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主意?都是梁丰看剩下的,不过二女千年之前能观一纸而想全豹,如此见识,还是让这厮咋舌之极。

    何况乎趁机吃豆腐占便宜,重演上回双飞一幕,何乐不为?一晚上便如同灌了蜜似的百般奉承两位娘子,得了不少实惠。

    十天之间,梁丰密切注意《汴水闻见》的诸般反应,又同小嫦和程程认真策划第二期的出版稿样。

    如他所料,市井里流传开的东西,在庙堂上未必一下子就引起注意。几乎没有一个大宋官员看到过这玩意儿。梁丰悄悄松了口气,接着在两个老婆的帮助下泡制了第二期。这次他做好了出名的准备!

    第二期便要繁复一些,依然按照老规矩先向读者报喜之外,归纳了几个栏目,如“坊间俚语”“桑梓旧闻”“幽微趣谭”等。

    其中“坊间俚语”干脆直接交给书记陈安,他旬年老吏,笔力本深,又长期从事刑名公务,对基层最为了解。如今字汇已经编得大半,本来就不累,完全可以胜任。只要自己提点一二,把把关就行。

    “桑梓旧闻”则请两位夫人出马,翻翻地方志,查查名人录,说些小掌故。女儿家笔致委婉,细致入微,天生一股子出尘气,写这些东西,往往十分故事,要加上自己三四分的感受,那就旖旎得很了。保准许多人爱看。

    当然,最后的“幽微趣谭”必须自己亲自操刀。没别的,因为一肚皮的《聊斋》《阅微草堂笔记》《随园诗话》《酉阳杂俎》《夜航船》《容斋随笔》等等。不扯来使使,岂不惜哉?

    再多也不行了,罩不住。

    但这已经够了,第二期印了六百份,二百份在本县,其余四百份全轰向京城。

    如其所愿,报纸出名了。

    最先发现的是开封府巡警。

    这些人每日上街溜达,哪里有什么热闹,必定要去查看一番。免得京城治安受到敌对势力的破坏,或者市面繁荣遭受不明打击。

    自然。街头墙根有人围观,是要看个究竟的。

    看完之后,少不了有一两个手痒的,滥用职权,驱赶人群,顺手将报纸揭下,拿回去细细研读。

    也巧,这天正是刘川的两个手下,先来无事坐在铺房中议论《汴水闻见》。说道高兴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被寒冬里出来小便的刘川听到。沉着脸咣当一声推门进去喝道:“吵什么?”

    两人吓得赶紧住嘴。但总要回答上官的话呀。其中一个战战兢兢禀报道:“回大人话,小的们今日巡街,在巷口看到一件物事,便揭下来细看,上面写着些小笑话有些趣味,便忍不住笑出声来。大人恕罪!”

    “什么物事,拿来我看。”

    刘川伸手接过,咦,这个东东倒也稀奇。新事物没见过诶。那手下还怕法曹大人找不到笑话,专门上前伸手指点了一下。原来是那栏《幽微趣谭》上写了一个小笑话,名曰《梦掷骰子》,其语云:“昔有一老翁纳一少妾。甚为得意。夜间做一梦,忙见在鼓上掷骰子。次日请人详梦,人说‘此梦大吉。鼓上掷骰子,乃多子之兆。且有声有色,定主吉祥也’。其人大喜,方欲回转,旁又有一人叹曰‘非也。此解大错。待我与你解来。’老翁忙问其详,那人道:‘尊翁纳妾做此梦,是说你这把老骨头,早晚要断送在这块皮上也!’”

    刘川看到此处,也忍不住噗嗤一声,几乎大笑起来,只在属下面前生生忍住。

    再细看下面,有按语云:“叹叹,时有四季,人亦有四时。为人不知顺天时而强年少,此非惜福也。汝信前解乎?信后解乎?吾从后也!盖此故事,当劝世人顺天时,依常理,勿过份贪欢而至乐极生悲也。戒之,戒之!”

    本来小报上登载荤段子大大不该,然而梁丰加了这么两句按语,居然变成一篇劝世文章,罪过大大减轻。

    他为什么一出手就要写这种故事?当然是要为今后的报风铺路,办报纸不写群众喜闻乐见的东西,动不动板起面孔训人,时间一长谁鸟你?现在是新鲜事物,又不是哪个大权的喉舌,自己犯不着主动去舔菊,抓不着辫子就好。

    果然,刘川又不知这玩意儿的底细,通篇看了,只觉得形式新颖独特,轻松活泼,能做到乐而不淫。是个好东西。

    但他毕竟是进士出身,又是皇城的官儿,政治觉悟可不是一点半点地高。马上转念想到:“这玩意儿也不知如何就无端端冒了出来,随意便张贴在街上。印这些内容倒也罢了,万一是印什么谋反闹事的,那不也一样要引起轰动骚乱?不行,须得马上报告上官才行。”

    当下面色复转凝重,扯起报纸便朝府尹公事房走去。

    现而今的开封府尹已经换了王臻王大人,这个老头可不太好惹,历任多处地方官,走一处凶一处,无论是内地还是沿海,他都收拾得服服帖帖,从不向恶势力低头。因刘川同他有些相似,很对其脾胃,顾十分看承刘川。

    见到法曹近来,王臻笑眯眯地看座:“这么冷的天,不在自己公事房烤火,跑到老头子这里来做甚?莫非又有为难案子了?”

    “大人,并无为难案子,到有一样为难物事,要请大人过目。”

    刘川也不罗嗦,直接就把报纸呈上。

    王臻从头到尾细细看了,稍一思量,便已明白刘川的意思。点头严肃道:“这个物事倒是来得蹊跷,虽然不涉妄乱,然不可不正视之。这么办,你去暗暗查访,看看这个盛和坊到底是哪家作坊,干什么营生,问明白了来回我。明日老夫便带了它面圣,未雨绸缪一番。”

    其实王臻虽然威猛,但绝非官场傻冒。他可比刘川见识明白得多,一看到盛和坊的字号,便知道人家是光明正大做事。哪里会有什么影响稳定的事发生?不过下属既然已经报来,那这玩意必定在民间有了些气候。若不及时上报,眼皮子地下的事情,非要等上级领导过问才去查吗?反正天天都要朝会的,当个闲篇扯几句,打个埋伏。将来就算真的出事,自己也是先汇报过的,怨不到自己头上。

    第二天早朝,王臻果然把这份《汴水闻见》拢在袖子里带到了垂拱殿。日常事务处理完毕,罗崇勋还没宣布散会,王臻赶紧出列道:“启奏太后、官家,臣有一桩事体要报。只因事出特殊,不知如何写本,只好临时奏言,望恕罪。”

    在座一听,颇为奇怪,居然还有开封府尹不知道怎么写奏本的新鲜事,倒要领教领教。

    王臻从袖子里抽出报纸高举过头道:“昨日臣得属官禀报,言说京城出现一份《汴水闻见》,以雕版印出,类容驳杂,虽不涉妄乱,然亦感不可等闲视之。故专呈御览,以请圣裁!”

    刘娥在帘子里接过看了,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又一时间想不起什么原由。他知道王臻的意思,点头道:“传与诸位臣工看看罢。”

    一份报纸,鲁宗道、寇准、张士逊、钱惟演、张知白、李谘、薛奎等大臣一个个快速传看了一遍。可惜,若是王曾丁谓在,必定马上反应是谁搞的。这些人虽然略略知道梁丰的文章,毕竟年纪大了,一时想不起来,莫名以对。

    反倒是赵祯成了最后一个看到的,刚刚翻开,心中一动,马上明白,这一定是梁兄干的好事了。哈哈!

    鲁宗道见人人传阅完毕,便向自己下首两位副相瞧去,想请他们先谈谈看法。张知白要老好些,出列说道:“臣看这个物事,倒是颇为新颖别致,刊载时事,引见趣闻。颇能解颐,若能善用之,亦当有教化之用。”

    果然都是人精,随便出来一个便可看出其中关节。别人正要说话,张知白又继续道:“不过有个关节颇为难解。这物事一刊一本,雕版所费几何?有何利益所在?臣忝列工部,所知将作监也无此能为可以快速雕版。这样大费周折,定有用心。臣愚钝,不知所谓。”

    张知白说完,众人均微微点头,承认老头道着关键。

    然而鲁宗道却更敏感了许多,他这首相当得心虚,联想更加丰富。说善用有教化之功不错,可是若不善用呢?岂非有扇乱之害?

    “用晦之见,臣不敢苟同。这物事来历不明,从天而降。虽说有盛和坊三字可查,焉知非奸人假托而淆乱?见世之初遮掩其像,若过些时日入了人心,慢慢露出祸端,那时收拾不及,岂不棘手之至?莫如严查源头,一举毁之,免除祸患。”

    张知白见一把手反驳自己,愣了一下,不再说话。张士逊应道:“嗯,臣赞同鲁相之言,防微杜渐是正理。”也不知道他是拍鲁宗道马屁呢还是自己真以为如此。

    寇准忽然说道:“此物刊刻文辞,貌似非为盈利。其心殊不可解,但毕竟无涉违碍事,一举毁之,恐怕不妥。莫如便请开封府查明来源,交由礼部或察院办之。方显稳妥。”

    毕竟是寇准开明些。建议道。

    刘娥听了点头:“莱公所言极是,就依莱公,王臻,此事由你们开封府去查吧。”

    王臻忙点头领旨。

    赵祯坐着却不说话,静静看着众人。

    ps:下午要出差办事,恐怕来不及第二更,请将就将就,尽量赶回来。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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