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许道推演后得到的《小洞玄云禁祭炼真符法》,在原先的基础上,有了个更进一步的提升。
原先的符法,只是能够借助外物的灵性,来修炼法术或是增强法术的威力,但是祭炼符法却是不同,它能够直接借用外物本身的能力。
如许道将腾蛇炼化进本命符箓之中, 就已然可以借用其“腾空游雾”之能。
只是如此也有几个限制和弊端。
首先的一点,便是腾蛇非是只有一种能力,但是许道将之炼化之后,他只可以从腾蛇身上选择一种能力借用,并且在确定之后,无法再进行更改。
许道曾用其他妖物试验过,若是想要更改借用的能力,则需要先将炼化进本命符箓之中的妖物放出来, 再重新炮制、从头炼制。
但炼入了本命符箓之中的妖物,就是被人吃下了肚子,嚼烂磨碎,还被消化了的食物,无法再活须活尾的放出,放出就是个死。
除了无法更改借用的天赋能力之外,许道每每都还需要供养本命符箓之中的腾蛇,让其妖气不枯、性命不死掉。
腾蛇虽然被他制住了,但是依然可能饿死渴死,若是许道压榨其过甚,还可能会提前速死。
一旦腾蛇寿尽,或是灵性消磨殆尽,性命垂危,许道自然也就无法再从其身上获得“腾空游雾”之术。
也正是因为这点,符法的这一妙效, 方才被许道命名为“借用”, 而非掠夺。
并且寻常法术在修炼成功之后,道人只有在动用法术时, 才会消耗真气或灵气等物, 不使用时就不会消耗真气。法器之流也是如此,顶多需要时不时温养罢了,消耗不多。
但是许道在借来了“腾空游雾”之能后,即便他不动用此术,却依旧会有真气消耗,若是动用,则真气的消耗会倍增。
而其消耗的源头,就是被他炼进本命符箓之中的腾蛇。
简言之,许道借助符法炼化了腾蛇,其实就好似制造了一個笼子,将腾蛇关押在自己的体内,每日都给好食好水的供着,近似于豢养异兽、道兵。
一日不给,则腾蛇饿一日,多日不给,对方就会沉睡,他无法借用对方的能力,直到对方饥渴而死。
这种情形, 和豢养道兵类似。在推演符法时,许道恰好也借助白金岛的道兵养成法, 如此方才能真正的将符法推演成功
好在这一缺陷其实算是一个幸福的苦恼,毕竟有得有失,若是嫌弃供养太贵,承担不起,许道也可以选择主动将腾蛇杀死,以节省口粮。
除了以上两大限制,许道在炼化了腾蛇之后,也无法再炼化其他的妖物。
同一时间,他目前只能炼化一种外物。
并且炼化妖物后,根据妖物的实力不同,其也会对许道的魂魄、肉身造成负担。如果腾蛇事先成长为了金丹境界,就算对方自暴自弃,许道也很可能炼化不得……
初步推演成功的祭炼符法,着实是有着不少限制,不太尽如人意。
好许道精通各般法门,又有黄天真箓在手,他并不想止步于此,其希望能够将符法更加精炼,改“借用”之妙,为“掠夺”之妙,从而免去日夜供养之费。
甚至粗糙的“掠夺”还不足够,在许道的构思中,祭炼符法大成之后,其掠夺得来的天赋能力,不应当受制于原主本身,无法精进。
而应当可以继续增长,保留一定的成长性,如此方才合乎他的心意。
当然了,如此厉害的法门,想要将之推演琢磨出来,肯定不会是短时间可以完成的。别说半年了,有可能十年、百年,他都无法将小成的符法推演至中成,足以掠夺的地步。
舱房之中。
许道脑中的念头千回百转:“看来得尽可能的收集和符法有关的法门了,不、不仅仅是符法,其余的诸如法器祭炼法、道兵豢养法、阵法等,也要一并的收集。”
“我之所以能够在一年之内,将祭炼符法成功的推演出来,其基础就是过往的千百种法术,以及玄阵宗道统、繁星岛道统。”
若是没有长期以来积累,就算有黄天真箓在手,许道顶多也就能在天枢道士的基础上,对《小洞玄云禁真符》进行修缮,补一补对方遗留下的不足之处,而无法推演出一门新的符法。
这里面无关乎惊才艳艳与否,而是关乎积累深厚与否,肚子里有没有货。推演道法,并不是凭空想象就可以的。
一时间,许道看着窗外的雪景,目中升起一股勃勃之色。
从前的时候,他主要的是在收集清心静气法术,以及高层次修行功法,而从现在开始,他就要博览各方道统,丹、阵、兵、器等诸般技艺,无论高低与否,都要来者不拒。
只有这样继续的积累,他才有可能将祭炼符法推演至大成。
隐隐间,许道感觉这门符法,将是继清静篇观想法之后,他今后最为依仗的功法。或者准确的说,清静篇观想法都只是祭炼符法的前篇而已。
很可能他此后结丹、修成真人鬼仙,乃至于长生不死,其指望就都落在这门符法上面了。
窗户边上。
金十三望见许道眼中炙热的眼神,下意识的以为许道是兴致又起来。于是她按着桌几,从蒲团上缓缓起身,又叠了叠身上米色的内袍。
袍子宽松,十分容易打开,且能藏物。
“金枪老爷。”金十三摇曳着身子,坐到了许道身旁,颔首低眉的,模样十分娇俏。
许道察觉到金十三的动作,只和对方对视了一眼,便心领神会。
他将心神从思考之中收回,并不准备再推脱掉接下来的好事。毕竟对方都已经从暗示转为明示了,第二次示好,他若是再推掉,着实有伤女子之心。
许道轻笑着,伸手挑起了金十三精致光滑的下巴。
………………
船只行驶冰冷的海面上,每前进十日,天上的雪花就会大上一圈。
一两个月之后,船队在海中碰见了冰山,其冒出水面的就有一船之大,底下的更是大如一城。
船队中几乎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瞧见冰山,他们从前只是在书上见过,因此格外好奇,还特意逗留,遣人登上了冰山,探查上面有没有珍惜矿材或是灵花灵草。
冰山的出现,也代表着船队已经十分接近白骨岛,几乎是已经进入了对方的势力范围。
但当一座又一座的冰山,接连出现在船队前方时,本是好奇的众人,看得也乏味了。
因为冰山的出现又会让船队绕上一段路,几次三番下来,船队众人开始对冰山感到厌烦。
与此同时,身处西海的北面,天气愈加的严寒。
亏得白金岛出海的都是道人,无一例外的都有真气护体。否则的话,仅仅是严寒之色就能让船队减员大半。
但在最后的一段路程中,五艘船还是支起了护船的阵法。
严寒已经让船上的道徒们举止受到影响,为免船队的速度降下来,他们只得开启阵法。并且开启阵法之后,船队的防御大增,也能减少最后一段路程的风险。
而许道待在船队中,随着抵达日期的接近,他彻底的结束了闭关潜修。
除了日常的修行功课之外,他每天都会出来走走,时不时的还会游走在船队的四方,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商队。
还别说,他真遇见了不少往来的船只。对方都如白金岛的船队一般,目标明确,直指着一个方向,显然都是白骨岛。
其中大的船队,船只数目比白骨岛船队要多,许道甚至还瞧见了一艘炼罡级别的宝船,其高大而巍峨,气势和他手中的星螺宝船不相上下。
而小的,则是单人单船,甚至只有一竹筏。
竹筏也是法器,其在冰面上滑行,无风自动,飞速如梭。
之所以是在冰面上,是因为越接近北方,海面上不只是冰山成形,海面都被为之封冻。
许道一眼望去,只觉上下一白的,仿佛来到了一片白色的荒原,而非是一片海域。
这让他微微一惊:“西海的北面就已经如此严寒,冰上可以走车马了。再往北面去,还又该是何等严寒的情况?”
西海的北面仍旧是西海,在其更北的地方,方才另外有一片海域叫做“北海”。
许道在心中暗想:“若是北海的气候更加严峻,达到一望无际,处处海水都冰冻情况,那么已然和陆地无异,与其叫做海,还不如叫做‘北原’。”
遐想着,他尾随着路上的船只,跟了十来里路就离开了,并没有凑上前去。
返回白金岛船队后,许道及时的告知了前方封冻的情况。
于是五艘海船都将阵法开大,达到能够撞开冰层的程度,变成了五艘破冰船。
等到冰层的厚度更甚,破冰愈发艰难后,船队干脆就让太沉重的三艘海船升空,浮空而行,另外的两艘则是跳到冰面上,在冰面上滑行。
如此一来,船队每日间消耗的资粮也是变大,让身为岛主加船主的金十三,每日都在担忧着船队的钱粮状况。
好在他们并没有飞太长的时间,仅仅八九日的功夫,其前方就出现了一堵巍峨高大的冰山。
冰山插在白色荒原上,如脊骨般耸立。
天色放晴而不飘雪花时,冰山上会露出琉璃状的光色,层层分明,犹如玉质一般,金灿灿的。它耸立着,仿佛灯塔般在向四周指引方位。
许道第一时间就看见了这堵冰山,其目光上移,随着冰山将云层都贯穿。
他的眼中露出期待又释然之色,微张口,默念到:“这就是白骨山么……”
“快看!”船队上其余的人不像他这般沉静,立刻就有人大呼小叫起来:“要到了!”
“那里就是白骨岛了!我们到了!”
还有道士咋舌:“这里方圆万里都封冻着,那白骨岛在这里,几乎如同陆地上的一国了。这么大的地盘,着实令人生羡啊。”
但立刻就有人反驳这个道士:“这里天寒地冻的,地盘再大,要之有何用?”
不少人也意识到这点,有些担忧起来:“难怪白骨岛近些年都不显山不露水,海盟也没怎么搭理它,这样的地界恐怕太过贫瘠,要是岛上的灵脉再稀薄一些,连大点的无灵之岛都比不上。”
确实如这些人担忧的,虽然附近万里都冰冻着,地盘广阔,但只有在那巨大的冰山脚下,才有着建筑存在。
建筑形成城池,其从冰山脚向外扩散,越往外越低矮,直到和冰层混杂,难以辨认出高低。
许道也暗想:“瞧其城池大小,似乎只和江州城一般大,不知里面究竟能养活多少人口……恐怕是不多。”
但是等真正抵达冰山附近后,情况出乎船队所有人的意料。
整座白骨岛上的建筑,皆是白色,似乎由冰块制成,融为一体。
城池如塔楼般垒下,一环又一环,一层又一层,如此构造,其中能够住下的人口数目,是寻常城池的十倍,甚至百倍。
船队在抵达之后,就有身着白袍的道人跳出,对方是白骨城中之人,其打着法术,将众人引导至停靠船只的渡口。
渡口并不在冰层上,而是在冰层之下,一直掘开到达海水冒出的地方,连通海面以下,上方又覆盖着穹顶,既能遮风挡雨,又方便各种船只和海兽的停泊。
并且冰层本身的厚度也惊人,其中能凿出二三十层回廊,人行走在其中,就如同蚂蚁般上下错落。
白金岛一行人中有几个道士也没见过世面,他们和道徒们一样大开眼界,口中讶然连连,就好似第一次进城般。
许道环顾四周,他虽然也被白骨城的构造所惊艳,但是更加让他惊愕,是城中那些往来的活人。
其一眼望过去,视线中无分道凡,至少七成以上的人,头顶上都竖立着淡黄气息,肃穆而浑厚!
许道再往那中央冰山看过去,刹那间,他的眼中就通黄一片,看见整个冰山、整个城池都被一股黄气笼罩着,丝丝缕缕,缔结成带,遥遥垂落而下。
他怔怔望着,目中的惊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尽感慨:“龙气!黄天之气。”
整座白骨城,赫然就是笼罩在黄天之气下,其气磅礴而浩大,难以计数。
城中的子民,几近皆是黄天遗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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