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窗向外远眺。
一股带着草腥的味道迎面而来。
天空雾蒙蒙的,有些压抑。
这是要下雨了。
进入五月份来,日军恢复了对山城轰炸的常态化了,夜间轰炸也有,但很少。
也可能被罗耀那一枪给吓住了,不敢再轻易过来,尤其是低空俯冲轰炸。
罗耀也不吝啬,把对付低空俯冲轰炸日机的开枪的心得倾囊相授,但是能击中日机,那种情况,还真是靠运气。
但是有了这个,日机不敢轻易下来了,毕竟一个人击中的概率很小,几百上千人呢?
只要一枪击中那皮儿薄的铁棺材,那就完蛋了,一架飞机还是很值钱的,尤其对现在被物资禁运的日本来说,他还不愿不愿意不惜一切代价轰炸山城。
这都是个未知数。
黄角垭属于南部山区内的一个小镇,若无地面引导,就算有地面坐标,也未必能找到。
当然,必要的防范还是要的,万一那一颗不开眼的炸弹扔下来,正中刘家花园。
那就惨了。
好在白天日机轰炸,基本上都留有预警时间,敌机来了,就钻防空洞呗,只要人没事儿,其他都好办。
至于晚上的偷袭,大白天都找不到,晚上下面一片漆黑,就更别想找了。
罗耀给设计了一个树叶的伪装网,白天撤掉,晚上给架起来,到了晚上,从天上往下看,刘家花园所在的地方就是一片树林。
刘家花园本来就挨着山建的,跟山上的林子连成一片,没有人怀疑。
除非无差别的轰炸,那得出动都少飞机,耗费多少炸弹才能达到目的,这对于一个资源匮乏的国家来说,他们是绝对不想这么干的。
这要是换成另外一个国家,那估计就毫不犹豫了。
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这一直都是日本这个国家一直以来的国策,甚至都写进了日本人的基因里。
真叫他们对黄角垭来一次饱和的无差别轰炸,那驻华派遣军还过不过日子了?
但就是出动的飞机,就根本隐瞒不住,根本达不到突袭的效果,毁掉地上的建筑,又达不到战略效果。
日本人又不傻,怎么会选择这么干呢?何况他们国内的战争资源已经开始往海军方面倾斜了。
派遣军得到的弹药和兵员补给更是进一步压缩,连驻华派遣军的兵力也要减少。
而更多的是要扶持汪伪军与国军以及八路军作战。
这个态势还不明显,但已经显露了,虽然日本人在满洲搞了声势浩大的“关特演”,但那都是烟雾弹,一方面是做给苏俄人看的,秀一下肌肉,告诉苏俄,我这儿有百万大军,我不找你麻烦,你也别来找我麻烦,另外也是做给美国人看的,我虽然跟苏俄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了,但我们是世仇,防御的重点还是在北边,你放心,我们还是愿意与你谈判的。
不得不说,日本人这一招玩的是相当高明,美国人若是软了,他就可以从美国人手里获得钢铁,石油等资源,不用南下冒险,美国人若是不松口,那就干一仗了!
反正在太平洋上,日本海军可是一等一的强大力量,还没有跟西方人碰过呢。
日本要当亚洲的霸主,怎么的也要跟美国人碰一碰,只要这一仗打赢了,亚洲再无对手了!
所以,日本海军中的狂热分子,叫嚣着跟美国开战的人不在少数,甚至这个声音的力量越来越大。
欧洲的大戏就要开始了,罗耀其实已经在暗中收集一些情报了,虽然军技室的英文、法文的密电码破译进展不大,德文就更别说了,但好歹罗耀也是进行了人才储备的。
尤其法文人才,军技室还是有有一些的,英文方面也有,他自己本身也对英文密电码有所研究。
而接下来英国人的一个情报小组也会过来,他们来学习破译日军密电码的技术,难道就不能反向学习一下?
自己手底下可是有人的,给他们一個人配一个翻译再加一个生活助理,就这样……
严枫的法语不错,英语也还行,能交流……
说起来严枫来军技室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一个月的培训后,严枫顺利进入军技室,当然是从最基础的事情做起,本来罗耀是打算留他在身边干秘书的。
毕竟他不懂什么密电码技术,他也想培养一下他,自己手底下搞技术的人不少,但行政方面自己人还太少。
但是,严枫完成培训后进军技室的时候,他刚好在党政训练班特训,王维君和宫慧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安排严枫,又不能打电话询问,党政训练班的电话只能单向通话,也就是说,只能罗耀从里面望外的,不能外面往里面打。
两人一合计,刚好六组那边缺人手,严枫又懂法文,就把严枫安排去了。
罗耀回来后,一看严枫在那边干的好好的,再调回来也不合适。
六组虽然是为了研究法文、英文密电而设立的,其实就是一个对外联络机构。
特别是张梁去了之后,兼任了六组副组长,这个六组就真的名副其实成了对外联络组了。
罗耀从其他组内挑选了几员干将过去,把法文、英文密电破译小组给撑起来了。
然后弄了一个技术指导的名义,把这个密电破译小组的管辖权拿到了一组的名下。
也就是说,毛宗襄过去的设想完全成了虚设了,不过,他自己都成了吉祥物了,那管得了这个。
罗耀在军技室,那真的是一手遮天了。
戴老板的军统虽然权势滔天,可他还有需要顾忌的人,比如郑介民,比如唐纵,这些都是军统老资格,而且还兼着国府内高官呢。
唐纵还是侍从室六组组长,能在侍从室当组长,那必然是老投资的亲信,唐纵在军统也有一帮拥趸,更不用说,那郑介民还在军统内担任兼职呢。
……
“耀哥,算出来了,你算的差不多,经过我手底下的人核算,把所有可能的因素都想到了。”晚些时候,宫慧拿着一张清单走进罗耀办公室,“按照我们计算的结果,这三年来,自从长谷寿文给细谷的第一笔钱开始算起,鼎丰楼所赚的,减去员工薪酬和开销,以及他自身的花销和他从其他地方挣来的收入等等,现在至少有三万三千四百三十一块钱对不上账!”
“怎么还算到一块钱了?”
“因为我们有长谷寿文留下的账本儿,所以才能精准到这个数,当然,他账本上的钱未必就是他全部的身家,毕竟还有前两年的营业收入没算计去,所以,这个钱可能会更多,保底估算,有五万块甚至更高。”宫慧说道。
“这五万块钱要么被他藏起来了,要么就是给别人用了,没有第三种可能。”
“是呀,这么大一笔钱,它去哪儿了呢?”宫慧说道。
“会不会他还承担着潜伏山城的其他日谍组织的经费发放任务?”罗耀说道。
“以往我们查获的日谍组织经费的来源基本上都是很清晰的,这笔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难办了。”宫慧眉头轻蹙了一下。
“回头让罗雪去问一下齐奎,看他在山城潜伏的时候,有没有收到特别的经费,其他的被抓的日谍,都问一问,看有没有相关线索,至于已经被杀的,那就再查一下卷宗,看能不能找到线索。”罗耀说道。
“这可是个不小的工程,没十天半个月怕是不会有结果。”
“不急,长谷寿文不是还在我们手中吗,找大夫给他看一下身体,看能不能恢复过来。”罗耀说道。
“好的。”
……
na区天主教堂内。
“仁慈的父呀……”韩芸跪在十字架下,伸手画了一个十字,然后向天主忏悔。
“韩小姐,看你如此虔诚向父忏悔,是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吗?”一位年老的神父走了过来,询问一声。
“雅瑟尔神父,我想告解。”
“好。”神父点了点头,答应一声。
从教堂出来,韩芸脸色似乎变得轻松许多,她叫了一辆人力车,报了一个地名。
付钱,下车。
韩芸走进了繁星咖啡馆。
点了一杯咖啡。
“小姐,您的咖啡。”侍者很快给她端来一杯咖啡,“小心烫,您慢用。”
“谢谢。”韩芸微微一点头,致谢。
一杯咖啡很快喝掉了一半儿,韩芸起身,将一张纸币也在碟子下面,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侍者过来收走咖啡,以及碟子下面的纸币,但是这个侍者并没有把纸币送到柜台上,而是直接塞进了口袋里,从另外一只口袋里掏出另外一张纸币来交了上去。
一切做的很自然。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罗耀自从发现繁星咖啡馆是日谍的情报信息中转站后,一只都没有动他,而是派人监视,这个监视点已经设置了有一年多了。
韩芸从进去,再到出来,自然被发现了,因为是生面孔,自然被抓拍下来了。
照片很快就被清洗出来,当天晚上,就送到了罗耀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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