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了,大雪随着寒冬来了,室外数九寒天,寒凝大地。一大早鹅毛似的雪花轻飘飘慢悠悠地往下落,似羽毛、如玉屑,轻轻洒落,轻盈得悄无声息,不经意间早已将房顶,树木,草地,公路……穿上了白茫茫一层厚厚的衣裳,银装素裹,冰封千里。

    罗嘉丽一连几天呆在暖气屋里沉思默想,杜荣坤的话是真是假?是否有什么险恶的用心?她将这几点全想过了,有了几分把握,认为这件事情值得一试,于是她把周健林找过来前来商议。

    罗嘉丽惦量着自己:“没有别的路走,也没有别的法子,惟有现在手头上还有模特经纪公司和服装公司的销售渠道及人脉资源,做为最后的资本。与其这样无休无止和杜荣坤争斗,倒不如像他说的来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商业合作,才能换来东山再起的一线生机。”

    周健林也对这个方案提不出反对的意见。

    罗嘉丽略薄施胭脂,再抹一层雪白英粉修面,淡淡姿容,恰到好处的点缀的惹人怜爱。

    到了约定时间,罗嘉丽一袭白色狐裘大衣,准时驶抵帝豪大酒店,进入杜荣坤的办公室。

    杜荣坤一见到罗嘉丽就被她惊心动魄的美貌震呆了,真是美艳绝伦,符合一切男人对女人妖娆的一切幻想。这一刻,她的美好像与往昔不同;这一刻,好象她把自己的怪诞、霸道、张扬,还有隐藏在内心的无奈,全部释放出来。

    两人略一寒喧,便直入正题。

    罗嘉丽心智清明如水,长吸一口气,说道:“好了,不说别的了,直接进入主题以,说吧。”

    杜荣坤的脸上上浮出一个黯淡而又有欣赏的笑容,直直盯住罗嘉丽的双眼:“我要好好的感谢你,你帮我实现了这一辈子,想做又没有做的梦想。”

    “你感谢我什么?”罗嘉丽未置可否,神色微微释然,又道,“你又有什么梦想?”

    “我当然要感谢你,我也有自己的梦想。”

    “那是什么?”

    “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打败雅诗芬服装占据行业第一的位置,很棒,佩服。”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罗嘉丽话里满含嘲讽和揶揄,把脸板成面孔。

    杜荣坤一呆,只顾吐着烟圈,有些尴尬地解释道:“与我当然有关系了,如果你的服装公司不能迅速恢复生产,雅诗芬马上就可以卷土重来,你所做的努力,其又不是白费,到最后诗梵菲尔也难逃被兼的命运,我的玛丹尼也好不到哪里去。”

    “还算杜老板有一些自知之明。”罗嘉丽这话回得十分温婉,但却暗藏了凌厉的机锋之势。

    只见,罗嘉丽从坤包里掏出一包女式摩尔香烟,很熟练地弹出一支又细又长的烟,叼在嘴里,然后摸出一个金灿灿的打火机,纤纤如玉的手指一按,一声清脆悦耳的“当啷”响,蹿出一束红红的火苗,点着了嘴里的烟。

    杜荣坤无法揣测那张脸上究竟是忧伤更多还是恨意更浓,只是无论她多忧伤多痴恨,一种难以抑制的痴迷禁锢了他,不由得脱口而出:“可不是吗?瞧你的脸蛋,明眸皓齿、朗目疏眉;看你的身材,如金相玉质,白壁无暇;再看你罗嘉丽的风韵,好比梨花带雨……”

    “杜老板,我可是受过伤害的女人,你说话可要当心点!”罗嘉丽的嗓音中还是带着一些怨恨的语气,接着似有似无看了他一眼,把眼皮垂下去,长长的睫毛闪动着,好久不作声。

    “为什么要当心?”杜荣坤狐疑地问,“噢,此话怎讲?”

    “我是说你要当心,与受过伤害的女人合作很危险,这样的女人为了生存会不顾一切的!”罗嘉丽傲慢地看了一眼杜荣坤,轻轻地吐了一口烟。

    杜荣坤哈哈大笑地说:“只有为了生存不顾一切的人才能获得成功,才配立足在这个世上,看来我们两个人合作是天意呀!”

    罗嘉丽表情漠然,冷冷地看了一眼杜荣坤说:“杜老板既然有此诚意,我就洗耳恭听一下!怎么个合作方式啊!”

    “我可听说,这些服装代理商组起团闹事,对你可够狠的。”杜荣坤一上来就给罗嘉丽来下马威,意味深长说道,“丽丽,我也提醒你,这段时间别光盯着和我较劲,也小心服装市场上的那些大小鲨鱼,瞅着机会落井下石,别让有些渔翁趁乱得利啊!”

    “杜老板,你……你可真厉害,啥也瞒不了你!”罗嘉丽怔了一下,波澜不惊地说道,“即使这样那,也是我罗嘉丽的命!”

    杜荣坤满面喜色,说不出的心痒难搔之态,又怜香惜玉起来:“丽丽,看你那张冷若冰霜,艳若桃李的脸,这段时日受了那么多苦,看了真让我心疼啊!”

    罗嘉丽柳眉倒竖,微策怒嗔道:“有妇之夫说出这种没有边际的话来,居心太叵测了。”??

    杜荣坤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满腔热忱把一切说出来,迎头碰到的却是一块坚冰,自嘲道:“我这不全是为我,更是为你,为我们之间的情义!为了我们两个人”

    “为我!”罗嘉丽“哼”了一声,讥讽地说道,“情义!听起来这么冠冕堂皇?”

    杜荣坤强作微笑,紧紧追问:“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诚信的理由?”

    “很简单,因为我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女人。”罗嘉丽经历十多年风风雨雨,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宿命,“我再不敢奢望那些貌似激情、动荡的东西,那些只能是灾难,相信的越多伤害最深,最为痛苦。现在,对我这个最普通不过、已经快三十岁的女人来说,根本没有自我疗伤的能力和机会。”

    听到她这么一说,杜荣坤虽然略微心宽,萦念伊人近在咫尺,但她却风止尘定,波涛不兴。

    罗嘉丽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只是思索着,却仍然不假辞色,避而不答。

    就在这个时候,庄清云见场面有点僵,连忙出来打了个圆场,陪着笑脸向两个人说道:“董事长、罗总,今天谈的事情很多,要不咱们从长计议,好吗?”

    再续情缘,重温旧梦,眼前的美人好象不买帐杜荣坤的帐了。

    杜荣坤只好把话又转到正事来:“丽丽,我们现在是同一战壕里难友,要共同团结作战,方能自保啊!你不是说一直想走上国际舞台吗?只要有了玛丹尼的人脉关系,未来某一天肯定能实现。”杜荣坤的声音迷离,带着柔柔的情意,有如情人耳边的絮语,“具体事宜庄清云和你商议过了,你看如何?”

    罗嘉丽的面容忽然变得冷若冰霜,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说过又怎么样,现在向我求合作提条件的公司排着队呢?”

    杜荣坤此时此刻,还想主导着自己的思路:“丽丽啊,玛丹尼虽说不行了,那终究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罗嘉丽摇了摇头气:“我早就说过,现在的玛丹尼,它啥也不是,我要它什么用?”

    杜荣坤一语双关:“据我所知公安局也是花了大力气在你的服装厂被烧的案子上,可就是不见效果,到现在犯罪嫌疑人的线索都没有找到,你眼下的难关好象也不好对付吧。”

    罗嘉丽一双凤目凝重而犀利,反唇相讥道:“凭我现在服装界的地位,重整旗鼓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就看我想与谁合作了!”

    杜荣坤的语气中有些着急:“如果让你同时拥有帝豪大酒店和玛丹尼公司,这不是其他服装能给你的,并且还有帝豪大酒店一些潜在的人脉关系,这是你在服装界打拼一辈子也找不到的,这种好处去哪里找?”

    罗嘉丽哼了一声,明明白白地道:“就算有好处,那也是毒药!我再也不想绞进你那口是心非、假仁假义的生活当中去了。”

    杜荣坤却把话倒转来说,振振有词地道:“好了亲爱的,即使是毒药,终归是好处!”

    随着谈话的深入,罗嘉丽的心境渐渐地又黯然神伤了,片刻的静默,真是静。杜荣坤又接连问了几次,她还是不回应,又是良久寂静无声。

    对杜荣坤的催促充耳不闻,罗嘉丽直到把烟抽完,吊足了他的胃口,这才突然冒出一句:“啊!董事长的口舌之争,雄辩、诡辩之才,那也是江汉第一等,再加上哄女人开心的这本事,天下无双,可是说来说去永远都是形式大于内容。”

    杜荣坤一听她还是这么盛气凌人,立刻气涌如山,勃然大怒,说道:“这都到了哪天,你的嘴还这么硬!”

    罗嘉丽连连点头:“是,是!杜老板,是吓不着你,远东集团这么庞大,垮掉一个玛丹尼服装公司根本伤不了远东集团的元气,你照当你的董事长,对此,我……我毫无疑义!”

    杜荣坤火了,怒道:“你明白这一点就好!”

    “既然杜老板如此坚持,我看我们就没有谈的必要了。”罗嘉丽这一席话不但说得慷概激昂,义正词严,而且针对杜荣坤心里弱点,可谓是了数于心,攻心为上。

    庄清云见局面又要僵持下去,怕难以收场,立即又道:“罗总,董事长,如果你们再闹别扭,且不说这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单就说‘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也不划算,对此两位不可不察。”

    罗嘉丽冷笑了一下,回敬道:“是啊,我也本这么想,可是别人不领情,我有什么办法,反正我的底线你都知道了,你就留下来继续和杜老板谈吧。”头也不回,悻悻地走了。

    罗嘉丽走了之后,杜荣坤静静地从坐在这里,抽了一口烟考虑玛丹尼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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