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大水,朔王安奉命节度南楚。月余,南楚太平。王修施新法,循循善诱,赏罚分明。年后,南楚繁华不下都城,楚中百姓每有余粮,安居乐业,更甚都城,世人惊之。帝心大悦,再次封侯。

    ——《朔史》

    “恭喜陛下喜得贵子。”吴充、郭仪和庄宇韬纷纷出言祝贺,自从赵平戎执政,他们已经很少见到他有如此高兴的情绪了。

    赵平戎摆摆手,笑道:“众位爱卿却是误会了。七皇子出世朕自然是高兴的,但是更高兴的却是这个。”赵平戎把几张奏折递给了三人。

    三人看完,脸上表情古怪,相互看了一眼,先是吴充发话:“陛下,以微臣看来,谢大人此些举措,翩若游鸿却又合情合理,天马行空之中又显得沉稳着重,似乎合乎新法理念,只是微臣愚昧,尚不知其中道理。”

    “哈哈哈~子瞻真乃一奇才也!朕果然没有看错。你看这是他的折子,里面有解释。还有朕的侍从和派去的考察使递来的折子。”赵平戎又拿出了几分折子。

    这次的折子内容更多,更丰富。特别是谢长安的那份折子,理念之新奇,简直闻所未闻。但是配合其他考察的折子来看,就知道其功绩收效前所未有的高。比之吴充等人预想的新法后的朔国也不妨多让,甚至更甚!

    赵平戎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椅子扶手,难以掩盖其中激动的心情,问道:“众爱卿所见何如?”

    郭仪沉吟片刻说道:“陛下,我看谢大人的气度着实不小!我们恐百姓没钱收购春苗,所以设了青苗法借百姓钱财以播种,收其两分利,这不仅可以使百姓得利,国库也增加了。但是立法以来几乎每县每地都传有官人强买强卖,为了贪图政绩和那几分利钱,干尽伤天害理之事的也不乏少数。而谢大人的法令,是由商家出款借款,而把政府改成了监管职能,虽然利润和商家平分了,只赚了一成的毛利,但是却使这借贷更加合理。商家有政府监督也不太敢造次。一来实现了我们的初衷,二来也带动了民众对新法的信心。可谓两全其美。”

    庄宇韬也道:“对啊!至于灾后无田的农夫,他也妥善的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一方面实施所谓的“农村合作社”,以彼之牛耕我之地,双方合作,解决了不少闲置穷苦农夫问题。另一方面在南楚大兴水利,以政府出资雇佣没有田地的农夫修缮河道、水库,使得灾后的南楚百姓能够迅速的各就其位。不过这里微臣就不明白了。谢大人所谓:南楚大小洪灾不断,原因是森林遭毁造成的水土流失。堵不如梳,梳不如裁树。退掉了数万顷良田,退耕还林!自古以来,便是以耕种立国,谢大人此举伤了国本不说,还可能引起南楚百姓的不满。”

    赵平戎笑道:“这倒是庄爱卿多虑了。我当时见到子瞻的奏折心中也担心得很。便命他先缓缓行事,于一县观之。又派三名使者前去密探。发现该县百姓不仅没有哀怨,而是踊跃支持。”

    庄宇韬一奇,说道:“不知道谢大人又出了什么奇招秒术。微臣愿闻其详。”

    赵平戎笑着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长安召集了有经验的果农,因地制宜。退耕裁的是果树。这片果林由政府出面开展“竞标大会”,价高者得。得标的商家不仅拥有果林的经营权,而且在三年内免税两成。其实这里子瞻也早就想到。他所修缮扩展的河路四通八达,居然连通了都城、上虞和永涵三省,商家不仅可以免税还可以借着河路经营版卖水果。而长安又把竞标的价钱按照原价格返还给农夫,更是免了农夫三年的两成税。”

    “如此一来,南楚的税收几乎就所剩无几了。”庄宇韬担心着说。

    赵平戎笑着说:“子瞻提到,藏富于国不如藏富于民。一个国家只有百姓富裕了,才是真正的富裕。朕也以为然。而且这并不代表着南楚的税收就降低了。不知众爱卿有没有留意,上一季度来,南楚的返回的税钱是最多的!就临川一城的税收都比都城的税收多!”

    吴充看着报告,惊道:“的确如此!却不知道谢大人是如何为之!”

    “这又是新的法令了……”赵平戎又开始讲述起来。

    米晨一直忙碌到了次日晌午才支持不住睡了下去。其时,张庭也请来了两名大夫接替她的位置。张庭可以说是我在这个世界比较熟悉的人了。他不远千里快马赶回来,昼夜未眠,现在由我接替了大局他朝我点点头,一坐下就睡死过去了。而米晨醒后又开始忙碌,如此持续了莫约一周的时间,我才有机会和她说一会话。

    米晨和我来到这个星球的经历一样。不同的是她落在了一个南楚境内一座山上。之后毫无头绪的寻找着我的踪迹。她不谙世事,但是实力高绝,轻松的改变的物质的构造点石成金,倒是不缺钱。一路走来,逢人就问“你见过谢长安没?”她的穿着怪异,但是人们见她清秀脱俗倒也和蔼相待。后来经过南楚,正逢大水,便有了这医治难民的事。

    米晨虽然已经没有什么事儿了,但是我依旧忙碌着,临川是最为困难的一个城市,因为所有的建筑都被冲垮了。现在要做的几乎就是平地起城。不过最先的任务还是清洗城市。其实这些都还比较简单,最困难的是尸体的处理。这个世界的人讲究入土为安就算了,偏偏还他妈的入个土都那么困难,尸体要先在灵堂,等着亲人朋友来凭吊,子孙则在一旁披麻戴孝,放上七天才能择时入土。我心中想着要是放上七天,你们都等着和他一起入土去了。

    而且这里的人思想不是一般的顽固,怎么劝说怎么不听。最后还是米晨出的面子才让他们勉强妥协,先把尸体集中放在偏远的城北外。

    不出所料,水灾过后瘟疫随之而来。幸好在比较充足的防备之下,瘟疫并没有恐怖的扩散,只是局部地区的少数人中了。我下令凡是发现有异常者立即隔离,政府部门必须立即派人用草石灰消毒病患的居所,并且大夫要检查患者的亲属、邻居。我把情况分为:重患者、患者和疑患者。疑患是三天的隔离,而患者则由当地的大夫进行救治,重患者则等待临川分发下去的大夫进行救援。这一切都还得多得米晨,瘟疫一出现她就研究出了医治这种瘟疫的针灸之法,我在临川广招大夫学习之后再分散到各地各县。不过还是有些偏远地区没有及时的等到救援,或者是当地的官员办事无能,死了不少的人。每每听到这样子的消息,都有一种无力感。

    这一来二去,赵平戎拔下来的钱所剩无几。而南楚灾难方过,处处等待着重建修整。特别是临川,整个城市都没有了。这平地起城的钱我是没有的了,虽说米晨可以点石成金,但是这过于惊世骇俗,凭空的出现那么多金银珠宝总惹人怀疑。而且我和米晨终究是要离开的,既然我答应了赵平戎,那么我希望能够留下一个优秀的体制,让当地的人能够从容的面对灾害。

    哪个世界都不缺少富人。反正我有最大的权限,我做起事来也很轻松。那些想要名声的商人,就给他名声。古代人特别注重这个,如果能够为祖先谋个一官半职的,不仅自己变成了有门第的子弟,也厚了自己忠孝之名,更能博得一个好名声。很多出身鄙微的商人都纷纷带着粮食银钱过来,一时之间也算解决了温饱问题。尽管吃得不算太好。

    想要好处的商人就更多了,无非就是免税之类的。我发现朔国的商业并不算繁荣,对商人的限制很多,远远还没有达到北宋的程度。一个国家的强盛,商业是必不可少的,朔国讲究的是保守经济政策,也就是积蓄节流。然而众所周知,只有货币的不断流通,才能够保持商业蒸蒸日上的活力。毕竟每年都会把地方财政的很大一部分调回中央,如果我一味的免税,恐怕到时候财政也不好看。我和各官员琢磨着开通运河,修缮官道的事情就是为了复苏商业做准备的。顺带一提的是,这方面他们倒是没有太过顽固,因为这也是解决闲置劳动力的一个方案,另外也算是史上数一数二的大工程。要是成了可真是青史留名的。政府适当的进行宏观调控,这是当年罗斯福复苏美国经济大萧条的做法。在当时也建成了很多的公共工程。只要给商人一个相对宽松的政策环境,商业本身就自带了前进性和自我修复性。

    还有一些确实是对这个地方有感情而无偿捐赠的。别看张庭这人不吭声,他老爸一口气就出了百万贯,这可是平常人家吃上两辈子的钱了,并豪迈的说不够的话尽管找他。我仿佛看到了一个移动银行。不过米晨偷偷告诉我他的气象很不好,气息也有点奇怪。果然没聊一会他就回去他那个极其牛逼的建在山庄上休息了(山庄的位置什么条件都很好,所以没有受到灾害,只是远了一点)。

    当然,有了这么多幌子,米晨也偷偷帮我大开金手指,这样我们的资本就更加丰厚了。

    白芍、高冠和李兴儒三人果然信守承诺,在不久之后便到了临川。我只是比他们多了一点科学知识,说道文化,他们可比我渊博多了。而且自小以入仕为目的,其中的流程操作也是懂得不少的,有他们的帮助,我轻松不少。基本上只要坐在房间里面统筹全局,给出意见思路,其余的临场变更应对大多都是靠他们了。不过这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毕竟我要做的事情再这个世界的历史上基本就没有发生过。吴充他们是看到结果之后才信服的,而那之前我哪有什么结果给白芍他们看。他们都是有见地的人,我也不愿意用身份去强行压迫,所以耐着性子和他们解释。果然真理是越辨越明的,他们长年生活在这个环境,能够想到一个政策出台而带来的反响后果比我严密得多,我也由此学到了不少东西。

    这次水灾虽说是几百年难得一遇的,但是南楚自古以来水灾就没有断过。这很大程度上归根于河流附近打量植被的砍伐。退耕还林在古代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容易。若说其他政策白芍和其他官员还能够理解,能够说服。退耕还林在他们看来完全就是胡闹。我总不可能和他们说植物的好处吧。再怎么扯他们也不信啊。这个时候才体会到孤立无援是怎么的心情。

    以农立国,以耕传家的方式在这片大陆上延续了数千上万年,农田几乎就是农民的生命。我们又不是大天朝的官儿可以强打强拆,只能逐门逐户的去游走劝说。我给出的条件很优厚,钱都是从承包林子的商人那里拿来的,我也不吝啬。再加上米晨和我在这里的小小名声,好不容易才将这些人家说服。

    我这时候才体验到当官的辛苦。最让我舒心的是晚上空闲的时候可以调戏一下米晨,那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当然每天也有特别闹心的,一则是担心林晓初那小丫头。第二就是裹儿。裹儿的父母亲人都在洪灾中死了,一听到这消息她整个人就昏死了过去。那个月几乎每天都以泪洗脸。我很忙而且身份也不方便去安慰她,这个重担都落在了米晨身上。米晨平日能够说上一句话都好了,还指望她能憋出什么安慰人的话来。不过有个人陪着也是好的,时间长了,裹儿倒也精神了不少。虽然米晨性子冷清,但是还是和她成了朋友。每天都和米晨在家研究菜谱。当然,米晨的手艺只有泡面水平。说是研究,基本上都是裹儿在教她。

    我找过裹儿谈话,表示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离开,反正我也从来没有公布过她是我的侍妾,不会落了她的名声。话刚说完,裹儿就哭得梨花带雨的,一个劲的求着我别赶她走。我见如此,只好折中收她做义妹,起码她也不算无依无靠了。裹儿很是高兴,每每见到我就甜甜的喊我哥哥。惹得米晨一度疑惑的看着我,因为在净土,哥哥的意思就是老公。

    因为忙碌,想念小丫头的时间便少了。只是每个难以入睡的晚上和偶然惊醒的午夜,思念才会如同跗骨之俎一般。米晨就会陪着我一直在这古代的夜里静静的坐着,直到天明。我发现自己实在贪婪,不管是小丫头或是米晨,我都放不下,得此想彼。如此,我来南楚已经一年了。

    在谢长安不知不觉的渡过了一年,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已经在朔国传开了。特别是南楚和都城。南楚的百姓稳定了下来,在谢长安修改的变法之下,生活开始缓慢而有力的前行。在南楚,你可以看见农忙之时地上一大片一大片金黄色的麦子,那沟壑分明的田里拖着犁的牛。你可以看见没有了夜禁之后繁华不下都城的城市,华灯初上之时便有了歌舞的乐章,比之白天更加的喧闹。特别是临川,一座完全由谢长安规划的城市。屋舍粼粼,红色的石砖构造下的房子变得格外的炫目。这里倒是有一段小故事。古代造房大多用的是土砖,只有有钱人才能用得起青砖。土砖虽然成本低但是不通光,不受熏。规划好了城市布局的谢长安特别臭屁的要去“监督”进程,发现工人们用的都是土砖。他嫌弃土砖不好看,青砖用不起,便教了工人炼制红砖的方法。谢长安的老家在农村,以前在村里住过一两年,见过农村人自己烧砖盖房,烧的便是红砖,用水泥做粘合剂,比他们的方法不知快上了几倍,而且成效更好。谢长安自己没在意,工匠却都惊讶万分,对这个年轻的节度使越是敬佩。人家不仅把灾区治理得风调雨顺,就连造房子烧砖这档事儿都能够高人一等。后来谢长安受封朔王,这红砖便被称为朔王砖。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谢长安设计的临川很多地方都仿照了现代化城市的规模。在他看来,一座规划得当的城市可以为以后城市的发展带来很大的方便,一劳永逸。而且南楚的地理位置很好,四通八达不难想象以后会成为一个经济中心。再加上他在这边大力推行贸易改革,对商人的限制少了很多,而且政策开明,很多商人都热衷跑南楚,和南楚经济交流。一时之间,官道河道上都车水马龙,人潮熙攘。各种运载着货物的商车一车一车的往南楚进来又出去。南楚的百姓也由于政策受益良多,起码南楚本地的客栈马行都多了不知多少。

    南楚的百姓经过一年的修生养息,也恢复更甚以前。茶余饭后最多的论调便是“谢大人如何如何”有的人大肆宣传谢长安是天降的文曲星,是上天给赵官人、大朔百姓的礼遇,如此荒谬的论调居然信者十有**。而平日里能够见上谢长安一面的人更是吹嘘着谢长安有三头六臂。最有谈资的便是临川百姓,他们大多都见过谢长安真面目,而且还有幸得到了谢长安妻子米晨的医疗,甚至住的地方,整座城市都是谢长安规划的。基本每个临川游人商旅开口就是“谢大人呐,他在我们临川可是家喻户晓。谢夫人也是天女下凡。当时我七姑妈的六表弟的三叔公就是她救活的呢……”

    而在都城那边,谢长安的名声也越传越神。先是拒封侯爵,又是皇帝钦点的侍中,没过两天又升为了节度使。如此的厚遇圣眷让人纷纷称奇。再则,连朝廷大臣都无法解决的南楚问题在他手下风生水起,被他治理的井然有序。甚至都城进来多了不少南楚的商旅,他们个个精神饱满,说话气度都很有底气,俨然挥斥方遒。这让原本有帝都气韵的本地居民都黯然失色,更有甚者居然生出了移居南楚的念头。后来又传出谢长安谈笑之间喝退西秦十万铁骑的消息,都城就炸开了锅。在百姓看来,也只有天神下凡才能有这种实力了。

    而在民间被谈论得平白多了几颗脑袋,几条手臂的我和米晨被张庭领着上了他老爸的巽黔山庄。巽黔山不高,但是胜在风景迤逦,怪石丛生。因为张霖先至南楚所绘的《天上人间》朦胧抽象,取景地点这两百年来都有着无数的争议。有人说是南楚最高峰玉山,也有人说是含羞峰,其中有个不算广泛的说法便是在巽黔山。这时天高云低,我们沿着蜿蜒的石阶上去,抬头可见那隐约在云中的山庄,古色古香,很是幽清。我心中大呼张庭他爸的品位高端,很会享受。

    起因其实是早上张庭突然过来说是自己父亲老毛病又犯,请求米晨帮忙治看。于是我们便匆匆吃过早餐之后跟着他上山。张庭的父亲叫做张哉坤,是本地的土豪。年少就离开了临川,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发了财,便回来了。据说他回来的当天阴云密布,万雷天降,当地人还以为是龙王发怒了。结果连忙跑去入海口想要临时拜祭,结果就发现了张哉坤昏迷在沙洲上。后来他说是回乡的船只遇到了风暴,他不知觉的便被冲到了沙洲上。所幸是安全回乡,便在这临川住下了。他本来在临川是个穷苦人家,但是那次回来却展现了无与伦比的钱势。更是在巽黔山上盖了这座山庄,他性格沉默,又一直住在山上,倒也没有多少人了解他。

    山庄的名字就叫巽黔山庄,倒是很有就地取材,省事省力的味道。和我想象中的山庄不一样,这里静得厉害。据张庭介绍张哉坤生性喜静,所以家中并没有多少下人。在门口迎接我们的老管家算是为数不多的山庄人了。

    那老管家倒是和气,礼貌周到的恭迎着我们进了大堂。抱歉说张哉坤因病不能起身,无法相迎还请见谅。张庭担心自己的父亲,我们就不再客气,由他带领着进了张哉坤的房间。

    房间内充斥着药物的味道,很是扑鼻。张庭脸带愁色的说:“家父这是老毛病,访遍名医,用药都用了二十余年了也不见好转。这次发病尤其严重,所以才厚着脸皮叨唠米晨姑娘。”

    张哉坤被张庭扶着坐了起来,不同他之前捐款时的神采,这时的他病恹恹的,眼神都无力了。他轻轻咳嗽着说:“其实我这一身老毛病都陪了我二十来年了,不管好不好的来我也没有几年活的了。倒是有劳米仙子了。”张哉坤倒是首先设了个台阶。看来他对自己的病的难度很有信心。张庭想说些什么也被他抚手止住了。

    米晨点点头,伸出右手搭在了张哉坤的手上,眉头一皱,缓缓道:“你这,不是病。”

    张哉坤一听,脸色立马变了,就像是你内裤还没外穿就可以变身超人一样的不可置信。他吞吞吐吐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倒是张庭关切问:“不是病?那是什么?”

    米晨还没有回答,张哉坤立马就插了话:“庭儿,你先出去……放心,老头子我也不是疾病讳医之人。我有点话要和米仙子说。”张庭悻悻离开,待门关上之后张哉坤才说:“米仙子,你可以继续说了。看来您真的是仙女下凡,这二十来年,你还是第一个看出我这病端子根本的人。”

    “这是诅咒,深入血脉的诅咒。而且下咒的人实力很强,我也没有办法解除。不过可以帮你暂时封住。”米晨说完,一手反扣住张哉坤的手,控住脉搏,一手指尖不停的凭空虚点,很快脸色苍白,汗流浃背。如此半柱香时间,米晨几乎点完了张哉坤周身所有穴道,整个人虚弱的软在了我的身上。

    张哉坤也是汗如雨下,在米晨封住他奇经八脉中的咒印的时候,他的表情狰狞,最后似乎是失去了知觉昏死过去,看来也是忍受了很大的痛楚。毕竟是老人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悠悠转醒。张哉坤这二十余年来,首次觉得身体如此之轻松,精神如此之清爽,便知道米晨是成功的封住了自己身上的诅咒,赶紧拜谢。

    米晨蜷在我的怀中,轻轻的说:“这个封印大概可以持续一年,诅咒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而且我在封印的时候发现这个诅咒是有遗传性的,张庭到了你当时的年纪也会出现这种症状。乃至你的子子孙孙。”

    “……”张哉坤沉默了一会,突然就慌了,惨然道:“那么说……庭儿……庭儿也得遭受这种折磨……还有我的子子孙孙……”如果有什么能够让一个半百老人失态的话,大概就是关系到他的子孙后代了吧。不过张哉坤很快就恢复过来,只是神色依旧凄惨:“那还有没有办法解决?”

    米晨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知道你是怎么中咒的,可能还有希望。”

    张哉坤神色古怪的说:“那……”他迟疑了一会,才说:“那些往事……本来我不愿提及,但也……唉……罢了罢了。”他语调神秘,顿时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调整了米晨在我怀中的姿势,正襟危坐的等待着下文。

    张哉坤靠坐在床上,习惯性的拿起边桌上的烟枪,狠狠的吸了一口,闭上眼,感受着尼古丁烟劲带来的刺激,好一会才缓缓睁开眼,语气沉重的回忆起来,这些陈年往事在他心中郁结多时,一直没有诉说的对象,这时打开了话匣子,便越说越流畅。

    张哉坤生于临川一个贫苦的家庭,母亲早死,父亲也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去了。一时之间,一个孤苦的少年,举目无亲,甚至没有钱去安葬父亲。他只能卖身葬父。用草席覆住父亲的遗体,在街上哭了三四天,期间多有乡人接济,但是要说买身的钱却也拿不出来。或许是上天怜悯这个少年,在第五天,出现了一个影响张哉坤一辈子的人。

    那人叫管申,又矮又瘦,面目平凡,是个外乡人。他怜悯张哉坤的身世,出手相救。他自言居无定所,不便带上张哉坤。但是张哉坤是个死心眼,便一路跟着他了。管申见他眉目清秀,性格坚韧倒也心生切意,说道:“你执意跟随我也和你直白说了罢。我是一个土夫子,经常要下地,危险得很,一不小心便丢了性命。你若不惧,执意跟我的话我便收你为义子。”土夫子是当地的土话,意思就是盗墓贼。张哉坤毅然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张哉坤开始了他的盗墓生涯。管申的技术是道上数一数二的硬派,张哉坤也是难得的奇才,跟着管申下了几次地之后,居然不比那些老手差上多少。就这样这一大一小父子俩开始游走于这中原大陆的每个地方。中原大陆有一万多年的历史,经历的皇朝数不胜数,这墓穴更是如天上之繁星,数不胜数。两人摸上一个斗,便可以吃喝玩乐很长一段时间,说到这一段,张哉坤有点儿神往。

    “洪武四年,我和义父在南楚鸣金发现了前辽宰相李博的墓穴。当时辽国亡国有千来年了,据说匈奴军进关,打开辽国国库时居然找不到一金一银,民间一直传着辽国的底蕴就是都被宰相李博给掳走了。当时我们激动不已,当晚就开工打盗洞。我们挖得很快,而且根据经验已经定好了位置,但是打上这么一个盗洞,也花了三天的时间。可想而知其陵墓的深度。这一洞下去,直接打到了主墓道上,有惊无险的探到了主墓室。李博的墓很大,规模宏大,气势雄伟,可能比之帝王墓也不逊色分毫。虽然并没有民间所传的辽国国库底蕴,但是里面单单是一个放陪葬品的墓室都金银堆积,宝石成山,要是全部带上出去,我们下半辈子就只剩下花钱这活当了。而主墓室李博棺椁里的陪葬品却很少,只有一个盒子,里面装的就是我这毛病的根源……”

    “那是什么?”我好奇的问。

    张哉坤吐了口烟,淡淡的说道:“里面只装了一块紫晶玉,那块玉里面蕴含的,或许就是这片土地上最神秘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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