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吹来的寒风捋动着破奴军主帅张平安脸面三寸虎须,他刚毅面孔上布满诡异微笑。由远及近飘来的雪雾扰乱了张平安视线,这场由敌方战马掀起的湿润尘雾令他暂时放下手中望远镜。方圆十余里列阵的破奴军今日阵型以鱼鳞小阵为主,每个小阵三百人左右,前面三道军阵全是下马列阵的火铳兵,后方皆为下马备战的骑兵。这样的军阵布局的好处在于,休整的骑兵在必要时候能很快转换成为火铳兵。破奴军现在几乎以火铳为主,火铳兵下马后基本上都把骑兵用圆盾背在身后,不到万不得已时一般不会使用。

    小阵左右各有百人长矛手,他们把长矛尾部铁尖用力插入松软泥土中,长矛手从后背取出火铳装填完弹药,右手再拔出长矛并将火铳背在身后。现在破奴军从上到下都深刻认识到火铳将成为战场主力,冷兵器的长矛和战刀都是在万不得已近战时才会使用。通过这么多年作战经验,破奴军将士们都清楚战刀和长矛只会是近战利器,而破奴军近战机会并不多,敌人还没有靠近时大都被炮队和火铳给收拾掉了。

    就在交战前最紧张时刻,破奴军主帅张平安在斗车上对下面大声喊道:“老钱,去找个人叫麻五动作麻利点,把老子的蛋酥花生给我送来。老子早饭时就跟麻五交代过,我今天观战时没点心可不成!你跑个屁!老子还没说完,让医署给我熬点绿豆汤,要在汤里加蜂蜜。嗯?你们几个笑个逑!这油炸的东西吃多了当然上火,老子喝点清火汤有毛个好笑?你还楞着干嘛,去给老子拿花生呀?这两天天气潮,时间长了回潮就不好吃了!”

    亲卫营的弟兄们一听到张大帅在战场上胡言乱语,也就清楚战争即将开始。张大帅这人小毛病多,但破奴军将士们就喜欢张大帅的这种视敌人如无物状态。其实亲卫营的兄弟们猜测地不错,他们的主帅张平安这时打算动手了。在斗车上的张平安远远看到从三个万人突厥军阵后方,正飞马跑来一支百人骑队,这支骑队旗手打着白色三角旗。这就说明对方派来了谈判骑队,很有可能是他们的主帅想谈些什么。张平安内心也想和敌人谈判,倒不是说他突然变成了一个爱好和平之人,而是想借助谈判这个幌子拖延时间。

    破奴军统帅张平安对这场针对罗斯联军的战役,提出了断粮逼敌主动进攻,步步为营耗其锐气,拉长补给随后聚歼的作战方略。前期费金在安雀岭防线打得并不好,张平安打算击败当面的敌人为和谈创造一个契机。于是,都出上地张大帅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排列整齐的五十面战鼓,他面对斗车下参谋长古新轻轻点了点头很随意地用右手向西面一指道:“差不多就开始吧!”

    参谋长古新在得到帅令后,一拨马头高举右手下令道:“鸣号!击鼓!”

    “呜!呜!呜!呜…呜…呜!……。”位于张大帅斗车左右各三十个号手,同时吹出了聚兵出击的号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出战的鼓声响彻晴朗天空,在鼓声中破奴军步兵火铳军阵原地踏步调整步伐,火铳在肩,黑色军阵战旗迎风飘展。一声天鹅哨音里在前线列阵良久的破奴军,他们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前移阵。

    “轰!轰!轰!”三声号炮声震荡战场,随后,更多炮声从后阵袭来。这是掩护火铳军阵的炮队三十门火炮,用开花弹为进攻的兄弟们打开局面。别看三十发开花弹不多,但巨大爆炸搅乱了突厥三个骑兵方阵。清澈蓝天下开花弹爆炸呈现鲜艳血红分外显眼,就这不多的爆炸冲击波将突厥骑兵炸散。在破奴军火炮开花弹威逼之下,突厥军阵内传出冲锋号角。其实突厥骑兵跑与不跑区别已然不大,唯一的区别在于朝那个方向跑。

    冷兵器时代战场搏杀讲究的的是军阵严密完整,被炸散阵型的突厥骑兵向东奔跑,已经犯了骑兵进攻军阵的大忌。不管体力多好的战马,在冲刺时都要遵循一个数千年留下的一个铁律。这就是不可能马上将战马立刻提速,这样会造成战马在后期疲乏不可能继续高速冲击敌人军阵,更可怕的是战马没有热身血液快速流动造成战马心脏负荷太大形成猝死。这样使用战马即便是在战场没有当场死掉,战后这些战马中的绝大多数也成为了废马。

    不是突厥骑兵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战场形势不允许他们慢条斯理地慢跑热身。所谓不允许只是个好听的名词,突厥骑兵胯下战马近一半受惊发狂乱跑,没掉下马被踩死已经很幸运了就别提控制战马。不大的北风吹散了战场薄雾,快速逼近破奴军火铳军阵的突厥骑兵,先是遭到了破奴军炮队一百多弩炮开花弹压制。弩炮发射的开花弹威力不如火炮开花弹大,但弩炮这个落后时代的武器却弥补了破奴军近程火力不足问题,况且弩炮开花弹发射速度快,一直为破奴军中近程火力打击主力。

    受惊战马一般在力竭时元神归位,破奴军弩炮开花弹再次在马群中爆炸,又一次将战马魂魄炸飞。好在疯狂的战马这时遇到了好心地破奴军火铳兵,他们用手中铅弹将疯死的突厥战马提前送往天国。在前线的破奴军火铳军阵极为厚实,仅仅二次覆盖射击就将突厥骑兵打得停留在五十丈距离不能前行一步。也就在这时,张大帅指挥阵位再次响起号炮,缓步进入火铳军阵后方的亲兵营骑兵军阵开始加速。破奴军骑兵似同洪流漫堤,从火铳军阵空隙中蜿蜒通过。

    这次出击的亲兵营一万骑兵,分成左右两翼采用钳形阵型从两边斜插进突厥骑兵侧后。这样的两条大斜面进攻军阵,一下就打进突厥骑兵薄弱的侧翼,再加之突厥人战马处于狂癫状态,使得破奴军两翼突破如同热刀切牛油般顺畅。在前有破奴军弩炮和火铳铅弹阻击,两翼有破奴军骑兵入阵,破奴军连这支突厥骑兵归属都没有搞清楚的情况下,就将这支三万骑兵的大军撕裂成无数小块。破奴军主帅张平安眼看着破奴军亲兵营分割包围了突厥骑兵军阵,他这时将目光转向了刘冲和胡明两个铁钳。

    张平安打仗从来都是以战场形势为主要考量目标,自然不会搞假仁假义那一套害人害己的花活。他在战前就将左右两翼的作战权交到了这两都统领手里,亲兵营已经在吞食屠杀罗斯联军诱饵大军,他倒是想看看前来围攻的突厥联军有什么全新战法来破解他螃蟹阵法。亲兵营进攻的时间上很有讲究,他们分割突厥前锋骑兵时,给予了敌人救援大军充分的时间。只要突厥联军从南北夹击亲兵营,那么这两支联军骑兵将把侧翼暴露在破奴军两个螃蟹钳子面前。打击敌人大军侧翼历来是破奴军的强项,这场战役负责左右翼进攻的火狐营和利刃营算得上是破奴军一等主力。

    都统领胡明虽然在战场上喜欢捡便宜,可当他指挥利刃营单独对敌时,他也会用计谋让敌人上当。利刃营协统黄易善带领六千骑兵走在最前面,他们在离敌南右翼军阵三里时下马列阵。黄易善把自己手下组成了双品字阵,只是这两个阵型略向外从空中看下去有些下流,能组成这个的阵型倒也符合黄易善的个性。破奴军主帅张平安打仗时主要关心战役大的方面,至于战役中各个局部作战细节就由战兵营将领们自己把握。同理,利刃营都统领胡明只管大的方向,协统黄易善可以根据战场形势自己选择对敌阵法。

    利刃营协统黄易善带领六千火铳兵,用厚实军阵采取前蹲后立射姿用金属弹雨打击了冲向他们的突厥人和蒙古奴兵混编联军。破奴军进入战场是骑兵,下马列阵速度又快,完全打破了突厥联军对排列军阵的认知。突厥联军在侧翼出现敌人骑兵时,很自然需要有对应措施,突厥联军右翼是汗王阿施那黑负责指挥。他下意识地就派出本部七万骑兵中三万人马前去迎战,他自己任然带领剩余四万骑兵冲向东北主战场。破奴军协统黄易善指挥的这六个火铳军阵,并没有采用排枪三段射击战法,而是前面两个火铳军阵与后方四个军阵轮番覆盖射击。黄易善很清楚自己手下火铳兵装填弹药的速度,他非常自信敌人骑兵不会冲入己方军阵。

    黄易善的自信还有一个保障就是利刃营炮队已经到达其军阵后方,数万突厥联军骑兵冲击破奴军军阵威势迫人。震天喊杀声中夹杂隆隆马蹄雷声,这迎面而来的动人心魄声威足以令人变色。破奴军老兵们焦急等待千总射击地命令,这开火前的煎熬太让人心悸。随着阵后弩炮开花弹冒着青烟扑向敌人骑兵军阵,蔚蓝的天空中瞬时画出白色轨迹。开花弹爆炸把敌人飞奔的战马逼迫得更加高速,似乎人世间只有从纯金属的铅弹才能阻止其疯狂。就看得宽达一里的破奴军火铳军阵响起此起彼伏的爆豆声,随之升腾的白色烟雾淹没军阵。与之相对的突厥联军骑兵军阵里倒伏的人马,他们或者它们痛苦地流血倒地,宛如地狱惨景再现。与此同时,北面对战突厥左翼敌军的破奴军火狐营,出现了几乎一模一样地战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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