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玄忙走了过去,站在一旁,侧耳倾听。

    李老指了指纸上的符号,说道:“小子,来说说看,你对符文的理解。”

    方玄细细思索了一番,开口说道:“符文不比普通文字,其内蕴含了绘制者的精神力量,注入灵元后便能使用。私以为,符文正是绘制者与这天地间所产生的联系。”

    说着,他指了指院里的树木:“据我所知,有些符文能够凭空生出火焰,亦或是改变树木的状态,这便是与天地万物产生了联系。”

    李任行捻着胡须,笑道:“那照你所说,符文代表的便纯是精神力量?”

    方玄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李任行却是双手负于身后,渡着步子,说道:“你说的很好,可却是有些片面了。”

    他捻起一张符箓,问道:“既然符文代表的是精神力量,可为何我们需要用到笔和纸呢?”

    方玄一愣,发觉自己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李任行两指一搓,那张符箓立即化作火焰,在空中升腾而起。

    他盯着火焰,沉声道:“你太过在意精神方面,却忽视了其外表的作用。任何符文若要施展而出,皆需要载体,就比如这张纸。”

    方玄听了,若有所思。自己还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现在看来,符法一道远没有所想的那样简单。

    李任行见方玄不说话,忙安慰道:“不用想太多,你能有这般见解已是不易。符法无非就是精神力与物质载体相结合的产物,如何绘制是一门学问,挑选合适的载体又是一门学问。低阶符法用平常纸张就已足够,可高阶符法却是要用到更加珍贵的材料。”

    方玄连连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李任行提起笔来,笑道:“我现在就给你示范如何绘制符箓,你且看好。”

    方玄听了,屏息凝神,两眼紧盯着桌面。

    却见李任行铺开泛黄的符纸,提笔蘸墨。他深吸一口气,散出一股强烈的精神波动。天地间的灵元随之震颤,被这股波动所吸引而去,隐隐汇聚于那笔尖之下。

    随后,他猛一落笔。笔尖下的那股灵元也随之而动,在纸上跃然呈现出来,字迹连贯,一气呵成。

    这一道符箓并不复杂,所以绘制的时间也并不长。但李任行落笔的速度却是有些快了,方玄动用全部的精神力量,才能勉强看清灵元运行的轨迹。

    李任行放下笔,笑问道:“如何,你可记住了?”

    方玄沉声道:“我已记住。”

    说完,他另取了一张符纸,也拿起笔来,开始绘制。

    虽说方玄落笔的速度比不上李任行,但他却是能反复回忆起刚才的一幕,将那符文的笔画完全临摹出来,丝毫不差。

    在写下这些古怪的文字时,方玄便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仿若笔下的文字在出现的那一刻,隐隐之间改变了周边环境,并构建起了与这个世界的关联。这是平常写字时根本不会有的感受。

    收笔的那一刻,一张几乎完全一致的符箓出现在桌面上。

    李任行见状,不禁称赞道:“你小子记性倒是不错。”

    对此,方玄不置可否。

    李任行站在窗前,凝视着院内,说道:“符箓并不是简单临摹出来的,你不如试一下自己描绘出的这张符箓,看看有无效果。”

    方玄拱手道:“是。”

    随即,他拿起了自己绘制的符箓,从指尖将灵元注入其中。可过了许久,那符箓却是丝毫没有反应。

    方玄有些傻眼了,不知自己哪里出现了问题。

    李任行捋了捋胡须,大笑起来:“哈哈,很明显,你没有充分调动自己的精神力量。但这也算正常,毕竟你才刚刚接触符箓,手法生疏是十分常见的现象。”

    方玄也没有气馁,只是笑了笑,说道:“俗话说,熟能生巧,既然一次不成功,那我就多试几次。”

    于是乎,方玄便再度拾起笔来,反复在纸上勾勒着相同的痕迹。并且伴随着每一次的描绘,方玄便会加深一次对该符文的理解,调动起精神力量来也逐渐变得游刃有余。

    李任行让方玄绘制的都是些基础符箓。

    基础符箓笔画少,结构明朗,一眼醒目。

    方玄的识海才刚刚打开,有些脆弱,不宜过度消耗心神去绘制那些更为复杂的符箓。而且学习的过程正是由简入繁,从简单的开始,一步步打好基础才是最佳的方法。

    当方玄再度尝试注入灵元时,手中的符箓终于是有了些反应,它燃烧殆尽后,化作黑烟飘散在空气之中。

    李任行笑道:“不错,比起刚才好上了不少,再练练应该差不多了。”

    方玄点了点头,在李任行的指导下再次动笔。

    之后的几天,他便一直待在李任行的家中,以便自己有疑问的地方能够及时得到解答。

    李任行倒是不在意,也不赶方玄走,而是留了一个空房间给他暂住下来。

    方玄白天跟着李任行学习绘制各种基础符箓,晚上便独自待在房间内运功修炼,一刻也不停歇。

    对此,他抱着一种执着的心态,告诉自己不成功便不罢休。他的精神状态异常饱满,也不觉得疲惫,反而感觉良好。

    期间方猛有来探查过,见到方玄已进入忘我状态,浑然不知自己的来临,便不禁担忧道:“这小子不会是入魔了吧……”

    李任行却在一旁说道:“钻研符法的过程必定是枯燥无味的,这小子心性坚毅,能坐得住,是个好苗子。”

    方猛皱了皱眉,说道:“是我可受不了,这些鬼画符的东西看得我头疼。”

    话还未说完,却听见破空声响起。

    李任行朝着方猛呼出一掌:“我看你小子是在找死。”

    方猛捂着头,在院内疯狂逃窜,躲避着李任行的掌风。

    此时,方玄却是猛推开内屋的门,脸上洋溢着一丝兴奋之意。

    院内的两人停了下来,朝方玄看去。

    方玄则笑看着二人,说道:“李老,我成功了。”

    方猛一听,凑上前来:“好小子,快给我们展示一二。”

    李任行也看向方玄,说道:“你便当场作一张符,让这傻大个见识见识。”

    方玄一听到“傻大个”三字,不仅眼皮一跳,内心有些惶恐不安。虽说方猛在李任行看来是个毛头小子,但在自己面前却还是“魔鬼”般的存在。若是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回去指不定要挨顿揍。

    方玄瞄了一眼方猛,却见对方的神情有些怪异,微笑里似乎夹带着一丝威胁,令他心生寒意。

    于是,他支支吾吾道:“头儿,我……我给您表演一下?”

    方猛扭了扭脖颈,眯眼笑道:“还不赶快的。”

    方玄身子一颤,吞咽了口水,立即回屋内拿出纸和笔来,当众开始绘制。

    只见他平复好波动的情绪,凝练心神,引导着周遭的灵元,挥笔行书。

    待到最后一笔撇下,书毕,符成。

    方玄捏着符箓,将其甩至院内的石头上。只听“轰”的一声,符箓顷刻间爆炸开来,化作一道风刃,将那石头劈的粉碎。

    方猛见状,吓了一跳。他上前去,捡起一粒散落的石子,指尖微微发烫。

    他说道:“我去,这玩意真是好用。”

    李任行笑道:“瞧你这没见识的样子,这还只是基础符箓,高级的符法可是超越了符箓的范畴,需要更加强大的手段才能施展而出。”

    方猛讨好道:“嘿嘿,您老毕竟是符师,眼界终归于是高过我们这些普通人的。”

    李任行摇了摇头,摆手道:“唉,我也只是个自学符法的半吊子罢了。符师人员稀少,行踪隐蔽,实力更是深不可测,远不是我等所能及的。”

    方玄此时也开口问道:“我们青木镇上没有符师吗?”

    李任行耸了耸肩,说道:“很遗憾,没有。符师地位尊贵,怎么会留在一个小小的镇子上呢?”

    方猛捏着下巴,沉思道:“这样想也对,若我是符师,定不会留在这个鬼地方。”

    李任行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哼,就凭你的资质,还想当符师?”

    方猛听了,略带哭腔道:“我这不是想想而已嘛,您老能不能别拆我台。”

    李任行见方猛委屈的样子,心情大好:“方玄,你短短数日便能绘制出符箓,跟他们相比,已算是天赋异禀了!”

    方玄见此情形,不禁笑出了声。

    方猛听到了,立即转过头来,目光凌厉。

    方玄一抖,忙开口道:“多谢李老夸赞,小子……小子也只是运气好罢了。”

    方猛此时已有些生气,愠怒道:“李老我是惹不起,但你这小子,我还怕治不了你?”

    说话间,他跺了跺地面,一道冲击波从地下蛰伏而去,飞速冲向方玄所在的位置。

    方玄也不慌张,拿出这几日绘制的符箓,搓了搓手指,在空中施展而出。

    符箓燃尽,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笼罩在方玄四周。那冲击波从地面升起时,直直的撞在了屏障之上,被尽数化解。

    方猛愕然,随即撸起袖子,骂道:“哟呵,还敢防?你个臭小子。”

    说着,他欲上前动手,准备将方玄狠狠收拾一顿。

    李任行却伸手拦住,冷眼道:“他可是我的徒弟,你敢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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