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

    苏尔曼认出了她的身份,正是当初的蒸汽列车上,来自于蒸汽教会的调查员,安妮·卡露诺,当时随同她的人,还有另一名调查员队长·莫里森,以及戴着眼镜的小青年。

    “安妮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苏尔曼有些诧异,她不是蒸汽教会的调查员么?

    按照蒸汽教会的传统,他们麾下的调查员进入文明城邦,主要是采集材料,以输送返回移动城堡中,让维持着独立生态体系的城堡,补充他们所缺失的物资,确保着自身循环。

    当安妮小姐现身于孤儿院中,让苏尔曼有些惊讶。

    不过,她马上就给出了答案——

    “我已经完成了采集任务,最近反正没事做,就来探望一下小诺曼。”

    “毕竟他失去了双亲,初来孤儿院,尽管我代替他用双亲留下的遗产,打点了不少关系.......”

    “但有些事情,还是亲眼确认一遍,会比较好些........对吧?”

    安妮的双手背在身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地面,显然,她作为首次离开移动城堡的雏儿,还有些生涩,面对着这些琐事,也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否正确。

    小诺曼就是当初的蒸汽列车上,失去双亲的小男孩,后来,昏迷于雪地中的他被苏尔曼发现并救扶起来,一路来到钢典城后,安妮就自告奋勇,接管了送他去孤儿院的任务。

    “确实........”

    苏尔曼轻轻点头,很是赞同她的举动:“这些事情,还是亲自确认一遍比较好。”

    听到这话,安妮的嘴角上扬,有些得意,又急忙掩饰下去,装作沉稳的望着花院中........只是她的头颈微微上扬,有些像是骄傲的白天鹅。

    “安妮小姐,你......你认识这位先生?”有些偏胖的中年保安,小心翼翼地问着。

    尽管安妮穿着工装,看上去与普通工人毫无两样,但他可不敢怠慢对方,要知道,安妮小姐是蒸汽公会的调查员,作为正神教会的司职人士,社会地位比他们高了不知多少。

    哪怕是富有的乡绅们,或者是上流社会的名贵,面对着一位教会职者,也不敢有所疏忽,必须表达出他们的尊敬,更别说像他一样,仅仅比流浪汉地位稍高的平民。

    至于两人‘诽谤’孤儿院的话,这位富有人生智慧的中年保安,很自然的忽略了它们。

    “是的,上次他还救了我们一回。”安妮微笑说着。

    不等中年保安明白这句话,这时,孤儿院的门口跑出了一群小孩子,他们嬉嬉闹闹中,有个戴着小毡帽的金发小男孩,突然,他的脚步一顿,惊喜的望向苏尔曼——

    “叔.......蜀黍!”

    小诺曼明显认出了这位救命恩人,撒着小腿跑了过来,只是,他有些稚嫩又含糊不清的话语,让苏尔曼的眼皮一跳,幸好,旁边的安妮出言纠正道:“小诺曼,要喊他哥哥。”

    她特意在‘哥哥’一词上,加重了语气,以致于有些严厉。

    “知......知道了,安妮姐姐。”

    小诺曼从未见过安妮,如此严肃的态度,有些被吓到了,顿时,他有些怯弱的,如同做错事情的小孩子,向着苏尔曼喊道:“早......早安,鸽.......鸽哥。”

    你很像我上辈子的某个梗.........苏尔曼忍住吐槽的欲望,保持优雅微笑,从怀里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糖果袋子,那是有着咖啡般的色泽,以可可果作为原料的甜糖。

    在北方寒土的领地中,由于地理原因,这种产自于磐结树域的甜糖很贵,区区十几枚甜糖,大概就要五六枚银令,约等于四分之一金镑。毕竟以可可果作为原料,这种材料,即便在磐结树域的内部,也属于上流的调味饮品。

    幸亏灰铁时代的初期,蒸汽教会发明了一种新糖制手法,能将可可果做成易于保存的糖果,否则,纯生制而不腐败的可可果,价格将是糖果的十几倍,不是普通人能享用的。

    小孩子天性喜欢甜食,当苏尔曼拿出甜糖的时候,小诺曼的眼睛已经发直了,只是,当他下意识的伸手摸向糖果时,苏尔曼却主动收手。

    有些不解与委屈的小诺曼,抬头望向这位哥哥,却看见他微笑着——

    “答应我一个条件,这里的半袋子糖果,全都归你。”

    小诺曼急忙点头。

    “我的条件是,将剩下的半袋糖果,去分享给你的同伴。”

    小诺曼犹豫了几秒,还是坚定点头,可当他抓向袋子,这个糖果袋牢牢不动,耳畔传来了有些饱含深意,又带着莫名的话语——

    “记住,是你的‘同伴’。”

    小诺曼有些懵懂,下一刻,他似有明悟的点头,再度伸向糖果袋,这一次,苏尔曼没有阻止他,任由着小诺曼抓走了糖果,跑去分享给他认定的同伴们。

    旁边,安妮望着他的目光,微微有些复杂。

    作为亲眼目睹了一切的观众,此刻,她不由感叹着:“你.......你真的很会教小孩,相比于你,我觉得自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根本不会教人。”

    安妮女士,请你自信一点,建议把像改成是.........苏尔曼看了对方的身高一眼,微笑着宽慰:“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方向,何况,我做得也不见是好事,让小孩子懂得太多........”

    苏尔曼语气一顿,没有再说下去,反倒是安妮摇头道:“不,这能让他早点适应环境,毕竟我们不是他的父母,没办法,一直陪着他成长.........谢谢你,苏尔曼先生。”

    这个时候,有一名撩着袖子,看上去刚忙碌完的年轻身影,从孤儿院中出来了。

    他穿着同款工装,脸庞上戴有偏厚的镜片,一脸带着兴奋道:“安妮,我帮他们把下水管修........好......好,你们好啊。”

    这位戴着眼镜的青年,正是埃迪,当他看到相谈正欢的两人,表情从兴奋到懵然,再到复杂,最后又恢复正常,堪称川剧变脸,让苏尔曼都叹为观止。

    可惜,背对着他的安妮根本没看到,下一刻,她头也不回道——

    “埃迪,我记得他们厨房的煤气管道,好像也有一些不灵光,经常有煤气输送不上来........”

    “你去检查一下,记得帮他们修好。”

    埃迪下意识的,开口错愕道:“啊?”

    “怎么了?难道不行么.......”安妮诧异回头,一双大眼睛紧盯着他,后者的脸庞涨红了些,下一刻,埃迪微微张嘴,用坚定而绝然的声音说道——

    “好。”

    说完,埃迪又钻回了孤儿院,继续发挥他的专长去了。

    “埃迪需要更多的锻炼,不然,他没有资格举行仪式,晋升超凡者。”安妮收回了视线,望着旁边有些脸色古怪的苏尔曼,奇怪道:“怎么了?苏尔曼先生,你的身体不舒服吗........”

    一边说着,安妮竟是有些紧张,又急忙道:“我认识一个非常靠谱的私家医生,如果你感到不适的话,我马上带你去找她........”

    “不,没什么事。”

    苏尔曼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孤儿院的方向,不由默默感叹着。

    这.......这也太舔了吧?

    .........................

    一番愉快交流,时间慢慢来到中午。

    告别安妮后,苏尔曼随便挑选了一家,开设在格兰街道旁的咖啡厅,在里面享用了较为廉价的午餐,事实上,那已经是咖啡厅中的最好套餐。

    他能感受得到,自己享用午餐的时候,窗户外有隐隐约约的视线,会落在他的桌面上。

    不该挑选靠窗的位置.........苏尔曼默默一叹,尽快解决了桌上的食物,结款付账,又拄着手杖在炼钢区内游荡了一圈。

    相比于上辈子,这一次,他以原住民的视角旁观这座城市,却是有了截然不同的体会。

    许多贩卖火柴的流浪儿童,悄悄打量行人的年轻扒窃者,打扮得不够光鲜但胜在年轻的站街女郎,因为找不到临工而游荡在街上,脸庞充满麻木的工人.........

    永夜世界的超凡者,贵族或者教会职者,真的与普通人不是一个世界........苏尔曼默默前行,以另一个视角去体会着这个世界,不知不觉中,时间来到下午黄昏,他也终于到了炼钢区的尽头。

    这里的街道有些熟悉,赫然是爵士区的范围内。

    “该去参加聚会了.......”苏尔曼收拾精神,抬步走向了前方,那一栋已经熄灯的白色洋房,上面挂着‘金色之歌’俱乐部的牌子。

    不出所料,这次聚会应该能遇上‘黑蝶女士’。

    ps:本章近3000字,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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