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阳光总是让人愉悦,强烈日照驱赶着北方刮来的冷风,温暖着金黄色的哈森苏木草原。蓝天白云下的草原缺失了欢快啃食牧草的羊群,曾经美丽的双胜山已然成为满目疮痍的沟壑,过去平缓的山脊留下数道弯曲的几条小路,小道左右层层叠叠的半人高护墙后,隐隐展现嗜血的凶光。破奴军炮位似朵朵盛开的梅花,布满两个山头。

    破奴军指挥帅台上也是垒砌土袋护墙,在帅台北侧还修建了一个厚实掩蔽所,以备战事艰苦时,张大帅躲避敌炮火之用。一丈宽二丈半长的破奴军帅旗迎风飘扬,帅旗下依旧摆放的是张平安专用帅椅,帅椅旁茶几上的五盘点心甚是诱人。破奴军统帅张平安身着黑色衣甲端坐在帅椅上,默默地喝着奶茶,眼睛时不时打量着布置好的战场。破奴军这次各营驻地,是一个收缩翅膀的雁翅阵,正在聚集力量蓄势待发。破奴军用这种聚力的雁翅阵,静待女真大军的到来。

    亲兵营副统领杜亮、杜叶河带本部人马分驻双胜山两山外侧,双胜山以破奴军杨妹妹炮队构成攻防兼备的主阵地。破奴军亲兵营中赵光明战车营,副统领高成功部,组成了双胜山主营进攻利刃。在双胜山西侧,是破奴军三个粮草军资存储大营,由亲兵营李庆水部负责拱卫,辎重营副统领刘玉虎协助李庆水守卫战场物资的安全。

    北方张黎部雄鹰营由六个营寨组成,其中三个是预留给增援部队的驻地。刘冲部在南面构成了一个长蛇营寨,其北方大片空地正由黄志部修筑军营,不过黄志部主力还在胡明营地休整,张大帅准备把黄志部投入对战女真“乌真超哈”营方向的战场。至于破奴军胡明部,暂时被留在了西侧大营,用以保护整只大军的后背。许镇部在武天兴部抵达破奴城前,就已经由“黎明堡”向“黎哥堡”进军,他们的部队分布得比较长,就是要保护破奴军粮道的安全。

    待齐衡和朱有钱的部队赶到破奴城时,张通部接替了许镇部,担当了保护粮道的重任。随着援军不断进入破奴城防线,破奴城主将卢象升命令武天兴部进入“黎明堡”休整,随后上报张大帅,武天兴部可作为破奴军两方的预备队,随时支援两面出现的意外。对于卢象升的上报的军报,张大帅同意了武天兴部作为预备队的请示。

    以鬼刀队为主的亲兵营严诚部,暂时留在双胜山西北三里的营地,这只部队也是张大帅专门为女真“乌真超哈”营准备的。严诚部将在战时配合黄志部,重点对付女真全火器部队“乌真超哈”营。如今的破奴军家大业大,帅台之上很奢侈地铺设了一张用布绘制的哈森苏木草原地图,整个地图四周用铁钉固定,再也不怕强风吹袭。破奴军主帅张平安,一面看着地图对照各营的驻扎地点,一面点头称善。

    作为统帅,张平安在用高倍望远镜观察各营防御工事时,重点看他们炮队摆放的阵位,其结果令张平安非常满意。大战经验丰富的各战兵营统领们,都把炮位摆放到自己大营的紧要位置,再也不需要他这个统帅为这些战场布置细节操心了。张平安还没感慨完,古新走上帅台提醒他,应该去刘冲那里查看地形。

    古新的这个提醒,张平安才想起刘冲提到的那个缓坡地形。他从帅椅上起身伸了个懒腰,命令亲卫把他的战马牵来。这时,曲国政急急忙忙地跑上帅台禀报:“大帅!女真派来使节苏充阿想来拜见,你看……。”

    张平安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禁乐了,对于苏充阿这个散财童子,他一直对苏充阿抱有好感,每次苏充阿来见他都能给他带来惊喜。“呵…呵…呵!好事啊!国政你去安排一下,不能让苏充阿进入我们的阵位,别让他看到咱们的军事秘密!古新你安排小罗天先去刘冲那里考察地形,我暂时就不去了。我得先会会这个经常主动上门,提供女真谍报的好人。”

    早有准备的曲国政,立刻调集情报处人员,在双胜山东北二里处搭建了一个临时帐篷,破奴军亲卫营副千总张佑赫、钱明荣提前带领三百亲卫做好了警戒准备,张大帅在亲卫营千总郝一刀的护卫下随后来到大营之外。远远地张平安就看见了百十人的一只马队,张平安驻马掏出望远镜一看顿时欣喜不已。这个苏充阿咋就这么懂事呢,他正缺红毛人的情报,苏充阿就屁颠屁颠地送上门来。

    张平安在苏充阿使节队伍里看到了七八个打扮怪异的身影,一身铁桶般重甲就是红毛人特有装备。心情激动的张平安立刻命令郝一刀,带一千人马把女真人马缴械。对于苏充阿可能地抗议,张平安才没心情操心。张平安也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好,反正已经有恶名了何必再去徒添烦恼。对于这个送上门的谍报,张平安绝对不会放过。不过,张大帅在命令缴械的同时,还是下了一道命令:一定要善待苏充阿。

    亲卫营本来就是破奴军中战力最强的部队,每个战兵都是从各部优中选优的老兵,在亲卫营呆上一段时日就能去各部担任军官。一千精锐骑兵包围一百女真小队,可以令女真骑兵不敢有任何抵抗之心。张平安开始还没弄明白努尔哈赤这是要干嘛,仗还没打就把压箱底的利器亮给敌人看。张平安骑马一边往前走,一边在马上思考这个疑问。

    好半天张平安才悟到这是女真人观念出了问题,女真人一直把骑射作为带兵法宝,他们就是靠骑射一次次打败有火器的大明军队。因此,骑射也成为女真人选拔战兵的基本条件。女真人平常军事训练也是围绕着骑射展开,通过在丛林、草原上的围猎,从而达到练兵的目的。骑射作为女真立军之本,深入到各带兵女真贝勒们的骨髓之中,在观念上所有女真人都对火器看不上眼。

    尽管女真人也组建了“乌真超哈”营,也给予了明奸一定的地位,可女真人从心底里抵触火器。这帮“乌真超哈”营里的明奸,在女真人眼里就是一帮好用的奴才。苏充阿这次带红毛人来破奴军地盘,无外乎就两字“示威”,努尔哈赤要展示女真大军也拥有火器,来打击破奴军的军心士气。可努尔哈赤选错了示威对象,破奴军主帅张平安打仗时就是个极不要脸之人,他不会顾及名声,也不会被几杆火铳吓尿。

    尽管张平安命令优待苏充阿,瞬时被破奴军缴械后的女真使团没有丝毫地反抗能力,苏充阿也被江湖暗杀经验丰富的亲卫营副千总钱明荣亲自搜身,最后只有苏充阿一人来到临时帐篷里。越来越大气的张大帅,没有使用吸血地毯,而是用全新的精美地毯接见女真使节苏充阿。当苏充阿进入帐篷看到几张精美的地毯时,不由地暗赞张平安心思狡黠。

    见多识广的苏充阿从地毯上看出这是蒙古贵族所用,从精美的花纹能看出,这一定是林丹汗的东西。草原狐狼如此糟践林丹汗的用品,就是要表达出林丹汗再次败于破奴军之手。就在苏充阿胡思乱想时,张平安一把抓住苏充阿手臂,热情地邀请苏充阿入座。

    “哎呀,苏充阿你的到来真让人高兴。这么长时间你也不来看我,搞得我都想去辽东找你聊聊天呢!上茶,上好茶!你看看,得知你来的消息我专门为你泡了壶六安瓜片,这可是大明南直隶上等绿茶,你在辽东不一定能喝到这么好的茶叶。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聊,晚上我请你吃饭!”

    苏充阿一下就被张平安给搞糊涂了,你派人刚缴完女真使团的武器,这又请我吃饭,草原狐狼张平安唱的什么戏?于是,苏充阿面带不愉地出言质问:“张大帅,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为何要缴我护卫的武器?前些日子你派使团出使朝鲜,我大金可没为难过他们!”

    “这不是没杀人吗!你急个啥?哦,你说我派人给我丈人送礼的使团,在辽东受到优待?那是你们应该做的呀!我一天到晚好吃好喝地养着汤古代贝勒,我的人你们路过你们哪儿,当然要给予对等待遇。”张平安拿女真被俘贝勒汤古代说事,让苏充阿哑口无言。张平安向朝鲜派使团,手里握有女真贝勒汤古代这个以及为数不少的女真人质,女真人要是敢虐待使团,女真贝勒汤古代就很有可能被草原狐狼分尸。

    看到苏充阿没了言语,张平安满脸堆笑地指了指帐篷外女真使团:“我说苏充阿呀,你看看你多客气。来我这儿还带这么多礼物!你的好意我领情了,这些奴隶个个身强体壮,我瓜地里还缺少一些壮劳力,这些奴隶正好用得上。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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