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予他们遇袭之后打算停留的时候,紫嫣然也已经到了羊尖镇。

    羊尖镇是紫竹林的一处重要据点,此地每年都会向宗门上交大量的银两,可以说只一个用之不竭的钱袋子。

    这里的产业结构也很奇特,大多数都是手工制品,刺绣雕刻,应有尽有,当然除了女人最为反感的青楼和赌坊。

    让她来处理的原因就是其中几个有女儿的人家,女儿失踪了,每一位失踪的年龄都在十二岁左右。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让羊尖镇的负责人很是苦恼。

    已经派出了大量的人手,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丢失的是平常人,而追踪查找的可都是经验丰富的武功高手。

    负责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夫人,几乎每一个紫竹林的产业,大都是女人在当家,只有女人用起来她们才放心。

    夫人名叫花小娥,一个很普通的名字,不普通的只在于她的姓氏很少见。

    紫嫣然到来的时候,花小娥早就准备好了事发前后的所有卷宗。

    卷宗上每一个人的对答和面部表情,都被记录的一清二楚,就连这些问到的人其生活习惯都有记载。

    女人做事总是很细心,可以说这是她们天生的优势。

    “十二月五日,刚刚大雪,第一个女孩失踪,名字叫小兰,镇子里叫小兰的一共有三十七位,只有她的年龄在十一岁零三个月。”

    “十二月六日,雪已经下了一天一夜,镇子里已经加强了暗中的守卫,第二个孩子失踪了,名字叫做二丫,在家里排行第二,镇子里一共有同名的四十一位,她的年龄在十一岁零八个月。”

    ······

    一共六个卷宗,每一天都在失踪一人,后来失踪的已经是在严密的防守之中了。

    自从花小娥把问题递到了宗门里,失踪人口的现象才得到了扼制,到现在已经有快八天时间没有失踪人口了。

    紫嫣然看得仔细,宗门对于女孩的失踪从来都是最为重视的,她没有在卷宗山个看出任何线索。

    花小娥在这方面经验比她还要丰富都毫无办法,她也不可能立刻就瞧出问题。

    现场她也没有去,连续下了几场大雪,任何线索都会被破坏的一干二净,那还会留到现在。

    而她能做的就只有等,等待下一次女孩丢失事件的发生。

    等待从来都是最难熬的,特别是和人命有关。

    她匆忙的写了三封书信让需要回到宗门的人捎带回去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在出门。

    在羊尖镇知道她到来的只有花小娥,这是她们的优势。

    所以守株待兔是个笨方法,却也是最为有效的方法。

    一处僻静的小院子,这里是泰州合欢宗的分舵。

    僻静不是偏僻,而是在闹市之中环境最好的地段,现在外面正在下雪。

    屋内的冯天霸却有些坐立不安,像他这样的高手,又有着这样庞大的势力,应该不会有急躁的心情才对。

    而现在他却是在急躁,这种急躁在上次被泰州的宗门世家,联合威逼的时候出现过,如今已经过去五年了,却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旁人不知道,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曾经做过多少造孽的事情,而现在还在继续做着。

    银子是赚不完的,这个问题谁都知道,但追逐利益却又是每一个商人的本能。

    自从和泰州的各大势力去的了平衡之后,生意也越做越大,相应的野心也就会急剧膨胀。

    在他发现了乐韵的踪迹之后,就在暗地里谋划着怎么才能让他取得更大的利益。

    后来他就发现了王予的存在,一个小年轻,有点武功,也有些商人的头脑,随着观察和深入的调查之后,他觉得这就是他的机会。

    一个可以进军宗门总部的机会。

    只是在他刚刚动手之后,却神奇的发现,整个事件已经失去了他的掌控。

    似乎背后就有一根无形的大手,在暗地里操纵者一切,可此时他想要收回一切布置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他只希望派出去的手下能够机灵点,毕竟水太深,会淹死人的。

    他现在就在焦急的等待,等待着任何一种消息,无论好坏都可以让他睡一个安稳觉。

    风雪不管人间事,竹门风流冻死骨。

    小院门前的街道上,这是走来一群人,莺莺燕燕的好不热闹。

    有人抱着琵琶,有人摆着琴,还有人拿着箫,似乎任何乐器都能在这些人的手中找到。

    领头的是位带着羊皮帽子的壮汉,可壮汉却弯着腰,衣服毕恭毕敬的态度。

    每走一步,都会回头瞧上一眼,到不着他对这些女人又什么心思,而是看看哪位美人不满意他的,好立刻做出调整。

    这些可都是泰州最有名的阁最好的姑娘,每一个人的身价大概都在万两白银以上,可是他们手底下的摇钱树。

    现在这些摇钱树,却都因为东家的一句话,要来此吹来弹唱,谁能不给面子?

    东家可以随意的支配这些姑娘们,他作为下人可不能这么做。

    谁也不知道这些姑娘们的相好的,是哪位绝顶高手,若是吹个枕头风,怕是第二天他的脑袋也要被吹走。

    这样的事情在以前可是发生过的。

    堪堪走到小院的门口,这群正冒着风雪,披着大氅,抱着乐器的姑娘们忽然一声惊呼,四散跑开。

    身后跟着的护卫丫鬟们也一个个的惊慌失措的大叫。

    走在前面领头的壮汉,心底一惊,都到门口了,还能出事那一定就是大事。

    壮汉回头走去,行走之间能够看出轻功很是不错。

    引起惊呼的是臭水沟里的尸体,两边个一具,而且这两人壮汉都认识。

    意识到不对之后,一声大喝道:“都给老子安定点,再有吵闹,老子让你们和猪睡一起。”

    壮汉不弯腰说话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威慑力,在场刚刚还惊慌失措的人,不怀疑这人能说到做到。

    随后才快速的推门进了小院。

    一群女人站在雪地里,没有人敢有怨言,就连手中的乐器也抱的更加小心,不敢让其发出任何声音。

    小院内的冯天霸也听到了他管家的呼喝声,不由得警醒,麻利的取下挂在墙上的长刀。

    风雪跟着管家一起涌进了屋内,冯天霸眉头一簇就不再在意。

    “外面发生了什么?”他没有问给他找的那些姑娘们到了没有,江湖人随时就要做好搏命的准备。

    “外面有两具尸体,一个是乔五,另一个是卢奇。”管家简短的一绝话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此地暴露了,有人正用这种方法告诉他赶快撤离。

    “他们身上的伤口是什么样子的?”冯天霸此时不在焦躁了,事到临头他总有一种能够让自己静下来的本事,就是这种本事才让他在泰州能够活得久,还活的潇洒。

    “两人身上没有伤口,或许在下本事低微,看不出伤口在哪里。”管家恭敬的道。

    “没有伤口,没有伤口,会是谁能?”冯天霸瞧着门外的飞雪,脑子里快速的思索着。

    泰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的生意和世家宗门都是利益均沾,消息也很灵通,不可能还有其他高手是他不知道的。

    “老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是出走另寻它处,还是死守这一处?”管家道。

    水越来越混了,不但看不清它处,更看不清自己。

    “走,立刻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冯天霸转瞬就下定了决心,他不在等了。

    看不懂局势就暂避锋芒,当年他是这么做的,如今他还要这么做。

    “从密道出去,另外我要找的姑娘们都到齐了没有?”冯天霸很喜欢女色,但这种时候可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他之所以要问这一句,就是想要知道,里面有没有隐藏要他命的杀手。

    “都到齐了,在外面等着呢。”管家道。

    一个好管家从来都不会向主人问东问西。

    “把她们都叫进来,我要听曲,每人给我来一段。”冯天霸吩咐后,就坐在靠里屋的一张宽大的梨花木椅子上。

    手中的刀鞘,轻轻地有节奏的拍打着椅子的扶手。

    很快屋内就响起了靡靡之音,而作为东家的冯天霸却在听了半首曲子之后,像后屋走去。

    管家也是立刻跟上。

    曲子还在演奏,但听曲子的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跑路是一门大学问,冯天霸已经把这门学问修炼的比他的刀法还要出神入化。

    隔着三条街的一口水井旁,盘膝坐着一位紧身青衣人,头上戴着头套,只留了两只眼睛在死死的盯着水井。

    仿佛这口水井,能长出一朵花来。

    突的,这人耳朵动了动,他听到了水声,这时候有水声,只能是水井发出了,难道这口水井,真能在大冬天长出花来不成?

    水井里没有花,只是露出了一个人的脑袋,脑袋上也带着一个头套,但这个头套湿漉漉的紧紧贴在了脸上。

    青衣人本在安静的坐着,攸呼间由极静转为极动,动作行云流水,一点都不生涩的一掌拍在了露出的脑袋上。

    拍出一掌的时候,青衣人已经做好了受到反击的准备,却一样都没有用上。

    脑袋遇到了他的手掌,就像薄冰遇到了石头,一蓬就碎。

    青衣人一呆,良久才收手手掌怒笑道:“好,好,冯跑跑不愧是冯跑跑。”

    另一个方向,也有人守着,只是这人的运气不好守着的不是水井,而是一个粪池。

    没有谁能想到一个锦衣玉食的人,会将逃命的地点放在最让人难以忍受的粪池之中。

    一个中年人,一身华贵的锦衣,抱着一口镶嵌着各种宝石的长刀,蹲在粪池的边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粪池里的大粪。

    幸好现在是冬日,粪池的气味还不是让人难以忍受。

    他已经坐了快半个时辰了,随时都在准备着如何才能潇洒的躲开粪水的第一击,然后不让自己的爱刀沾上污垢,从而杀死敌人。

    忽地,粪池中的粪水,开始打着漩涡的往下流去,一股臭气立刻充盈在了鼻尖之间。

    一只手正在鼻子上扇风,粪池之中就飞出了一个人影,瞬间粪水四溅,像开了的油锅一般。

    华贵的锦衣人,刀鞘在地上一点,身体就平移出去丈许,抬腿从旁边一勾,那块陈旧的石桌就挡在了面前。

    石桌不但挡住了粪水,也挡住了他的视线,却挡不住他对那人的气息锁定。

    “铮”的一声脆响,华丽的镶满宝石的刀已经出鞘,雷霆闪动的刀光,劈开了眼前的石桌,也劈开了飞身而出的那人。

    刀子割肉的声音传出,这人是达到了他的目的,应该高兴才对,却轻轻蹙起了眉头。

    叹息一声,回刀入鞘道:“嘿嘿,果然是最能跑的人。”

    这样的场景,在这座小县城多达五处,每一处都有高手守着,却都是无功而返。

    “都说狡兔三窟,我可是弄了七八窟,不知这些人找到了几处?”冯天霸没有离开这座县城。

    此地他经营的时间最久,也是最安全,他怎么可能脱离自己最熟悉的地方,让别人拿捏呢?

    而现在他就是一个无所事事的老头,守着一间快要倒闭的茶铺。

    这里不招摇,也不繁闹,有一些古旧,生意清淡,甚至被人遗忘,这些都不重要。

    只要还能继续生活,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茶铺老板。

    他的管家没有跟在身边,这种时候他谁也不会相信,只能让他独自逃命了。

    不过他还是有一些手段,能够知道前来杀他的人都是谁。

    每一个让你都隐藏在幕后,坐着他们认为该做的事情,抢夺者他们觉得应该抢夺的利益。

    而王予他们又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或许是有人看上了他的银子,也有人看上了他的女人,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极高的武力。

    这样的武功,还是一个不怎么聪明,不知道如何快速发展实力的人,最为适合作为一把刀,一把锋利的杀人刀。

    而等到这把刀钝了的时候,才是一些人出手收刀的时候。

    玩刀的人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万一这把刀太过锋利了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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