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下朝后,众官员三三两两的往外走,曲志震忽然紧走两步,上前拦下了柳尚书:“柳大人,下官有一事相询。”

    “何事?”柳尚书的脸色也不好看,冷冷的道。

    “想问问当初下官之妻被害之事,跟柳夫人有没有关系?”曲志震一脸正色的道,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旁边的几位官吏听到。

    已经有人停下了脚步,愕然的看着曲志震和柳尚书。

    这事他们私下里偷偷的都在说,但没有一个想到曲志震会当面问柳尚书,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这可是他的顶头上司。

    就这以下犯上,就让人高看了曲志震几眼,没想到他真敢!看起来也是一个颇有情义的。

    柳尚书的脸色很难看,他也没想到曲志震会当面这么问,冷冷的道:“这件事情自然不是真的,我夫人性子温和、柔顺,就是有些小脾气,但这么多年,就算有些任性的小脾气也早已经没有了,又岂会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情。”

    不管是有没有,这个时候必须是没有的。

    他维护的是自己的面子,也是女儿的面子,既便他现在心里恨不得柳夫人死,话说出来也得维护着她的体面。

    “真的跟贵夫人无关?”曲志震一脸的疑惑。

    柳尚书一甩袖子:“一派糊言!我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又岂会不知,这么多年对于当初之事,一直心怀愧疚,对于我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平日里只在后面的小佛堂潜心念佛,这一次更是因为救齐国公夫人,被烧的伤了手脚,这么的人,又岂会做下恶毒之事?”

    这话说的一些经过的官吏半信半疑,齐国公府起火的事情他们知道,好象是柳夫人救了齐国公夫人,但之后齐国公府为什么突然把人送回来,而后又在街道上面出了事情,被撞了出去摔了……

    具体是什么,他们还真不清楚,难不成真的是烧的厉害,不得不送回尚书府的?

    “是下官失言了!”曲志震见好就收,对着柳尚书恭敬一礼,满面羞愧。

    “无碍,这件事情如果成了曲侍郎的心结,我也希望大家说开的好。”柳尚书的脸色和缓了几分,对曲志震道,“夫人烧伤的厉害,我还得回府陪着,就不陪侍郎说话了!”

    “柳大人,小女跟景玉县君关系极佳,想过府来探病可好?”曲志震把路让了开来,却又突兀的低声问道。

    柳尚书停下了脚步,脸色沉了下来,冷冷的瞪视着曲志震。

    曲志震也是含笑以对,神色自然。

    他们这里一停顿,已经有官吏们看过来,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紧张,方才曲志震最后一句话说的极轻,他们都没听到,只是觉得这气氛不对。

    “曲侍郎有心了!”柳尚书忽然笑了,冲着曲志震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大步离去,这是同意了曲府这个上门的要求了。

    曲志震松了一口气,方才那一刻才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不应当在这个时候说,可以另找机会两个人私底下说比较好。

    官吏们三三两两的继续往外走,但大多数人说的都是这件事情,齐国公府火起没多久,这位柳夫人就被送了回来,是真的情况严重,还是其他原因,最倒霉的是位柳夫人居然在回来的路上又出了事情。

    伤的重不说,听说还狼狈不堪。

    老国公爷向来疼这个女儿,真的会因为伤势过重,急急的把人送走,这真的不是有什么变故?

    无声无息间一个关于柳夫人和齐国公府离心的消息传了出去。

    裴洛安走在后面,冷眼看了看前行的柳尚书,脚下一转,向另一个方向过去,他有重要的事要找钦天监问问。

    监正袁大人正巧在,出现接见了太子殿下。

    钦天监是清水衙门,但谁也不敢小窥,至于一位监正,一位副监正更是不同于一般的官吏,品阶虽然低,可既便是太子裴洛安对他们也是强求不得的。

    “太子,为什么是两份?”袁大人皱着眉头看着裴洛安给出的两副合亲的贴子。

    “一份是孤和前太子妃的,一份是孤和现在的太子妃的。”裴洛安叹了一口气,目光温和的落在前面的一份贴子上。

    那是他和季寒月的贴子。

    “太子,前面的一份已经合过了,现在也无须再合。”袁大人摇了摇头,不明白太子这话里的意思,更对太子亲自上门很是不解。

    合贴子的事情,又何需太子亲自过来,只需派个东宫的属官过来就行,况且前太子妃的贴子已经是合过的了,现在的这一份再拿来又有何用?

    “前面的虽然是合过的,但还是麻烦袁大人再合一次。”裴洛安坚持道。

    “太子,这不但与理不合,而且也不应当合,太子尚在,先太子妃却已经不在,这份庚贴也就失去了意义,况且还是阴阳相隔,合不合,都已经没有意思。”

    袁大人把这份贴子一推,还是拒绝。

    这种时候,合又如何?难不成还能让太子去地下陪着太子妃不成?

    至于不合,那之前的龙凤呈祥,就是一个笑话了,这事他不能接,整个钦天监都不能接。

    “那能不能帮我看看她的命……她的命格如何?”见他执意如此,裴洛安也知道强求不得,伸手从里面取出一张来,递给袁大人,“太子妃是为了孤才……出事的,在嫁给孤之前,也有说她命极好,是天生的凤命,可现在……”

    季寒月已经死了,这种话现在也可以说了。

    裴洛安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脸色黯然。

    “天生的凤命?谁说的?”这事倒也不是不可能,但不会真的去算,有些事情皇家是最忌讳的,就算真的是,也不能这么说,袁大人伸手接过,一边问道,“这天生的凤命,也不是说谁想有就能有的。”

    “不知道是谁算的,应当是在太子妃小的时候吧,有一次太子妃偶尔告诉孤的,孤也没当一回事情,只想着她既然是个命好的,必然可以跟孤两个永远的在一处,只是没想到,才嫁进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最后跟孤两个天人永隔。”

    凌安伯府早已经没了太子妃季寒月,也没有了凌安伯,甚至连太子妃的妹妹都不见了,这所谓的说法,也就只是一个说法罢了,谁也无从查证。

    裴洛安说到这里又酸楚起来,稍稍抬头,咽下眼底的苦涩。

    他这样的形容,的确是情深一片,再想起外面关于太子和先太子妃的各种传言,袁大人也只能在心里叹惜,有情人难成眷属,哪怕是天子皇家,也是如此。

    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对如花美眷。

    拿起庚帖看了几眼,然后又皱起眉头,看了看另外的一份庚贴,是现在这位太子妃的,最后袁大人忍不住看了一眼太子殿下的。

    三份庚贴,整整齐齐的放置在桌面上,当中放着的是太子,两边各是他先后要娶的两位太子妃。

    袁大人的脸色沉了下来,最后把太子殿下的庚贴拿掉,独留下这先后两个太子妃的,仔细看过之后,又拿了起来,左右对比。

    “袁大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裴洛安心头一沉,脸上却是不显。

    “这份是先太子妃的,这份是景玉县君的?”袁大人再一次确定道,左右手各执了一张贴子。

    “是的。”裴洛安看了看后,点了点头,没弄错,季寒月的庚贴他看了不下几十次,甚至于没事的时候,也会拿出来看看,边角上已经被磨-花了。

    “两份贴子上的生辰八字都是极好的,但是……”袁大人眉头越发的紧皱起来。

    “还请袁大人明言。”裴洛安拱了拱手道。

    “但是似乎有……”袁大人措了一下词,有些话不能说的太透,但实在奇怪,他从这份贴子上看到的是一种极怪异的感觉,“似乎都有殿下极相合,而且不相上下。”

    终于,袁大人找到了措词,放下了手中的贴子,推到太子面前,一脸正色的道:“从这两份贴子上面看起来,先太子妃固然命格厚重尊贵,景玉县君也不差,也是一个极贵重的命格,可以说是持平。”

    “持平?那就是差不多的意思?”裴洛安脸上露出几分沉吟。

    袁大人想了想,点了点头:“太子若是想这么理解,也是可以的,的确都是命格尊贵之人。”

    “从这命格上面,能看出早夭之相吗?”裴洛安的手落在季寒月的贴子,神色哀伤,目光发呆。

    “这个……为臣看不出来,可能为臣才疏学浅。”袁大人笑了笑自谦道。

    早夭之相吗?有一些,但是也不是完全是绝路,上天从来都是仁善的,既便是九九之一,也还有一条活路,但看能不有找到,而这位先太子妃的命格也怪,有早夭之相,但也有未尽之意。

    到底是早夭了,还是有未尽之意,袁大人觉得他一时看不出来,而且他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生辰八字。

    这未尽之中,居然尊贵无比。

    这么奇怪的八字庚帖他没见过……

    “多谢袁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为孤合贴算一下吉日了?”裴洛安把季寒月的庚贴收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意,只是看得出笑容有些牵强,看了看独留下的最后两份庚贴。

    “殿下,可能还得过几日。”袁大人为难的道。

    “为何?英王的庚贴不是已经算过了吗?”裴洛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眼底却隐隐一丝压抑着的怒意,他为太子,却不得不被裴元浚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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