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客仍然记得去年一次宴会上,祝湘湘冒充明镜接近沈舟。
后来更是被爆出一次次针对明镜,被祝家彻底厌弃,狼狈的赶出了家门。
可以说沈客对这个女生、没有一点好印象。
在此之前,他对这种人、如果不是因为明镜小姐的关系,根本不会投注半点目光。
一个庸俗愚蠢的、爱慕虚荣的女孩,根本不值得浪费一丁点心神。
但是现在、情况反转了。
祝湘湘竟然是沈舟的亲生女儿。
这是一个完全让人无法接受的现实。
沈客去找主治医生了解了一下祝湘湘的情况,在得知得了尿毒症,需要肾移植时,一时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肾源有希望吗?”
主治医生摇了摇头:“截至目前,没有合适的肾源,直系亲属配型成功的概率是很高的,所以我建议……。”
“不行……。”沈客立即否决了。
“那小姑娘只能听天由命了,唉,大好的年华,真是让人遗憾啊……。”
主治医生眼神鄙夷,这位大概就是那小姑娘的父亲吧,平时不见人影,对女儿一点也不关心,一提到肾移植,连配型都没做呢就直接否决了,一点责任也不负。
真是可怜小姑娘了。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主治医生语气变冷了几分:“我把话给你撂这儿了,若是不能在半个月内做肾移植手术,这姑娘靠着透析最多只有半年的时间,你这个亲爹生了孩子不管不顾,既然这样你干嘛要生孩子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负责任了。”
沈客脸色阵青阵白,但又没办法反驳。
“先生。”沈客走到沈舟身边,“情况不太好,需要立即做肾移植手术。”
沈舟儒雅的面色看不出息怒,“帮我安排吧。”
“先生。”沈客有些着急:“您真要这么做吗?”
“明镜说的没错,是我欠她们的。”
沈舟转身离开:“帮她转移到vip病房,有什么需要尽量满足。”
沈客叹了口气,孽缘啊孽缘。
高大夫人偷拍了几张照片,返回高嘉的病房。
高嘉还在昏睡着,高大夫人给家中的帮佣打电话,让她收拾些高嘉的生活用品送来。
这时她接到了高老夫人打来的电话,让她回老宅一趟。
高大夫人等帮佣来了之后,这才匆匆离开医院赶往老宅。
高大夫人走进正厅的时候,看到了高二夫人,白微宁,一左一右的站在高老夫人身后。
高大夫人皱了皱眉,“母亲,嘉儿生了病,我在医院照顾她,您急匆匆的唤我回来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怎么、没重要的事就不能叫你回来了?”
高大夫人皮笑肉不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你还有脸说,我们高家被你给害惨了。”高老夫人怒斥道。
高大夫人偷偷翻了个白眼:“母亲何出此言?”
“昨晚、你跟你女儿,都干了什么好事?还需要我说吗?我早提醒过你,冉家惹不得,你们母女俩偏不信这个邪,前段时间公司丢了一个大单的教训,你不会不记得吧?”
直接给公司造成了巨大损失,元气大伤,这都是托高嘉的福。
提到这个孙女高老夫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本事没多少,蹦跶的挺欢。
高大夫人瞥了眼安静的站在高老夫人身后一言不发的高二夫人,磨了磨牙,肯定她不在的时候弟妹给老婆子告了她的黑状。
老婆子本就偏心老二,不喜欢嘉儿,这下子心更是偏到了爪洼国去。
“我托了叶夫人做人情,过几天天鹅湖花展,找机会向冉小姐道歉,到时候你跟嘉儿务必把这件事给我办囫囵漂亮了,要再惹出什么事来,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母亲,你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对待嘉儿的吗?简直就是一伙强盗匪徒,嘉儿现在还在医院躺着生死未卜呢,您这个做奶奶的,怎么那么狠心呢。”
“全江州那么多名媛,冉家为什么偏偏只针对嘉儿一个人?你们愚蠢,也别把所有人当傻子。”高老夫人毫不留情的讽刺。
高大夫人脸色白了又白,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记着我的话,有多少本事干多少事,没本事就给我安分守己的窝着,别给我惹事儿连累到高家,没别的事走吧,到时候我会通知你的。”高老夫人下了逐客令。
是高大夫人脸面挂不住,瞪了眼高二夫人,转身就走。
高大夫人气的步伐紊乱,就因为她生了个女儿,丈夫婆母都不喜,她受点委屈就算了,凭什么嘉儿也要受这种气。
“大舅母。”白微宁追了出来。
高大夫人连带着对这个老夫人最宠爱的外甥女都没几分好脸色。
白微宁也不恼,温温柔柔的说道:“我很担心表姐,大舅母,我能不能去医院陪陪表姐啊,她现在一定很害怕。”
对着这张温柔的脸,高大夫人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何况她还需要白微宁在老夫人面前的面子,自然不可能与她交恶。
路上,高大夫人的手机响了起来,高大夫人正在开车,便对白微宁说道:“宁宁,你帮我接一下电话。”
白微宁拿起手机,是帮佣打来的,说是高嘉醒了,精神状态不太好,高大夫人一听立刻加重了油门。
白微宁正要放下手机时,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一张照片。
她目光一动,这不是沈舟和他那个形影不离的秘书吗?
白微宁合上手机,不动声色的放下。
等到了医院,她发现那张照片的背景正是住院部的走廊,根据细节,她找到了其中一间病房。
病房门打开,一个四十来岁,面色疲惫消瘦的女子提着热水瓶走了出来,看到站在门外的白微宁下意识愣了愣,小心翼翼的开口:“你是湘湘的同学吗?”
白微宁挑了挑眉,下意识脱口而出:“祝湘湘?”
赵小蕙朝门内说道:“湘湘,你同学来看你了。”
一个枕头砸过来,伴随着少女歇斯底里的尖叫:“滚、我谁也不见。”
赵小蕙一脸无奈:“抱歉啊同学,湘湘因为生病,情绪不太稳定,您别往心里去,湘湘住院以后,你还是第一个来看她的同学,你们俩关系一定不错。”
白微宁没想到还真是祝湘湘,“湘湘生的什么病?”
赵小蕙叹了口气:“尿毒症。”
白微宁脸上适时流露出几分担忧,想到沈舟曾经出现在这扇门外,这一定不是巧合。
她打量着面前的女人,衣着廉价,身材干瘪,容貌普通,何况已经不再年轻,妥妥就是一个被生活的重担压榨的中年妇女。
这样的人,跟金字塔尖的沈舟,几乎是天壤之别。
白微宁以为自己猜错了,这可能只是个乌龙。
但没想到紧接着祝湘湘就被转移到了vip病房,并配备了最好的护工。
赵小蕙明显有些被吓到了,一脸迷茫和不安。
“白小姐、是不是你……。”
面前的这个女孩看穿着就知是富贵人家娇养的小姐,如果是她出于同情帮了湘湘……
白微宁笑了笑:“不是我,但我猜到大概是谁做的了。”
赵小蕙讶然道:“是谁?”
白微宁只是笑:“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您知道湘湘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赵小蕙瞳仁微缩,十指紧张的抓紧了衣角,警惕的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白微宁叹气:“湘湘最大的遗憾,就是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现在她生了病,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如果能有来自父亲的关爱,想必会好受一些吧。”
赵小蕙捂着脸,崩溃的摇头:“我真的不知道啊……。”
白微宁眯了眯眼,下意识反问道:“不知道?”
看来赵小蕙确实什么也不知道,但这并不代表她的猜测是错误的。
等赵小蕙离开后,白微宁推开病房门,不疾不徐的走了进去。
祝湘湘窝在被子里,听到脚步声,抓起手边的茶杯就砸了出去:“我说过了,都给我滚。”
“祝湘湘,你可真让我失望。”
祝湘湘一骨碌翻身爬起来,皱眉盯着站在床位居高临下望来的少女,“是你?你来干什么,我跟你好像不是很熟吧。”
高家的外甥女,当红女团st的成员,白微宁。
白微宁笑了笑,打量了一眼装修奢华的病房:“你以为凭你母亲的身家,能住得起这么豪华的病房吗?”
祝湘湘警惕的盯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微宁望着祝湘湘的眼神透着几分怜悯:“祝湘湘,你真的很可怜,我都有点同情你了。”
从豪门千金一下子沦为人人喊打的假千金,被赶出豪门后,和拮据的生母一起生活,没多久又得了尿毒症,真是悲惨的人生。
然而这戏剧性的人生,处处是反转。
那句可怜和同情,彻底踩到了祝湘湘的痛脚,祝湘湘崩溃的扑过来要打白微宁。
白微宁立刻闪身避开:“你先别发疯,你虽然可怜,可命运还是善待你的,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祝湘湘听到亲生父亲这个字眼,瞬间呆怔在原地,她通红的眼珠死死的盯住白微宁,仿佛濒临死亡边缘的恶狼看到了一只肥美诱人的兔子。
白微宁摸了摸胳膊上一层凸起的鸡皮疙瘩,幽幽的说道:“说来你跟明镜,也不知道是有缘,还是天生的对家,这辈子,你都逃不掉她的阴影了。”
白微宁很是同情的摇了摇头。
祝湘湘卡壳的脑子这一会儿突然变的灵敏起来,她追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我的亲生父亲和明镜有关系?”
“不仅有关系,还关系匪浅呢,你认祖归宗后,也要叫她一声姑姑呢。”
祝湘湘瞪大双眼:“难道是冉家?”
白微宁捂嘴笑:“冉家算什么呀,不过是一帮匪徒罢了。”
祝湘湘想了半天,这时身后的电视上正在播放经济新闻,正是昨天酒会上沈舟的发言。
男子绅士儒雅,举手投足成熟稳重,他是江州的财神爷、也是全华国女人最想嫁的乘龙快婿。
什么容貌身材才华、都比不上金钱滤镜。
而沈舟,就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顶级富豪。
“以前没注意,现在仔细瞧,你们俩的眉目,长的倒是有几分肖似,果然不愧是父女俩。”
“轰”一道闷雷在祝湘湘头顶炸响,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绝望和惊喜齐齐朝她涌来,几乎将她淹没。
她捂着脑袋,拼命的尖叫:“不……这不可能……。”
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没有惊喜,只有深深的绝望和不甘。
为什么在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老天给她开了个如此荒诞的玩笑。
老天究竟是偏爱她、还是玩弄她。
祝湘湘双手死死的揪着头发,那脆弱的发丝沿着指缝飘落,一如她此刻脆弱痛苦的心灵,飘摇无定。
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带着安抚意味。
“不要着急,我问过医生了,只要做了肾移植手术,你有很大的机会继续活下去,而现在你找到了亲生父亲,配型机率大大增加……。”
祝湘湘猛然抬头,那双死灰般的眸光里,似有点点星火跳跃。
——
“先生,我想还是先做一个亲子鉴定吧,等结果出来再说。”沈客提议道。
不是他不相信明镜小姐,而是这个叫赵小蕙的女人,实在无法让他相信是先生曾经……
沈舟沉默了一瞬:“不用了,她就是我的女儿。”
沈老爷子看到沈舟回来,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沈大哥。”毛娜娜笑眯眯的走出来,“看到我惊喜吗?”
沈舟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沈伯父啊,顺道来看看你。”毛娜娜心疼的说道:”沈大哥,你瘦了。”
沈舟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我去书房处理点事。”
话落朝楼上走去。
沈老爷子拍着毛娜娜的手背,温声道;“别理他,就这副倔驴脾气,这次你放心,有伯父给你做主,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那就谢谢伯父了。”毛娜娜望了眼二楼方向,眼底满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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