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瓶十月怀胎后,竟和大嫂崔巧莲同一天、同一时辰,都生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大胖小子。

    大嫂家取名顾蔓青,陈玉瓶家取名顾蔓财。

    顾老爷闻听两房媳妇同时为顾家添了两个男丁,一时高兴,病也好了。

    满月那天,顾家大宴宾朋,正当众人喝的酒酣耳热之际,门外忽有一个算命先生,嘴里吆喝道

    “火眼金睛瞧遍天下英才,铁齿铜牙道尽九州豪雄。”

    李氏闻听,忙唤过家丁顾二低声耳语了几句,功夫不大,打外边便走进来一位四十开外的中年人。

    此人端的是长须白面,头裹长脚罗幞头,身穿浅灰色圆领襕衫,手里摇着一柄鹅毛扇,颇有一番儒雅的风流态度。

    就看他来到李氏面前躬身施礼道“凤城山项一出,人送外号神算子,给夫人请安了,不知夫人想要给何人算命?”

    李氏冲儿媳妇陈玉瓶一招手道“快将我们家蔓财抱来,给这位先生瞧瞧。”

    玉瓶瞥了一眼来人,极不情愿的把孩子抱了过来。

    神算子上下打量孩子几眼,又在头上摸了一阵子,突然惊呼道

    “哎呀夫人,此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剑眉星目,红光满面,简直贵不可言。

    夫人可否再将他的八字拿给项某一观?”

    几句话说的李氏心花怒放,笑意盈盈的把蔓财的生辰八字报给了他。

    神算子看着八字,手里不停的掐诀念咒,一通神神叨叨的操作之后,煞有介事的吩咐刚才的家丁道

    “快扶你家祖母抱着小少爷上座。”

    家丁不知何意,蒙蒙的扶着李氏坐了下来,又把小少爷放到了她的怀里。

    只见神算子抖了抖袍袖,理了理头上的帽冠,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的给李氏行了一个大礼道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定是夫人持家有方,积德行善,才会恩泽子孙,感动上天将文昌星降于贵府,将来必是举进士及第,光耀门楣。”

    话音未落,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羡慕声、赞美声此起彼伏。

    李氏顿觉脸上有无限的荣光,站起来连迈哪条腿都不知道了,仿佛怀里抱着的不是她的小孙子,而是一颗光芒闪耀的星星。

    随即激动的吩咐下人道“项先生果然是慧眼识英才,真不愧为神算子的美名,看的好,看得准。

    来呀,取纹银五十两重赏先生。”

    一旁的顾老爷站了起来道“且慢,本府同时还出生了另一位小公子,也请项先生给算算是否也是天上的什么星宿转世。”

    言罢,四处寻摸,也没见着大儿子两口子抱着孩子前来。

    旁边的见状下人道“老爷,今天请的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夫人嫌大少爷两口子穿的寒酸,给安排在后堂和下人们一起庆祝呢。”

    顾老爷闻言,气的直跺脚,当着大家伙的面又不好发作,便使劲瞪了李氏一眼。

    李氏心虚,连忙吩咐顾二,叫大儿媳巧莲也抱着孩子上正堂来。

    算命先生那眼力可不一般,一瞧巧莲那副寒酸样,穿的甚至连个下人都不如。

    再一看李氏眼中的厌恶之情,心里便大致明白了**分,粗略的看了一眼,便对李氏道

    “夫人,此子头发稀疏,印堂略窄,面上无光。除一生穷苦之外,恕贫道直言,尚有冲犯贵人之相。”

    顾老爷面有不悦的道“这位先生,两个婴孩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怎会有如此巨大的差异?”

    神算子又看了看李氏,朗声言道“启禀老爷,只因前一位小少爷有这位老夫人做他的护法。”

    顾老爷闻言,也不好再争辩什么,挥挥手,示意巧莲将蔓青抱了下去。

    这下李氏越发的神采飞扬,打发了神算子之后,抱着蔓财满院子宾前显摆,气的陈玉瓶干瞪眼,也不敢吱声。

    打那以后,李氏就以是蔓财的护法为借口,将他带到自己房中亲自抚养。

    玉瓶虽想念儿子,不过虽近在咫尺也不得相见,只好整日以泪洗面。

    一天,玉瓶娘家兄长过来找她,说是母亲病重,想让她带着贵子蔓财去给外祖母冲冲喜。

    李氏闻听,起初死活不答应,后来在玉瓶的一再恳求和保证下,方才同意,许她当天去,当天回。

    玉瓶自打孩子满月就再也没带过,这冷不丁的带着孩子过河,也没多加件衣裳。

    加之这蔓财娇宠惯了,这一个不小心,竟被风给吹着了。

    母亲的病是好了,可小蔓财回来也病了。这下可把李氏惹恼了,此后便名正言顺的霸着蔓财,说啥也不让玉瓶再养了。

    陈玉瓶一个人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抗争,只好听之任之。好不容熬到丈夫承禄回来了。

    承禄一看自己离开这一年多,妻子憔悴消瘦不少,很是心疼。

    又见玉瓶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欣喜的拿出为她置办的首饰,一件一件为她试戴。

    正当小夫妻二人沉浸在浓情蜜意之时,李氏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一眼瞧见儿子给玉瓶买了许多的绸缎珠钗,登时沉下脸来,指着承禄道

    “禄儿,你那媳妇见天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个孩子也带不好,穿戴这些都浪费了。

    我那娘家侄,你表隔李敢正好要娶亲,不如这些都给为娘拿走吧,倒也省下许多彩礼钱了。”

    言罢,也不管二人同意不同意,冲小丫鬟使了一个眼色,拿着东西回自己屋里去了。

    玉瓶气的眼含热泪,就把承禄走后的处境与顾承禄讲了一遍。

    承禄闻言,无奈的长叹一声,搂过妻子安慰道

    “玉瓶,娘一个人操持这么大家业不容易,咱也学学巧连大嫂,能忍则忍吧。

    等下月为夫再出门做生意,回来定会加倍的补尝给你。”

    玉瓶见丈夫的话说到此处,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不过这心里总觉得憋屈的紧。

    就这样,冬去春来,丈夫承禄去了又回,回了又走,二人渐渐的聚少离多。

    再加上李氏在一旁煽风点火,夫妻二人渐生嫌隙。

    随着承禄离家在外的日日越来越长,玉瓶在婆家的地位也一日不如一日。

    明着是顾家的二少奶奶,实际上却混的连个丫鬟都不如。

    可玉瓶偏又是个孝顺、好脸面的,每逢过节回娘家,对于自己在陈家的遭遇从不与爹娘吐露分毫。

    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一个人望着天上的圆月偷偷的抹眼泪。

    一晃儿子蔓财十岁了,在李氏的一再娇惯宠溺下,早已玩劣的不成样子。

    自从满月那天,来了那个叫一山的道士给蔓财看过相后,李氏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晒了,就连上学堂这点事,玉瓶都做不了主。

    李氏怕影响蔓财的前程,不让他去顾家的私塾和族里的孩子一起读书,更不让去官办的学堂就学。

    说是怕蔓青和蔓财两个小哥碰在一起,蔓青再把晦气带给蔓财,克了他的锦绣前程。

    于是竟另外托娘家侄从外地聘请了一位先生单独教授。开始的时候,先生严苛些,小蔓财还听话懂事。

    可后来随着李氏参渐渐的与进来,蔓财就变得说又说不得,罚也罚不得,弄的先生左右为难。

    后来在家丁顾二的点拨下,老先生总算看出了门道,自此对蔓财的学业睁一眼闭一只眼,混些银子了事。

    蔓财也在李氏耳濡目染的熏陶下,小小年纪就说起话来盛气凌人,尊卑不分。

    一日他在后花园见了娘亲陈玉瓶,也不知犯了哪根神经,竟然对玉瓶呵斥道

    “谁家的民妇如此无礼,见了本老爷也不请安问好?”

    玉瓶起初以为自己听岔了,又追问了一遍道“蔓财,你刚才让为娘干什么?”

    就见蔓财小手一背道“大胆民妇,本老爷的名讳也是你叫的,还不跪下行礼,老爷我一高兴,兴许赏你几个大子。”

    玉瓶以为儿子病了,要不就是自己听岔了,忙伸手过来摸儿子的额头,不料却被蔓财一把扒拉开道

    “贱人,本老爷的贵头岂是你这妇人随便摸的?别再沾染了你的晦气。”

    陈玉瓶闻言,气的牙关紧咬,拉住蔓财,厉声呵斥道

    “蔓财,这都打哪学来的歪理论?小小年纪不分长幼尊卑,竟敢在为娘面前呼来喝去。

    你简直枉为人子,说,这些年的孔孟之道都学哪去了?”

    言罢,上去一巴掌,打的蔓财是眼冒金星,撒丫子就往李氏房中跑,添油加醋的将刚才的情景描绘了一番。

    李氏闻听玉瓶竟敢打骂未来的进士老爷,这还了得,简直是造反了,于是拉着蔓财风风火火的来找她算账。

    玉瓶正在气头上,见李氏过来兴师问罪,多少年积累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冲着李氏大吼道

    “你身为婆婆为老不尊,强占我儿抚养不说,看看你将他抚养成了什么样子?!

    骄纵忤逆,似这等不孝之子又有何德何能将来能独占鳌头?!!”

    李氏一见向来温顺可欺,逆来顺受的儿媳一下子教育起她来,气就不打一处来,气哼哼的拂袖而去。

    回到房中,越寻思越觉得窝囊,便硬逼着顾老爷请来三姑六舅的族亲长辈过来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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