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这次监视的重要性,所以也不矫情推脱,跑着跟了上去。

    这次我们换了个地方,在另外一个草丛里躲了起来,孙建国用手遮掩着开始喷云吐雾,同时催促着我赶紧睡觉,我点点头在身上涂了点花露水,坐在他身边合上眼。

    按理来说,今天忙了一天早就累了,应该很快就会睡着,可过了好大一会,我还是没一点睡意。索性就睁开眼看向家属楼的方向,过了会,戳了戳孙建国问道:“副队长,我们这样盯着还有没用?他们俩哥都已经发现了有人监视,还可能会暴露自己?”

    孙建国猛地回过头,瞪了我眼:“你个小兔崽子吓死我了,怎么还没睡?”

    我大义凛然的说道:“发生了这么大的案件,我也是第一次遇见,怎么能自己一个人睡觉让副队你看着?”

    “你可拉到吧,我看你是兴奋的睡不着,加上蚊子又多,你能睡得着才怪!”孙国建不屑的瞥了眼,随后意味深长说了句:“你不懂人性,如果他们俩个真的有问题,一旦他们发现有人在监视他们,他们会知道警方已经怀疑上他们,所以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掩盖证据,匆忙之下有很大的几率露出破绽,这就是我们现在还待在这里监视的缘由,这一招叫抛砖引玉。”

    我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又将目光投向孙建国,兴致勃勃的问道:“副队长,你看现在又没什么动静,你给我说说你当刑警这么多年遇到的案件呗,也当是给我长经验了。”

    孙建国一口回绝了:“美得你了,想从我这里偷师?不可能的!”

    光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事,人还能被急死,于是我想了想鼓吹道:“别啊,有事好商量,你看看,我要是学到你的本事,以后若是破了大案,你脸上也有光是吧,可以逢人就说我是你带出来的,无形之间副队长你的光辉形象就被树立了起来。”

    孙建国听了感觉还真是那么一回事,笑眯眯的看着我说:“虽然我很讨厌你夸你自己,但是想想我也有转业的那天,局里不能后继无人,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挑一个说给你听下,不过自己知道就好,别说出去,这案件很恶劣,媒体都没让报道。”

    我一听有戏,忙点头点头答应了,孙建国清了清嗓子,面色严肃的说了起来:“那个案件快过去十五年,当时我也是才参加工作没多久,和你现在差不多。”

    “那会还是八十年代,刚刚改革开放世道乱的很,当时松海的治安比现在差远了,出了很多的恶性杀人案件,有些案子的凶手被抓了,也有些到现在还在逍遥法外,我要说的是个破了的案子。”

    “当时在松海有个纺织厂出了命案,一个女员工在职工宿舍被奸杀,身上的乳房被凶手割掉,案件的发生引起了市局的高度关注,并成立了专案组,因为平日间虽有杀人案发生,但也没像这样恶劣的,专案组对现场进行了勘察,可凶手具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在作案后有意抹去了现场留下的痕迹,当时还没有dna检测技术,所以只能凭借仅有的一个目击者描述凶手的形体在松海市大海捞针,前前后后忙活了一个月结果连凶手长啥样都没摸清楚。”

    “局里很多人都是加班加点的在市里排查寻找,找了一个月还没结果时,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信心,就在此时,案发的纺织厂职工宿舍再次发生了一起强奸杀人案,经过现场勘查比对,和一个月前的案件如出一辙,被害人被杀害后,乳房被割下,肢体残缺不全。经过反复论证,市局将俩起案件并案侦查。”

    “但是这次并没有目击证人,被害人是在工作日下午遇害,当时工人都在厂里干活,没人在宿舍楼的方向,加上凶手抹除了案发现场的痕迹,所以案件的发生并没有了办案人员带来新的线索,反而社会的舆论压力越来越大,政fu工作不作为,警察都是吃干饭的,总之各种风凉话都有。”

    “为了破案抓住凶手,市局向公安部请求抽调人手过来帮忙,很快得到同意,俩天后来自公安部的专家们再次对现场进行了二次勘查。其中有名专家根据案件的性质和仅有的一个凶手体型特征,推断出凶手的大致情况,第一可能犯有前科,对警察的破案手段有一定的了解,才能抹除留下的痕迹。第二居住地在纺织厂附近,甚至可能在纺织厂工作过,所以才对内部路线很熟悉,俩次作案后都可以避开路人不被发现。第三身材瘦小,可能受过欺负,破坏被害人身体组织的行为,或许是出于对平时受到不公待遇的一种发泄。”

    “因为有效的线索太少了,所以办案人员索性根据这些推断寻找起来,很快列出了几名嫌疑人,经过一一排查,最终确定纺织厂的看门人李伟有重大作案嫌疑,李伟身材瘦小,早年因为没钱给家里人治病,于是开始盗窃,有次被一女知青举报,刑满释放后到纺织厂看门。平日间因面相丑陋经常被纺织厂的其他工人欺负,复合推理中很多特征。”

    “被抓之后李伟还嘴硬死不承认,随后办案人员在其家中找出一把卷刃的匕首,法医紧跟着将匕首上的卷口和死者身上的伤口作对比,最终确定匕首就是犯下俩起案件的凶器。”

    “在事实的证据下,李伟承认犯下的俩起案件,但是临死前仍不肯悔改,固执的认为别人欺负自己就要报复别人,自己打不过他们,只能挑比自己弱的,就和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一样,强的欺负弱的,天经地义。”

    “说到底也是个悲哀的人物,若是没有最开始的家人生病,恐怕就没了后续的事情发生。”

    说道这里,孙建国又忍不住点了根烟,惆怅的看了我眼:“小徐啊,人分三六九等,犯人也不例外,有的犯人作案是迫不得已,为了活下去,有的犯人是泯灭良知,罪大恶极,而我刚刚说的案件,李伟最开始盗窃确实是为了家人,迫不得已的盗窃,说明他心理有孝,还不算太坏,但是在出狱后,在周围人欺下,一步步泯灭了良知,犯下了俩起罪不可赦的命案。”

    “其实我在刑警这一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也总结了许多的道理,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是坏种,都是经受不住周围环境的变故,一步一步的走向堕落,这种叫恶人,而经受住的变故,大多数都成了社会上层人,所以老祖宗的那句话没错,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其实这些道理我从小就听过,可当真遇到了,难免会有唏嘘的感慨。

    正当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时候,孙建国忽然掐灭了烟头,低沉的说道:“鱼儿上钩了,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要开始干活了。”

    闻声我立马抬头看向了四楼,郭超的家里忽然亮起了灯,窗帘上的影子在不停的晃动,我低头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多了,正常情况下应该早就睡了,更何况家里还有个孕妇,难不成真的和副队长猜想的那样,田歌的怀孕是假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家属楼四楼依旧亮着灯,只是窗帘上没了人影,又过了十多分钟,我俩只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一处已经开始有些酸涩了,瞟了眼孙建国,依旧聚精会神的盯着家属楼,眼睛都不带眨的。

    见到他这样,我揉了揉眼感觉稍微好了点又开始盯着看,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四楼的灯熄灭了,整个家属院陷入了一片昏暗。

    我顿时就急了,忙不迭的问道:“副队长,现在怎么办?”

    “你慌个球啊?凉拌不然还咋办?”

    “不是,现在灯灭了,他们俩个恐怕都把证据处理干净了,你咋看啊?”

    孙建国没好气的瞥了我眼:“我怎么看?我站着看,躺着看,趴着看,吃着西瓜看,吹着风扇看,总之怎么舒服怎么看。”

    紧跟着又意味深长的说:“说了多少遍要淡定,不要养成一副急性子的坏习惯,别到时候就和老李一样,做事风风火火的。关灯了能说明什么?什么也说明不了,弄不好还是欲擒故纵的技俩,咱们现在是猎人,他们是猎物,就看谁有耐心了。”

    我装作一副受到洗礼的样子,其实心里不停埋汰的他,要是猎物趁着不注意跑了,怕是吃后悔药都追赶不上。

    既然孙建国说等,那就只能继续等下去。又过了将近半小时,家属楼的楼道口处出现了个鬼鬼祟祟的黑影,从身材上可以隐约分辨,黑影好像是郭超,不过天色太黑看的不太清晰。

    孙建国用胳膊肘杵了我下,用戏谑的眼神扫了过来,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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