气得牙痒痒,对两个抬着自己的家丁说,“把我转过去!!”

    华丽丽的一个屁股对着了段二狗,孙少虎咬牙切齿:“今天我屁股上有一道算一道,明天我就给你脸上也来这么多道!我孙少虎从来是有仇报仇的人,相信我,这一次我绝对说到做到!”

    段二狗隔着栅栏旋了个身,屁股对着孙少虎摇了摇:“切,你就瞎吹厉害吧,有本事你进来再说!!”

    马瑶捂脸,怎么认识这么个无赖!刀疤脸倒是凑到了看热闹的程英身旁悄悄问:“小兄弟,你朋友是不是有龙阳之好啊?”

    程英疑惑地看了看这个涎着脸跟自己套话的凶神,问道:“龙阳之好?”

    “就是喜欢跟男人弄。”刀疤脸眼神闪烁。

    程英沉思片刻,一边把刀疤脸往外推着一边大叫:“走走走远点,你个变态!”

    刀疤脸依旧不依不饶:“他不喜欢的吧?”

    程英指着马瑶,满是少年忧伤地说:“那是他未婚妻,你说呢?”

    “这样啊”刀疤脸突然跳了起来,整理了下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对栅栏外的孙少虎挤眉弄眼“段大哥,他要是有本事进来我就替你给他弄到屁股开花!!”

    “嗯?”段二狗困惑地看了一眼突然跳出来表忠心的刀疤脸,上下打量了一下,突然明白了,拍着刀疤脸肩膀哈哈大笑:“好,他敢进来就把他交给你收拾!”

    孙少虎在家丁的帮助下转了一圈,又把头对着了段二狗,刀疤脸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特别想教训一下这个不识时务的死囚徒,“你还想弄得我屁股开花?我先……”

    孙少虎一句威胁的话卡在了脖子里,因为他趴着的姿势,他的视线比别人低很多,这会儿他便看到眼前栅栏里那个呵呵贱笑的囚徒胯下撑起了好大一块。

    孙少虎再顾不得耍威风了,使劲儿地拍着滑竿,“走走走,赶紧走!”

    段二狗莫名其妙地看着远去的孙少虎,对等在一旁的马瑶说:“这丫疯了吧?”

    马瑶撇撇嘴,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远处传来孙少虎的声音“老东西你来干什么?赶紧找人把那个混蛋弄死!!!弄成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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