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桑叶迟疑了一瞬,不知该怎么答话。

    就这么一瞬,上首的夫人点了点头:“既然是摆设,那便不用留着,缝了吧。”

    孙桑叶瞪大了眼,心砰砰跳了起来,急忙解释:“夫人,我是害怕……”

    “一个丫鬟,你啊我的,谁教的规矩?”夫人满脸不悦:“传出去给咱们刘府丢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来人,掌嘴。”

    孙桑叶来不及说话,两个丫鬟一拥而上,一个扶着她,另一个狠狠朝着她的脸甩巴掌。

    两巴掌下去,她整张脸都是钻心的疼痛,想要开口解释都没机会,口中渐渐弥漫起了浓郁的血腥味。

    等到丫鬟退开,孙桑叶已经肿成了猪头一般,压根就开不了口。

    夫人并不看她,像是怕脏了眼睛一般随意挥挥手:“赶紧拖回偏院去,不要再放出来吓人。”

    无论多美貌的女子,脸上红肿青紫一片,看了只会让人倒胃口。刘老爷会看中她,本就是看她年轻,容貌也不错。如今被毁成这样,刘老爷可不想找罪受。

    当日午后回来瞅了孙桑叶一眼,安慰了几句后离开。

    另一边,孙楼山穷水尽,他不想坐以待毙。

    孙小双不肯帮忙,他便只能从大女儿那里想法子,找了马车坐到府城,循着从慧娘那你打听到的地址找到了刘府。

    他听说过,给大户人家做妾的女子并不如普通人家的妇人那般自由,一般不能见,也不能出门。于是,他找到了偏院,求了守门的婆子打听。

    守门的婆子本来不爱搭理他,可看他可怜,又是为寻女儿而来,怜惜他一腔慈父之心,这才愿意帮忙打听。

    听到是跟着老爷从县城来的姑娘,婆子面色古怪起来:“你是她爹?”

    孙楼闻言大喜。

    看来女儿来了这里之后,已经引人注意。很可能是一跃成为妾室,才会连偏门的婆子都知道。

    “是。”孙楼搓着手,急切地问:“她现在如何?我想见一见女儿,你能帮我报个信吗?”

    婆子隔了几息,才开口道:“她前两天刚挨了一顿打,如今住在偏院里,我也不知道她的近况……”兴许伤得太重,已经病死了,也不一定。

    孙楼听着她这话语气不对,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我女儿是丫鬟?”

    “对啊。”婆子毫不掩饰:“我家老爷就没有妾!”

    孙楼沉默下来,又行礼:“劳烦嫂嫂帮我报个信,小弟感激不尽,下辈子一定做牛做马偿还你的恩情。”

    一个大男人,话说到这种份上,婆子于心不忍:“你女儿当时受了很重的伤,几乎毁容。我听说老爷去看了一眼后就再没有过去,你……心里要有数。”

    孙楼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婆子跑了一趟,回来后摇头:“我都进不去。”

    孙楼再次沉默下来。

    “那我要怎样才能见到女儿呢?”

    婆子想了想:“要我说你还是把女儿给带回去吧,留在这里,活不过两年就会香消玉殒。”

    孙楼被吓了一跳:“不至于吧?”

    婆子垂下眼眸:“你爱信不信!”她抬手关上了偏院的门:“你可以直接去求夫人。”

    孙楼有些害怕。但想到孙桑叶的亲娘,他总觉得不救不安心,在大门口踌躇了半天,还是上前求了门房。

    刘夫人听说孙桑叶的亲爹找上门来,顿觉得麻烦。

    因为孙桑叶别的丫鬟不同,她还没有卖身契,就是另做一张,也可能会被人怀疑。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直接命人将孙桑叶丢了出去。

    孙桑叶脸上的伤很重,回来还发了高热。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到下人说父亲来接自己了。

    等她醒来,看到熟悉的摆设小窗,角落里还放着她的针线笸箩,里面还有绣了一半像被狗过了啃似的绣品。

    她回家了?

    看着熟悉的景致,孙桑叶眼角滑出了泪来,她是真的,真的后悔了。

    那富贵,并不是那么好拼的。

    孙桑叶回来时只剩下了半条命,这消息传遍了周围的几条街。有些蠢蠢欲动的小丫头见状,立刻就死了心。

    这大户人家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像孙桑叶这样胆大的姑娘都没能善终,她们哪儿还敢往里奔?

    值得一提的是,孙楼为了弄女儿回来,有一段路没有马车,他只能硬扛着。

    本来她的腿骨还没长好,被这么一压,当场救错了位,又一路从府城强撑着回来。等找到大夫,需要打断重接,也因为如此,他的腿……好不了了。

    只看瘸得严不严重而已。

    孙母得知此事,差点被气疯了。

    她本就重男轻女,孙女只是用来锦上添花,让她为孙女付出多少,那是绝不可能的事。知道儿子为了救孙桑叶回来瘸了,她始终接受不了。

    难受归难受,还得过来帮着照顾。

    孙桑叶回来时发着高热,烧得人事不省,孙楼又重新接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能下地。父女俩,就等着她来伺候。

    看到孙桑叶醒了,孙母气不打一处来:“你个死丫头,只会给家里添乱,要你何用?”她越说越生气:“你名声已毁,还活着做甚?”

    说着,还上前掐了一把。

    孙桑叶但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还裂开嘴笑了:“我回来了!”

    孙母:“……”该不会还疯了吧?

    孙桑叶是真心高兴,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世上有一种富贵夫人张口就要缝人的嘴,打人不讲道理,简直随心所欲。她当初就不该去刘府,如今捡了一条命回来,可不就高兴么?

    “你爹的腿被你压断了,你要是好转能下床,赶紧起来帮着伺候。”

    孙桑叶高热几天,此时浑身无力,口也干:“奶,我想喝水。”

    孙母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真把老娘当婆子使唤了?”

    孙桑叶低着头:“奶,我还在生病。等我好了,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对于此,孙母满脸不以为然。

    “病什么,我看你精神得很。”孙母毫不气:“后院菜地里的草早该拔了,赶紧起来干活。”

    孙桑叶不想起。

    不起就没饭吃,家里本就拮据,孙母又是个抠的,心也挺狠。说不给就不给。

    无奈之下,孙桑叶在第二日早上下了床去地里干活。

    她浑身无力,干不了多少,孙母认为她偷懒,还是不给她饭吃。至于孙楼,如今躺在床上一步也不敢动弹,自身都难保。

    再有,他再疼女儿,可因为女儿瘸了腿,心里还是挺不好受。听到母亲训斥女儿,他也没有帮腔。

    让他难受的是跑了一趟府城,没能拿到银子不说,反而还带回来了一个病人,加上他自己因此受了伤,甚至还是一辈子都离不开的伤痛,真的是越想越后悔。

    孙桑叶在拔草时,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当初郝云兰在时,她哪用得着干这些活?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要把人给留下,或者跟着郝云兰一起离开。无论哪一种,她都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于孙母来说,兄弟之间手心手背都是肉,孙楼没有银子买粮食,她自己的银子也花光了,眼看大儿子借不到银,买不了粮食。便暗地偷偷从二儿子家里拿米过来。

    这事情真的是瞒不住的,何氏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在某一日早上把孙母拿粮食的事儿得个着后,直接就把人给赶了出来。

    不止如此,何氏受够了婆婆,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带着男人孩子搬去了府城。

    这一去,就很少回来。

    孙二锁了院子离开,孙母没地方可去,只能前来投奔大儿子。

    说投奔也不太对。毕竟,当下的规矩都默认长子给双亲养老,孙母年纪大了需要照顾,本来就该大儿子住在一起。

    可一家几口,一天两顿饭要吃吧?

    每天张口就要米下锅,孙楼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只靠着孙母自己。她先是跑出去借,自然是借不着的,又去找了小双,最后一无所获。

    家里两张嘴等着吃,无奈之下,孙母只能自己去找活干。她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太好,只能帮着做一些洗洗补补的衣物。

    这些衣物赚不了多少铜板,孙母从早看到晚,也只能勉强糊口而已。

    她去干活了,家里就忙不过来。孙桑叶不爱做饭,但也不能让瘸了腿的父亲跳着做……只能自己上。

    最近她这日子过的水深火热,真的是无时无刻都在后悔自己当初的草率。那时候要是把郝云兰留下,他们家早就富贵起来了。

    她也不用苦哈哈的在此做饭。就她知道的,对面的母女俩已经买了丫头伺候。

    做饭洗衣打扫都有人帮忙,从来不用自己操心。孙桑叶一直想要的就是那样的日子,可惜……暂时是别想了。

    从府城回来后,孙桑叶消停了一段日子,也不再去绣楼门口纠缠那些富贵老爷,不知道是因此死了心,还是怕被人笑话。

    最近,孙小双去了几趟府城,认识的人越来越多,手头的活计也越来越多,对着李涵,就没那么上心了。

    李涵好几次跑到绣楼堵人,都堵了个空。

    他也生了危机感,等得到了孙小双从府城回来的时辰,还特意跑到县城门口去接,然后好生把人送回绣楼。

    孙小双回来时,孙桑叶开门出来倒水,看到从马车上下来一身粉衫动作优雅的女子,她有些恍惚。

    妹妹有这样美吗?

    都说女大十八变,孙小双那时候像个丑小鸭,现在却越来越美,孙桑叶那一次去城里看到的大家闺秀也不遑多让。

    反而是她,日子越过越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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