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冯老汉,不得已动用了政府机器—皮鞭。当然,身为一国之相,好歹这点觉悟是有的,并没有抽在那些娇嫩的皮肉上。只是在地上和墙上猛抽几鞭,吓唬吓唬就行。

    还不错,挺管用,本来大宋的男人都缺乏阳刚之气,女士们就更娇弱了,赶紧散开一条道来,让相爷先请。冯拯这才杀出脂粉大阵,往府中而去。怒气不息的冯老汉一路上就是考虑如何把这姓梁的祸害撵出右一厢,直到自家门口,还狠狠地回头向空空的转角处瞪了一眼。

    梁丰冷飕飕地站在院里空地里烦恼不已,小嫦从屋内推开窗子看到他的窘样,掩嘴偷笑。

    “你还笑,我都快烦死了。”梁丰冲进屋里,不管不顾就把脑袋往小嫦怀里挤,感受到柔软的按摩,心里才舒服了一点点。

    “给郎君道喜啊,外面来了那么多排队请客的,郎君一家一家赴约,可都是温柔乡哩,旁人求之不得,郎君可别装哦!”小嫦捉狭地笑着说道。

    “不去,爷有你一个就够了,只是这些小娘皮们杵在门口唧唧喳喳的,好生烦恼,怎生想个法子把她们打发走了才是。”梁丰头不停,手不宁,口不闲,脚不放,像只章鱼一样把小嫦生生捆成了一只大粽子。

    “大白天的,郎君松开,松开啊。”小嫦云鬓散乱,呼呼喘气道。奈何梁丰已经上了火,顾不得许多,仍不住地扭动。小嫦推辞不了,说不得就从了梁丰一回。

    其实天寒地冻,那些小姑娘们虽有诚意,也耐不住寒冷,等了好半天,见大门依旧紧闭,无人应答,只好渐渐各自散去,其中有一家干了件缺德事,把梁丰写在门上的对子给揭了下来,拿回去给自家小姐看。

    冯拯回到府中,怒气不息,暖阁内坐下,不停地骂道:“轻薄浪子,轻薄浪子!”

    “爷爷骂谁呢生这么大气?”在一旁陪着奶奶看时新绣样的冯程程大感奇怪,忙问道。老冯刚才只顾骂了,没想到这是孙女的心上人,现在程程一问,醒悟过来,自知失言,急忙住口干咳两声,吩咐上茶汤来润润嗓子。

    一边喝茶,一边心里盘算,这梁丰小子看来是个轻薄无行的,虽有些才,须用不得,更不能把宝贝孙女交给这厮。见程程在侧,正好,便想拐弯抹角劝解一下孙女,劝她放下这条心。这东京城里这么多名门贵胄,这么多年少才俊,以自己冯家的家世地位,以自己宝贝孙女的姿容才华,想结什么样的亲不行?干嘛非要考虑这么个布衣小子。

    想到这里,冯拯打定了主意,便清清嗓子,对着老伴把刚才回府所遇街口新搬来那家小子门前的事细说了一遍,其实是说给冯程程听。好在一家人对此事从未点破,也不怕伤了孩子的面皮,旁敲侧击打消她的心思最好。

    老太太嫁给老头四十几年,老头年轻时其实也不是什么好货,只是老来折腾不动了,又做了大官才装出一副君子淡然的模样来。这时听了冯拯的描述,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曾总是被眼前这老东西扔在家里,自去风流快活。回思往事,大是气愤,便激烈地声讨起梁丰来。

    程程一听是在说街口新搬来那家,心跳陡然加剧,关心得不得了。她到现在也还不知和自己遇到的少年姓甚名谁,听了爷爷掐头去尾地单方面陈述,心里一沉。倒不是对梁丰有了反感,而是觉得有那么多女孩子上门围堵,那公子定然是极好极好的,自己怕是争不过别人了,心中焦急之极。

    但无论如何,也要替意中人争辩争辩的,虽然他不知道,虽然只是自己单相思,可也要忠于自己的感情不是?

    于是,冯程程大义凌然地严正驳斥了爷爷冯拯的错误论断道:“爷爷错了,该揪胡子!”

    劈头第一句就虎虎有生气,把老冯吓了一跳,茫然道:“爷爷怎么错了?”

    “爷爷,你看到的是那些青楼女子们围在那家门口吵闹不是?”

    “对啊,爷爷难道会看错?还让卫士虚抽了几鞭子才得回家呢,要不然今天非堵在那里不可。”

    “这就对了,若是那家主人真的轻薄无行,就该大门敞开,任那些人进出才对啊,人家是关紧了大门不出来,那些女子进去不得,才堵在巷口嘛。怎么会是轻薄无行呢?”

    “咦,对啊,程程说得有些道理。”老太太说道。这回这个妇道人家也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了。

    “嗯?老夫倒未想到这层。”冯拯捻须沉思道。

    “哼,还是枢府相公呢,还是爷爷呢,连这点都想不到,人家才堵了你一下就这样乱说人家,小气鬼!哼!”冯程程得理不饶人,朝爷爷翻个白眼,调皮地吐出小舌头,鄙视地撇嘴。

    “哦?呵呵,宝贝孙女儿说的是啊,爷爷是有些老糊涂了,当时光被堵出火来,却未想这许多。看来还是我家程儿聪明啊!”老头抚须大笑道。

    程程哼了一声,偏又乖巧地过去双手扶在爷爷肩上给他轻轻捏动,冯拯大感舒坦,闭目享受。

    冯程程手上不停,心中却暗暗拿定主意,既然别人可以求见他,我也要见。只是家里眼睛那么多,自己一举一动都被盯得死死的,特别是接连出了那两档子事,自己就更不自由了。怎生想个法子是好?

    天下事就是这样,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历来勇敢于主动追求自己幸福的女孩子,只要运气不是太差,都会有个好的结果。比如杜丽娘,崔莺莺,梁红玉,红拂女,白娘子,紫霞仙子(呸呸呸,紫霞不算,但够猛),现在又多了个不怕事的冯程程。

    小妮子晚上回到自己的绣楼,吩咐关门放狗,一个人也不许靠近,然后把贴身四大丫鬟召到身边开起了地下会议,下了个死命令,要求她们出主意,要让自己能跟那小郎君见上一面,说说话。说不出主意就重重处罚。

    四个丫头能有什么主意?看到自家小娘子杀气腾腾的样子,心中倒也不太怕,只是平时待自己们极好,又不摆小姐架子,大家情同姐妹,当然要上心。于是乱说一气,有说干脆也堵上门去,唤他出来。咱们小娘子那么贵重,要见见他,那厮还不得赶快屁颠屁颠的?旁边一个呸一声说,自家门都出不去,还上别人家?做梦。另一个说,买通家里小厮,不拘给几两银子,叫他上门送信。有人说这主意靠谱,但也有人说如今还有谁敢拿咱们小娘子的烫手银子?出了两回事,两回都有人屁股开花,一旦泄露,那还不闹出人命来?

    小姑娘们说话最爱跑题,说着说着就扯得越来越远,开始抬杠,继而拌嘴,继而陈年老事一件一件搬出来什么你上次拿我鞋样还没还啊,什么那次谁谁谁赏了东西你得最多啊,一时闹得乌烟瘴气,都不是出主意,改成吵架了。

    冯程程起先还认真听着,做笔记,详细分析,后来见这四个二货越来越不对劲,吵得自己心中烦恼,干脆大喝一声,都滚去睡觉。方才清静下来。

    程程独自床上躺了,辗转反侧却无计可施,一夜柔肠百转。

    第二天一大早,梁家门口贴了一张告示《谢广大热心读者书》,上面说自己出生于一个贫穷山区普通富农家庭,虽然从小喜欢读书,但没有得到很好、很系统的学习。后来家道中落,出门谋生,见到了祖国的壮丽河山,增长了见识,才在文学艺术方面有了一些小小的成绩。首先还是应该感谢组织的培养关心,和读者们的大力支持。

    如今有了那么多热心读者对自己表现出极大的热情,本来应该开个座谈会好好聊一下,表示一下感谢。但是最近事情太多,而且还想安心搞搞创作,暂时不希望受到打扰。所以恳请各位,暂时免于见面。

    迫于无奈,为了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只好对各种邀请统统谢绝,等过一段时间,自己有闲了,自然会一一登门回访。若是广大读者来信、来函,请从门缝里扔进来,一定认真阅读收藏,抽时间回复云云。

    告示写得真诚,说得也很明白,于是第二天又来围堵的小姑娘们认真抄了回去复命。各家主人看了,也只好暂时作罢。两三天后,小巷依旧回复了往日的平静。

    而梁家对肇事者钱孝仪做出了必要的处理,要求这厮每天下班,必须绕城一周后方可回家,若再有尾随者,自己先处理掉。否则不准进门。

    钱孝仪只好苦着脸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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