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洵面露痛苦之色,实在是想不通为何队长教训他,总是跟爷爷教训孙子似得,不给他留半分面子。
“还不快去?”
段三斩冷冷地挑眉。
“是,是,这就去。”
韩洵吓得屁滚尿流,脚底抹油般,溜得只剩下一阵仓促的尾烟。
段三斩迈开修长匀称的双腿前去丢食盒。
到了无人偏僻之地。
她重新把食盒打开,双指取了一块洛神梨花糕,放进嘴里嚼了几下。
转眼间,就把洛神梨花糕都吃完了。
“好吃吗?”
脑海里,有充满磁性的声音问。
“还行。”
吃的不是洛神梨花糕,而是年幼时困其一生的得不到。
……
却说第五执法宫殿外。
象牙阶。
白石梯。
干干净净如神之手洒了一把雪。
沐家主摸着下巴,收起笑容,于傍晚斜阳下,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眼神愈发深邃,许久后方才抬腿离去。
……
海神界。
轩辕修百思不得其解。
“既有族徽,又何必在惹怒执法队之后再拿出来呢?早点拿出,岂不是可以平息一场战火?”
楚月盘膝修炼,缓缓地睁开了一双眸子。
浓密漆黑的睫翼,在眼睑铺盖出了一层青灰色的鸦羽。
“如斯,才能护海下白骨,我下界先辈们。”
楚月的眼眶泛起了红。
不管再过去多少年,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当那成千上万无数倍的白骨,对着她行礼时的震撼。
世上之冤屈,从来都不在青天白昼下,而是在阴霾里,在无人处,在深深海底……
在没有伸冤谈公道的绝对实力前,唯有明哲保身,韬光养晦,且要保留住这些证据。
故而,海域上的高调,是不得已而为之。
就是为了转移上界那群假仁假义半鬼半神之人的注意力。
注意力在她和雪祖的身上,就不会发现,那深蓝下的白骨山。
夜深时分。
楚月下山,走进了宗门的通天楼。
打开通天楼的门。
左天猛宗主、几位长老、阵法师前辈乃至于许予,都等候在此。
“小楚,这是给雪祖上的灵牌,你看合不合适。”
左天猛问。
通天楼内部从上到下,灯火悠悠,明灭暗闪,摆放着一层又一层犹若宝塔般堆叠的先人灵牌。
有星云宗的老祖宗们,还有赵天罡的灵位。
除此之外,十长老云鬣的灵牌,更是无比的醒目。
楚月的目光,落在雪祖的灵牌上。
脑海里,出现那仙风道骨似如圣洁的雪地枭雄。
“很合适,有劳诸位前辈了。”
楚月清浅而笑,淡淡说完,接过许予递来的三炷香,朝着雪祖的灵牌拜了三下。
她在心中,无声而铿锵。
「雪枭前辈,九幽路远,黄泉风冷,奈何桥上好好走。」
「晚辈叶楚月,定会守好那片海,那一座山。」
她的眼眶湿润,将香插好。
人生之路,总是如此。
送别故人,阴阳两隔。
谁也不知哪一次的嬉笑言谈,就会成为最后的记忆。
左天猛等人,则都跟在楚月的身后点香。
走出供奉灵牌的地方,左天猛就说起了正事。
“你和萧离几个都是刚到归墟境的修行者,按照海神界之主定下的规矩,得去海神界中心城的秘境登记在册,且要考察一段时日。这些都关乎到日后你走出剖提之地的前程未来,且在你来日去往上界后,都会存底在那里的。”
一个修行者,从归墟境开始,就会有归墟之簿,定格于元神。
归墟之簿,类似于分配下来的资源。
不仅会记录归墟境后的功勋和作孽,还会增强归墟丹的厉害。
“还有你作为操控精神力的元神师,也要去登记在册。”
左天猛叨叨不休,“这些东西啊,都跟你日后上天梯都绝对的关系。旁人到了通天境,就可以被执法队带去,但凡人一道类的,都得经过天梯才能去上界。到时候,就把你的这些功勋打开,亮瞎他们的狗眼。”
“…………”楚月低低地咳了声,随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清亮的眼眸望向了话痨宗主,“左宗主,你认为,弟子能去上界?”
左天猛愣了愣,瞪向楚月,“这不废话么,我们楚宝,厉害的嘞,别说上天梯了,断了他天梯都不成问题。”
楚月浅浅一笑,心头淌过暖流。
她多了一个又一个家。
总有太阳跨过山川来拥抱这一帘只剩下孤勇的清冷之月。
此生,已无憾。
群人离开通天楼,踏夜色行山野间。
楚月时不时地看上四长老一眼。
四长老眼睛上下的烟熏和嘴唇的乌漆嘛黑,比往日更深了。
以往只是厌世的不耐烦,而今却像是被人掏空了身躯只剩下行尸走肉在人间。
“四长老这是怎么了?”
她终是没忍住问。
“别提了。”
五长老提着鸡笼说:“我跟老四今儿去楚猛书斋,看见了个中毒昏倒的少年,四长老不惜耗损自己的身体都要把人救了,那人醒过来,就给了老四一巴掌。”
“还有这等事?”左天猛大怒:“本宗主去会会她。”
“别急,后来才知道,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跟小月一样。”
左天猛闻言,脚步顿住,愤怒地瞪向了五长老。
平生,他最痛恨说话说半截的人了。
这不是耍猴玩咩?
“四长老倒是好心。”
楚月饶有兴味,笑吟吟地道。
“好心没好报。”
四长老翻了个白眼。
他平等地痛恨着除宗门弟子以外的每一个女人。
而这时,夜色漫漫染夏花香,山野前边匆匆来了一人。
是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少年。
她横冲直撞到了四长老的面前。
四长老往后退了一步,满面寒气,“还想打人?小天骄,上——有人欺负你家长老。”
楚月:“…………”是她的错觉吗,这长老的语气怎么跟遛狗一样。
“扑通。”
却见那干练果敢的少年,耿直地跪地接连磕了三个响头。
这女扮男装少年郎,是个实诚人,磕得头破血流,抬起脸来郑重地说:
“抱歉,救命之恩大如天,我却误伤恩人,请原谅我的无礼。”
四长老一怔,旋即别扭地看向别处,心里头腹诽:
道歉有用的话还有执法队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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