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被困唐军同样感到压力存在的是阿史那薄布,他的军营也在龙睛区域,他与被困唐军其实距离很近,若非要计算一番,也就山路十里,但其地势较高,可以俯瞰全部被困唐军,

    这也是被困唐军在山岭上行军举步维艰的原因,毕竟再前进数十里地,便可攻到突厥帅帐了,阿史那薄布自然将他的精锐兵力全部铺排在各处要塞,

    不仅如此,來自幽州方面的唐军已经夺下了龙牙隘口,并通过了龙口敖,正在龙咽隘口外集结,虽说薄布确信李承训率领的区区两万唐军不可能过得了那天险隘口,可他依然不敢大意,在龙咽隘口的另一侧布置了重兵,并令自己最为信任的大将白蛄蚁防守,毕竟李承训诡计多端,不得不防,

    即便阿史那薄布占据如此地利优势,可如今腹背受敌,仍令他忧心忡忡,然而更令他不安的是乙先生至今下落不明,他今时今日在突厥中的地位,以及现在能够深入中原腹地,令大唐震动,都与乙先生的谋划密不可分,乙先生不在,他一个人还真是感觉心中无底,好似失去了主心骨,

    “报,军师带着人马回來了,”帐外一名军士飞奔而來,打断了阿史那薄布的思绪,

    “呀,”阿史那薄布正念着军师,军师便到,心中一喜,忙道:“快,快,去迎接,”他喜得有些慌张,脚下生绊险些摔倒,跌跌撞撞的出了帅帐,

    远处一队军马奔來,当先一骑马上那人身着宽袍大袖,脸上一副鬼脸青铜面具,在夜色中显得更加的诡异,

    “参见小可汗,”这人奔到近前,甩镫离鞍下马,便要行跪拜之礼,

    阿史那薄布忙上前进步,“老先生怎地如此多礼了,”

    平时的乙先生相当自付,见到阿史那薄布也不过是躬身行礼,从不跪拜,而且他向來称呼阿史那薄布为“王爷”,因为薄布喜欢汉文化,常自称王爷,也喜欢听别人称呼他王爷,

    阿史那薄布心中感觉有些不自然,倒未多想,双手已然搭上乙先生的双腕,“快快起來,折煞小王了,”

    突然,这乙先生手指一翻,将阿史那薄布的右手脉门死死扣住,而后轻轻一拉,便将他拽入身旁,“小可汗,属下有军情禀报,咱们入帐中叙谈,”

    “你,你,你不是军师,”阿史那薄布这才发现这人的面具虽然形状酷似乙先生的,但却是暗淡无光,粗糙无比,何况乙先生也不能如此扣住他脉门啊,

    被掐得浑身酸软的阿史那薄布发出一声惊呼后,便踉踉跄跄地被李承训拽入中军大帐,而随李承训而來的两千假突厥军士,立即将这帅帐周围不多的突厥兵士全部缴械,并将这些人驱赶到一处绑缚起來,堂而皇之的占据帅帐四周,以为警戒,

    两军鏖战,兵力都是捉襟见肘,因此阿史那薄布将兵力全都扩展出去各处要塞防守,而这中军大营,倒还真沒有留下太多兵士,想想也是,若是敌军能打进來,那也就是说其外围的守军已被全歼,那这里留再多的人也是无用,

    但为防李承训和皇门四鹰等武林好手前來偷袭,阿史那薄布还是做了布置,就是将那剩余的五个证道金刚带在身边,以为护卫,

    较早前,他曾派三个金刚虽乙先生去龙牙隘口,本打算在那里除去李承训,以奠定胜局,不想却被医佛老和尚给搅和了,这三个和尚回來后,便在帅帐周边警戒,而其余两个和尚则始终随在薄布身侧,

    但是,他们谁也未曾想到李承训居然能够混过重重关卡,更未想到他敢如此大胆,來到中军大帐擒住薄布,待他们发现情形不对时,为时已晚,

    就在薄布被李承训拽入大帐的一刹那,贴身守卫薄布的两个大和尚这才反应过來,立即飞身入帐,“放开小王爷,”

    李承训听着那蹩脚的汉语,勉强听得懂,他猛然回身,将阿史那薄布拉到身前,同时右手吞出一柄匕首,将之抵住薄布的咽喉,“退出去,”

    此时,另外三个和尚也发现异状冲了进來,可看到屋内的行事,都是面面相觑,他们显然是投鼠忌器,

    “你们先出去,”阿史那薄布无可奈何,不得不遵从李承训的意思,让五金刚先出去,

    五个证道金刚面色阴沉,却是不能不从,他们从天竺來此,就是要帮助阿史那薄布的,只得硬着头皮出了中军大帐,

    帅帐之中,仅剩下李承训和阿史那薄布,

    “李先生,这里已无人,快快松手,”阿史那薄布不用想,都知道这人是谁,他感觉自己的臂骨都似被要捏碎了,而脖颈处似乎也有刺痛的感觉,

    “小可汗,我轻些,但这手却是无论如何放不得的,”其实现在的李承训也是感觉体内酸软乏力,好似随时要扑倒不起的感觉,只是强自坚持着,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医佛曾嘱咐他至少静养一日,不得动武,他却想着此行务必要自己前來,才好蒙混过关,只要不动武便好,可谁知一路急行颠簸,依然让他感觉到吃不消,体内气血翻涌得厉害,随之而來的是手脚冰冷乏力,这下了马,坐到这里,才算好些,

    “李先生,你,你想要做什么,”阿史那薄布相信李承训不是來刺杀他的,否则刚才便已经动手,难道是來讲和的,

    “我是來擒你回转唐军大营的,”李承训笑着将匕首插在身旁几案上,外面有白将军和两千军士把守,他不担心那五个和尚会突然闯入,而令他措手不及,來不及反应,

    “什么,”阿史那薄布还是吃了一惊,若是坐地谈判还好,这要是被掳到唐营,其不死也会被脱层皮,而且自己身为突厥小可汗,其威信也必将扫地,即便回归突厥,其在突厥王庭中,也永远抬不起头來,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他底气不足,语气自然便软了,即便想装出强硬,可手腕在对方手中,面前是寒光乍现的匕首,他也无可奈何,

    “沒什么好说的,之所以带你进來,是想听听你的意思,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仗打到这个份上,你可曾后悔,可想退兵,”李承训说得很轻松,好似唠家常一般,这是谈判的艺术,他越显得轻松,给对方的心理压力就越大,

    “这个,现在想來,还是尽早结束刀兵的好,”其实李承训的问话,也正好砸在了他的心坎之上,他也是带來了十万大军,现在所剩不足六万,这可是他部落的全部实力啊,若是再折损下去,即便回到塞外,也再沒有与其他部族争夺突厥王者的实力,

    李承训正是算准了他的痛处,借机挑拨道:“其实小可汗上当了,那个乙先生是中原叛徒,他之所以扶持于你,实则是为了报私仇,不然又如何给你出的这般注意,去占领大唐州县,那李世民可是好惹的,颉利可汗的失败就在眼前,你还來触这虎须,”

    他是根据乙先生常年蒙面,身份诡秘,其本身又是汉人,弟子也是汉人,必是为掩藏其在唐朝的身份,而其又助突厥攻唐,必然与大唐有仇,加之年纪不小,当是隋末中原的一位风云人物,

    阿史那薄布闻言一怔,自从八年前这个蒙面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以武功智谋帮其从本部落中脱颖而出,直至被奉为小可汗,到如今的带兵出征,他向來是对其言听计从,从未想过自己有被利用之嫌,

    他也曾询问过乙先生的家事,而乙先生自说是隋朝故旧,与大唐有不共戴天之仇,便不再细谈自己的身世,阿史那薄布便也就作罢,毕竟从中原投靠他们的将军、王爷自隋唐以來,比比皆是,

    “我知他是隋朝贵族,不得已才投奔我突厥,若说他为复仇,又能怎样,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也非是他哄骗于我,”阿史那薄布聪明机警,自不会上当,

    李承训也就是这么一说,沒指望一语便可离间二人,闻言笑道:“那好,咱们走吧,”说着,他便手上用力,将薄布不由自主地拉了起來,

    “哎呦,”阿史那薄布吃痛,心中更自惊惧,出口喝道:“若在这里,万事好说,若是出得营门,薄布宁死不从,”

    “嘿,真有骨气,我点了你的穴道,看你如何,”李承训知道若要压服这聪明的突厥小可汗并不容易,连吓带唬的便要动手,

    “李先生且慢,”阿史那薄布见他跃跃欲试,立时口气一缓,“我乃突厥小可汗,若与你回唐营,于族人无法交代,如此大辱,宁远死去,那时你依然达不到息止兵戈的目的,不如咱们便在这里商议出共赢之策,如何,”

    李承训见他一脸的焦躁,知道自己也拿捏得差不多了,既然对方服软,他何不就坡下驴,开始谈判,若拖延到子时,薛家兄弟发起攻击,一切怕是悔之晚矣,

    “好吧,看你也是心意坚决,既然如此,咱们便在这里谈谈,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李承训故作迟疑,似乎勉强下定决心,说完之后,重新落座,

    阿史那薄布手腕被其牵引着,也只得随着他席地而坐在帅案之前,“还是李驸马先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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