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听到了董承的话语之后不由的欣喜起来,本以为没有了种辑等人和他们麾下的兵马之后自己将再次变成一个傀儡。

    未曾想到董承竟然还有手段。

    “将军请说便是,需要朕如何?”

    “回禀陛下,并不需要陛下做任何事情,臣只请求陛下能够保重自身,我等所做之事全都是九死一生之举,我等未曾后悔过分毫。

    但是陛下乃是我等希望,万万不可有任何闪失!”

    董承上来先来这么一段,当真是让刘协心中生出来了感动,不由的再次想到了当初那个庇护过自己的祖母,当年她也是如此。

    纵然无数人说自己的皇祖母贪婪无度,但是她确是庇佑了自己的幼年。

    董承再次行礼之后,从他的嘴里缓缓的说出来了一个名字,一个足以斩杀曹孟德的名字。

    就在董承与刘协在秘谈之时,另一边某个阴暗的房间之中,一盏烛火两个人正在看着手中的布帛。

    “这一次的事情主公算是满意,也未曾让那群该死的家伙伤到主公半分,此乃大善。

    但是如今我等并不可掉以轻心,那群阴邪之徒尚未全部剿灭干净,我等事情还有很多。

    如今那位身边只有董承最为活跃,这里面就是董承两个月以来所有的访之人....”

    说话的正是校事府统领卢洪,而他对面的毋庸置疑了,就是副手赵达。

    之前让他们查出来种辑王服等人就是因为他们发现了这几个人会从董承府邸的后门进入,而且十分的频繁。

    发现了这里面不同寻常的地方之后他们才得以明白其中蹊跷,顺藤摸瓜之下才有了这次的事情。

    如今董承未死,他们自然而然的盯上了董承,只不过从布帛的各种名字之中他们似乎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些人要么就是些许宾,要么就是董承的下属,并没有任何的问题,难不成这家伙的手段仅此而已了?”

    赵达左右寻思了半晌也没有发现其中不同寻常的地方,不由的沉吟起来。

    而卢洪则是没有回答,反倒是盯着布帛上的某个名字有些出神,半晌之后他突然问了一句。

    “你说,董承这家伙身体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未曾听过他有何问题。”

    “那你说这太医令吉本一个月往他府邸跑了六次是为什么?”卢洪突然将手放在了其中一个名字上面,“相比较于董承,似乎主公身体更加的不好....”

    “嘶~”赵达长吸一口冷气,“你莫要吓唬老子,这家伙可算是主公心腹,吉本为主公治理头风之事久矣,便是现在的那位华佗先生都是他举荐的....”

    “盯住了吉本,从许都....你亲自去一趟荆州,想办法从张仲景手中弄来一个学徒或者弟子,日后吉本所有的汤药都需要先过我等的手!”

    “......这要是真的...”

    “这要是真的,那我校事府合当成事!”相比较于担心不已的赵达,卢洪反倒是更加的兴奋。

    在他看来,若是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他卢洪扬名天下,他校事府彻底成型的日子,当真是近在咫尺了。

    他们这种人,校事府这种地方,只有在真正的权臣手中才能成事!

    主公嘛....还不是一个完全的权臣。

    丞相府中,昨晚近乎于一夜未曾休息的曹孟德,今日早早的就开始了处理公事,仿佛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丞相府的诸多属官也同样无比的默契。

    但是这世间总是有不长眼,或者说不想长眼的人。

    比如.....再次游历许都,并被曹孟德正式征召的名士祢衡,比如和祢衡称兄道弟的孔融....

    刚刚处理了足足两个半时辰公文的曹孟德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就听到了许褚前来通禀,今日斩杀种辑等人,本应该薄葬与郊外。

    但是偏偏有人在他们死后光明正大,无比隆重的为他们吊丧哭泣,甚至引动了不小的混乱。

    本来心情就算不上好的曹孟德听到这些话更是脸色僵硬,询问其人的时候,发现是这两位,那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对于名士这种东西,曹孟德也算是长了见识了,本事大不大的先放在一边,但是他们出点什么事情是真的很恶心。

    当年兖州之事虽然不能说完全是因为名士,但是那家伙绝对算是一个引子。

    “告诫他们,莫要乱来!”曹孟德本想警告一番就此结束,但是未曾想到他们两个非但没有任何的收敛,反倒是越发的过分。

    尤其是被称之为天下狂徒的祢衡,那更是直接喝了不知道多少酒,然后强闯丞相府。

    若非是许褚顾念他的身份,换成当年的点位,这家伙的脑袋应该已经出现在城门楼上了。

    “让他进来!”外面的混乱自然是瞒不过开始头痛的曹孟德,压制着自己的怒气将这个醉醺醺的家伙叫了进来,曹孟德到想要听一听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祢衡拜见丞相!”祢衡虽狂,但是礼法尚在,见到曹孟德之后并未开口就骂反倒是直接躬身行礼,之后才开始质问,“不知道丞相打算何时还政于陛下!”

    又是这个问题,又是这种事情,曹孟德在自己的心腹面前实在是有些压制不住了。

    “曹某从来未曾苛待陛下,也未曾软禁陛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陛下想要迁都洛阳之事,为何久久不能成行!”

    “洛阳残破,难不成你要让我大汉的都城如此慌乱残破?”曹孟德也是怒了,“老夫已经在迁徙百姓进入洛阳之地,河南尹钟繇也在加紧修缮城池,若是日后有外使朝拜,你总得让他看到我大汉之恢弘!”

    “既是迁徙,何不从邺城等北方大地迁徙,反倒是要从徐州淮泗一代迁徙百姓?”祢衡也不是真的狂而无知,“无非就是你想要以北方之地为根基罢了,无非就是以为当年世祖皇帝在河北成事。

    你曹孟德心中有愧,不敢行此事!”

    “你....我曹孟德哪里对不住尔等,为何如此想我,御史大夫乃是杨彪,太尉乃是袁本初,我曹孟德做了什么事情让你等觉得老夫乃是董贼之流!”

    “你现在未作,难不成你日后不会做么!”

    “....”还是这种论调,还是这句话,曹孟德这一次是真的怒极反笑了,“好,好,好!

    既然如此说,那老夫也不妨说清楚一些,这满朝文武想要权力,不知道谁可执掌律法,谁可执掌地方,谁可带兵打仗,谁可与天下争锋?

    不说别的,如今豫州之地盗贼横行,不知道这些想要让老夫交出权力的诸位公卿,谁能解决此事而让豫州平静!

    这屯田之事无比繁杂,又有谁能够执掌此事让百姓耕种不出问题!

    谁可!

    是你祢衡,还是孔文举,还是他车骑将军董承!”

    “此乃未曾发生之事,丞相怎就觉得不可成行!”

    “那老夫也还未发生之事,怎就成了董贼之流!”曹孟德一把拍向了桌案,愤怒在他的脸上彻底的出现。

    这一刻曹孟德真的感觉到了心寒,无比的心寒。

    当年他为洛阳北部尉,申明禁令、严肃法纪,甚至不惜得罪权臣家眷,但是结果呢,是自己最为看不起的奸佞父亲将自己保了下来,最后明升暗降成为了顿丘令,从此远离京都。

    四年后因为妹夫被宦官坑杀而受到牵连,从此归隐。

    之后曹孟德也发誓要和这宦官权臣不死不休,他也要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之后他与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谋划诛杀宦官,并且在失败之后仍然为其说情,为其正名。

    他失败了。

    黄巾之乱后,他任济南相,大力整饬,一下奏免那十分之八的贪赃枉法之长吏,济南震动,贪官污吏纷纷逃窜。

    可是在哪海晏河清之下,确实整个济南郡国陷入了瘫痪之中。

    没有人愿意出仕济南,没有人愿意为他做事,他明明是最为清廉忠诚之人,但是连济南王都说他太过了。

    他再次灰溜溜的离开了,甚至拒绝了朝廷给他的东郡太守。

    王芬要谋划大事,曹孟德拒绝了,因为他觉得大汉可救,但是不能这么救。

    朝廷设立西园八校尉,他加入了,因为他觉得陛下有了权力,他有了地位,他就可以帮助陛下重振朝纲,一展胸中抱负。

    然后他又失败了。

    王朝崩殂,董贼持政,他要立弘农王恢复帝位,然后事情败露,他还没到弘农,弘农王“没了”

    他要和董贼决一死战,盟主不干。

    他要追杀董贼,他失败了,他被嘲讽了。

    他要平定兖州,让一步一步的走下去,他被兖州背叛了。

    他再次救援陛下,他让陛下迁都许都,他平定了半个北方,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一展胸中抱负去施展才华了。

    自己却成了董贼....

    这天下还有公道么?这天下还有王法么!

    “来人,将这个狂徒给老夫拖出去....”

    “咳咳咳咳咳....”荀彧等人一阵剧烈的咳嗽让曹孟德再次恢复了冷静。

    “给老夫送到西川去,就说是陛下给刘封找了个先生,教导他道德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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