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景玉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迎到了屋门前。

    定了定神,看着内侍掀起帘子,她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强压下心头的烦燥,她不能把太子推开,她得跟以前一样……

    可是想到这个男人就是间接的害了自己子嗣的,她心里就翻腾起一股子怒意,如果不是太子和季悠然两个早就不干不净,她又岂会被季悠然所害。

    季寒月真是没用,居然没发现季悠然在她的眼皮底下和太子两个勾搭成奸……季寒月也该死……

    柳景玉行礼,裴洛安虚扶了她一把,两个人进去坐下。

    裴洛安拿起柳景玉倒的茶水,喝了一口之后,皱着眉头放下:“太子妃,这件事情还得你出面。”

    “我?殿下……我能说什么?”柳景玉茫然的问道。

    “你出面比孤出面好一些,季悠然的事情……总得有一个说法。”裴洛安道。

    “什么……什么说法?”柳景玉心里隐隐不安,手中的帕子绞和在一处。

    裴洛安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她的手,眼神柔和了许多,目光中隐含情义:“景玉,这件事情要委屈你了,以后……孤会补偿你的,孤在这里发誓,以后必不会负你,不管走到什么程度,与你荣耀与共,以后……孤的一切都会留给你生下的子嗣,必不相负。”

    “殿下,您……您怎么说这些?”柳景玉坐不住了,蓦的站了起来。

    裴洛安沉沉的吐了一口气,拉着柳景玉坐了下来,手依旧紧紧的握着柳景玉的手,眼神中带着些伤感:“季悠然的事情,父皇一再的斥责孤,让孤早点把事情了结了,这一次必然得找到些什么,别又是查到后来断了线。”

    裴洛安头疼不已,才几天时间,他觉得自己的心境都老了许多。

    每一次看到父皇,不是被斥责,就是马上要被斥责。

    斥责的他几乎不敢往宫里去。

    裴玉晟这几日没少讽刺他,看到他就露出一副关心的表情,其他的臣子看着虽然恭敬,但恭敬有余,亲近不足,以前跟他关系还好的几位,见到他也越发的恭敬起来,再不象先前那样。

    这代表的是什么,裴洛安很清楚。

    心里的暴燥几乎控制不住,才压制下去,这几日他过的度日过年,季悠然的事情看似全是季悠然的,但是那些未尽之言,里面的意思可不好听。

    裴洛安就怕事情拖下去越发的不好,父皇那里难交待不说,他会完全失了圣心,一个失了圣心的太子,是难坐稳位置的。

    他的位置原本就摇摇欲坠,眼下看着更加的倾斜了……

    “您……您想如何?”柳景玉声音颤抖了起来,脸色立时变得苍白,手虽然被裴洛安紧紧的握着,却感应不到任何的温度。

    “季悠然自尽的事情,就以……她做事不尽心,被你责罚,一时想不开为由吧!”裴洛安在柳景玉白嫩的手上轻轻的拍了拍,眸底一片深情,“景玉你放心,此番你委屈了,孤会一直记得的。”

    柳景玉全身冰凉,这一刻连呼吸都沉重。

    这是要把季悠然的事情推到她的身上,季悠然是降为了夫人,只是现在外面都在说她是庶妃,再加上她原本身份不一般,是凌安伯府的女儿,自己若是认下了此事,季悠然就相当于死在自己手上。

    纵然季悠然有千般的罪,也轮不到自己逼死一个庶妃。

    就算事情了断下来,这事就罩在自己身上,甩也甩不净了,甚至以后会在史上落下厚重的“狠恶”的名声。

    近一点说,她的太子妃之位真的经得起这样吗?

    “殿下……不是臣妾不愿意,之前已经说了季庶妃是畏罪自杀,这时候又说是臣妾的原因,会让人觉得更不可信的。”柳景玉缓缓的道,美目盈盈含泪,反手握住裴洛安,“殿下若是让我抵罪也是可以的,只是这法子不可行,甚至还会让人觉得殿下故意在推卸责任。”

    裴洛安眉心处打结,他也知道是这个理,但现在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能和他扯开一些关系都行,哪怕效果不大。

    “季悠然的事情牵扯太大,会让人觉得我们东宫的安全失去防护,甚至还会觉得一个女人……孤不能让人数落孤的名头。对外面统一口径,说季悠然当初是因为先太子妃的原因留在宫里的,但一直不得宠,但当时宫里就她一名女眷,东宫的事务让她暂时掌着。”

    “之后你嫁过来,东宫的事务就是你掌着的,季悠然一再的挑衅你,孤甚是不喜,就让你看管着她,之前她行为疯魔,胡说怀了孕,后查证是假的,之后又不小心摔跌了腿……一直在东宫搅风搅雨,若不是看在她的先太子妃堂姐的份上,孤早就把她送出宫去了。”

    裴洛安皱着眉头道。

    柳景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子居然真的把事情推到自己身上,说什么说自己看管着她,说什么她一再的挑衅自己,在东宫搅风搅雨,这最后就是内院之事,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殿下……”柳景玉哀声道,脸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

    “景玉,孤现要能相信的就只有你了,也维有你才让孤真心实意的相信,寒月已经不在了,这世上再没有寒月,只剩下你了。”

    裴洛安眼底的深情以前是柳景玉最渴望的,现在却觉得沉重的压着她过气来。

    “殿下……”

    “景玉,你放心,这件事情孤就跟父皇解释一下,其他人……孤不会明着说的,不过到时候母后可能问起,你先委屈一下,母后就算斥责你,孤也会护着你,绝对不让母后因此而责罚你的。”

    裴洛安保证道。

    柳景玉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浑身无力,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倒。

    “殿下……皇后娘娘会……会如何斥责臣妾?”

    裴洛安一把拉住她,扶着她在一边的椅子上坐定,温声安抚:“母后那里孤会事先通好气的,外面现在传言孤被季悠然迷惑,若是有你出面,也可以还孤一个清名。”

    “殿下……真的要如何吗?”

    “景玉此事是孤对不住你,孤一辈子都会记在心里,自此之后,孤会把你放在心上,再没有旁人,只有你。”裴洛安目光凝着柳景玉,低缓的道。

    “便依殿下所言。”柳景玉无力的道,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她现在还能如何,还应当如何,“殿下,若将来我……”

    “景玉不管将来你如何,你都是孤放在心上的人,以后的一切有孤的就有你的。”裴洛安深情凝望。

    “如果……如果将来我……我一时没有生下子嗣……”

    “你放心,孤将来的一切,都只能是你和孤的孩子的,只能如此,就算你生的晚,孤也不急。”裴洛安许下了他此时“最真挚”的话。

    不管生的多晚,只能是柳景玉生的。

    “多谢殿下。”柳景玉放开裴洛安的手,深深一礼……

    事已至此,这是她能争到的最大的利益好处,总比什么都没争的好……

    皇后娘娘的传旨来的很快,几乎就在裴洛安才出院子去外院书房处理事情的时候,宫里的宣召已经到了,柳景玉跟着宣召的内侍进了宫。

    椒房殿里,柳景玉低头跪着。

    “你是太子的正妃,更应当大度、得体,切不能疏忽慢待,季悠然为人犯嫉妒,心性也不佳,太子之前也跟你说起过,你却无视这些事情,一味的罚责,不思查清解决问题,为正妃者,岂可如此应事?”

    皇后娘娘瞪着柳景玉,缓声道。

    旁边在着的三位妃子虽然什么话也没说,甚至不敢特意去看柳景玉,却还是让柳景玉觉得浓浓的羞耻。

    眼泪在眼珠子里打了转,柳景玉低头认错:“是……是臣媳的疏忽……殿下的确对臣媳说起季庶妃的品性,让臣媳多注意多担待,臣媳一时间疏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没想到?你堂堂太子妃,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想不到,现在闹出事情来,一个疏忽就把所有的事情闹到这种程度。”皇后娘娘不气的道,“这种后院之事,原本太子是托付于你的,可你看看,现在闹成什么样子,现在让人这么非议太子,你……你真是……”

    皇后指着柳景玉,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所谓的非议,外面说的都是裴洛安为女色所惑,连自己的正式太子妃的庚帖被换了都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更是一问三不知。

    太子为女色误国!

    这是季悠然的事情引发的最直接的想法,不管季悠然死没有死,事情发生在东宫,发生在太子的身边,而太子一无所知,代表的也是无能。

    但如果这事太子早知道,甚至还早早的叮嘱了柳景玉,那就是她这位太子妃的事情了……

    移花接木之术,太子用的不错。

    更不错的是裴洛安特地进宫替柳景玉求情,跪倒在皇后娘娘面前,让皇后娘娘看在柳景玉才进东宫没多久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的疏忽,下一次一定不会了,并说这件事情是他的错,当时没说明白,可能柳景玉误会了……

    千言万语一句话,太子为人仁厚,愿意担下所有的错,但其实事情全是柳景玉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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