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恩增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总之这些地下党囚犯不能放走,他们都是绝对的重犯,跑掉一个都会带来大麻烦,何况这么多。

    他低声对老刘说道:“你的人有没有携带武器,让他们立刻跟我的人一起把囚犯处理掉,然后前往公路支援,不然咱们都会有危险。”

    “带了。”

    老刘先是点了点头,又犹豫着说道:“可是按照程序,应当是贵处枪毙一批,卑职验明正身一批,这是要签字画押的,万一这......”

    由两个部门一同执行死刑,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徇私枉法,今天老虎桥监狱的人负责监督,如果出了问题,老刘和白问天都逃不了。

    徐恩增这会哪管得了他们的死活,立刻保证道:“放心吧,有本处长为你们作证明,决计出不了事,最重要的是将来劫囚的人留下。

    这可是泼天的大功劳,听说你们监狱长要调往内政部,要是有了这个功劳,说不定刘兄弟你也有机会坐一坐老虎桥监狱长的位置。”

    他已经彻底不要脸了,谎话张口就来,监狱是内政部下属,跟党务系统没有任何关系,就连陈部长都没权利干涉其中的人事安排。

    这一点老刘很清楚,而且口说无凭,要是出了事,姓徐的恐怕跑得比兔子都快,自己这些人不能给人当枪使,得像想个办法拒绝掉。。

    他思考再三拿定注意,笑着开口道:“还请徐处长写一封亲笔命令,不是卑职不相信您,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出差错是要脑袋的。

    只要您写上对于囚犯的处置是您的决定,与我们无关,我手下的守卫和行刑队愿效犬马之劳,咱们定可以将地下党份子一网打尽。”

    说完,老刘将纸笔递了出去,这个要求无可厚非,毕竟不是一个系统的,让人做事总要留下白字黑字的东西,这年头谁也信不过。

    “这个....”

    徐恩增不想担责,可看着老刘认真的眼神,知道对方看不到命令不会动手,只好不情不愿的接过纸笔在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

    “特工总部全权委托老虎桥监狱处置地下党人犯,徐恩增。”他还是耍了一个滑头,没有写清时间和处置方式,将命令写得非常模糊。

    老刘对这家伙的打算心知肚明,可有了这个就够了,最后无非是两个部门打官司,跟自己这个小人物没关系,他收起命令笑着道。

    “放心吧徐处长,我手下的人都接受过专业军事训练,虽然比不了使用英制步枪那批人,可想要拖住他们是没有问题的,您瞧好吧。”

    “好,立刻准备吧。”

    徐恩增听到这个好消息,心里面总算是舒服了一点,抬手指着囚犯说道:“我先带人去看着那些地下党,五分钟之后开始执行死刑。”

    “是,立刻准备。”

    老刘挺胸敬了个礼,从此刻起他们就要在对方手下,面子上必须过得去,在老虎桥待了这么久,他要是真那么死板是混不下去的。

    徐恩增满意的点点头,对着手下挥了挥手,特务们迅速跑到囚犯面前,一脸凶狠的拔出了武器,一点都看不出之前的狼狈和不堪。

    若是跟地下党硬碰硬,这帮人估计早就吓得屁滚尿流,面对囚犯倒是威风十足,这让即将被处决的地下党员们眼中露出一丝不屑。

    “,看什么看。”

    “老子毙了你。”

    这种无声的蔑视将特务刺激得不轻,一个个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起来,不停挥舞手里的枪试图恐吓对方,挽回本就不存在的颜面。

    结果地下党们没有丝毫畏惧,他们手挽着手站在呼啸的寒风中微笑着,能与生死与共的战友一起为理想献身,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特务们顿时有些惊疑不定,不知道这帮红脑壳到底在笑什么,难道劫囚的人就在身边,于是叫嚣声越来越小,刑场变得一片寂静。

    徐恩增见状懒得再去训斥,自己手下无能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但凡有一丁点能力,也不至于逼着他强行杀掉犯人去公路支援。

    他背着手走到囚犯身边,眯着眼看了一会后大声喊道:“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有愿意反正的立刻站出来,我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生命只有一次,人一定要懂得珍惜,不要指望所谓的组织了,实话告诉你们吧,今天的行刑就是一个陷阱,任何人都救不了你们。”

    地下党们闻言心中一沉,听着越来越小的枪声面露焦急,不是为了无法逃离失望,而是为了那些冒险来营救他们的同志感到担忧。

    徐恩增偷偷观察了一眼,发现随着刚刚这番话,有一部分人的表情发生了变化,这让他以为对方这是动心了,连忙继续说了起来。

    “你们为地下党做的已经足够了,是时候为自己考虑一下了,只要写上自白书,对外宣布脱党,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万万不可自误。”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徐恩增等了两分钟知道没希望了,当即气得甩袖而去,恨恨的想着既然不怕死,那老子就成全你们。

    他跟手下站成一排,低头看了看手表,五分钟到了,怎么老虎桥监狱的人还没来,便转身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老刘带人走了过来。

    “徐处长,这些都是我监区的看守,全部在军中待过,很擅长阵地战,有他们的帮助,咱们一定能将地下党挡住,您放一万个心吧。”

    老刘一边走一边笑着喊道,后面跟着十几个表情淡然的年轻警察,似乎不在意等会就要处死这么多的犯人,看上去心理素质不错。

    徐恩增没有多说将头转了过去,琢磨着回头挖老刘的时候也要把守卫带走,可想着想着,他脸色猛地一变,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对方的右手为什么都紧贴着身体,好像藏了什么东西,他只觉得全身血都凉了,老虎桥的人员有问题,嘴巴微微张开便想要示警。

    可是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徐恩增就发现那些地下党囚犯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不好,太迟了,他撒开脚丫子就往公路方向跑去。

    “哒哒哒哒哒~~”

    老刘和他手下的守卫们在徐恩增回过头的一瞬间,整齐划一的从身后甩出了各种武器,向着背朝他们的特工总部特务扣动了扳机。

    刑场上瞬间血肉横飞,这些人甚至都不知道是谁开的枪,稀里糊涂便成了马蜂窝,临死前只想着一个问题,为什么敌人会在身后。

    枪响的同时,地下党中有人喊了一声卧倒,靠着刻在骨子里的组织性,犯人们只用了几秒就趴到了地上,刑场上站着的只剩敌人。

    喊话的人都是来自西南战场前线被俘的红色军人,有的还毕业于黄埔,他们知道此时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不给营救人员添乱。

    这下老刘等人更加没有顾忌,手中的18、汤姆逊、自来得用最快速射,将充满了愤怒的子弹射出枪膛,打在混乱的特务身上。

    他们配合的非常默契,期间没有交流,在身边的战友需要填装弹药时,不用提醒就会自动放慢射击,以此形成不间断的火力压制。

    徐恩增这次带来了80个手下,可前后派出去了40人,现场只有40人,第一波射击就被打死了十几个,其他二十多人也人人带伤。

    偶尔有几个反击的特务,一转身胸膛就冒出了血花,无力的倒了下去,鲜血将泥土染成了红色,从空中看就像是一朵绽开的鲜花。

    徐恩增迎着风夺命狂奔,背后的枪声和惨叫声让他脑中一片空白,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监狱看守突然变成了地下党的营救人员。

    特工总部调查过参与行动的成员,老虎桥的人自然也不例外,这些人身份背景没有任何可疑,否则也不会被带到刑场这执行任务。

    他的心中满是懊悔,难怪对方会一次次的诱导自己派人去支援公路,要是80人都在,场面何至于此,就算是80头猪也能顶一会哪。

    干了这么久的情报工作,基本的应变能力还是有的,他很快冷静下来,准备去跟左重汇合,正好路上还有埋伏的那50个一处人员。

    徐恩增觉得有些庆幸,之前小桥爆炸和支援,自己都没有动用这个最后底牌,不然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该死的地下党。

    生死关头,他爆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欲,两条小短腿倒腾的飞快,一口气跑到了预定的埋伏地点,然后就傻眼了,我那么多手下呢。

    江边一处芦苇荡里,几支野鸭子呱呱的走过,地上是乱七八糟的脚印,可一个人都没有,再看看脚印消失的方向,正是中山北路。

    徐恩增一跺脚,这帮混蛋应该是听到交火声跑去抢功了,真是一点纪律都没有,回去本处长怎么收拾你们,随即也向着那边跑去。

    但等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公路旁一个小山坡时,就看到左重不停起身朝着马路对面开枪,而对面正是特工总部的情报科长孟挺。

    完蛋了!

    徐恩增一脸惊悚,姓左的小混蛋也背叛党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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