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兄,这件事情太大了,如果仅仅是我们家族在淮海军的治下,服从淮海军的管理,这样的事,朝廷不会找我们秋后算账。”
“但是,要是我投了淮海军,将来万一要是淮海军不敌朝廷,那么我吕家必遭清算啊!”吕佺孙皱着眉头说道。
这么多年,自己在外为官,一直都是在偏远的南方,家族着实给了很大的支持。
按理说,也是到了自己回报家族的时候了。
但是这次,家族突然之间给自己抛出的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办了。
让他无从下手!
“二郎啊,大哥知道自己的看事情没你通透。但是大哥现在也在淮海军中做事。”
“大哥觉得淮海军能够成事。别看朝廷现在还控制着那么多省份。”
“但是现在的朝廷就是空壳子,要钱没有,要兵没几个能打的。要不然也不会拿发匪没办法。”
“倒是淮海军这边行的是新政,兵强马壮,最主要是淮海军手中有钱。”
“每年与洋人贸易,那么多的银钱可基本上全都流到了淮海军的手中。”
“二郎可还记得去年京师危机,淮海军北上直隶的事情。”
“莫非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吕佺孙身为巡抚自然知道一些只有高层才知道的传言。
只不过之前的时候,吕佺孙并不大相信这些传言。
“二郎即使对这些事情有疑,那淮海军一战败长毛的事情,总该是知道。”
“大哥,话是这么说,但是我吕家为淮海军做出了这些,我们家族又能得到什么呢?”
“二郎,你的意思是?”
“我得见一见你们这位总统。”吕佺孙想见董书恒自然是想为吕家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他要是这么简单就答应了,那也会显得自己太不矜持了。
读书人嘛,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个大哥做不了主,我得找人汇报一下。还请二郎派人送我出府。”
吕夷简出府自然是要去找淮海军的联络人,他这里没有办法将消息传到董书恒的耳中。
他甚至不知道董书恒的大军就在闽江口味外。
傍晚时分,吕夷简带着吕佺孙来到福州的南码头上,偷偷地上了一艘挂着法国国旗的汽船。
汽船直接向闽江口方向开去。
没人知道主管福建省军政的巡抚大人此时已经在闽江上。
王懿德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不会在巡抚的身边安插探子。
他虽然能力出众,却还是一个传统的官员。
更何况,他现在还生着病,卧床不起。
“吕大人,你好,请坐。”
“玉祥,上茶!”
吕佺孙一路从江上过来,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之前一直在贵州为官,对远在两江的董书恒没有什么印象。
尤其是董书恒的崛起时间太短。让他还没有时间去了解。
唯一不多的印象,都是从董书恒收复苏南之后,从家书中获得的。
不过大多也都是介绍淮海军在他家乡施行的一系列新政。
由此观之,董书恒是个粗通洋务之人,他想学历代时的军阀,趁着地方大乱,朝廷势弱,割据地方。
吕佺孙觉得董书恒是在玩火。朝廷并没有到山穷水尽之时。
董书恒独占一方并没有人与之呼应。
朝廷一旦完成缴匪,回过头来,这个董书恒就成了孤军一支。
如何挡得住朝廷的雷霆万钧?
不过他还是小看董书恒了。董书恒虽然没有扯旗,但是已经开始造反了。
要扯旗干嘛呢?
作为一个走猥琐发育路线的枭雄。
董书恒只相信自己手中的兵,只看中抓在自己手中的地盘。
不过当吕佺孙看到了闽江口外海的那片云集的战舰时,他整个人都傻眼了。
人家已经都到了自己的家门口,身为福建巡抚,吕佺孙竟然到了现在才知道。
福建的水师都死哪里去了。
他不想想自己坐的汽船是谁的。
福建水师的那些连海盗都干不过的破船,能够逃得过淮海军的封锁吗?
吕佺孙被带到了一艘最大的军舰前,然后有吊篮将他吊到甲板上。
这种军舰,吕佺孙见过,福州和厦门都是开阜口岸,吕佺孙虽然来福建的时间不长,但是也是见过这种巨大军舰。
不过那些军舰全都是洋人的,当年朝廷就是畏惧这种军舰,在南京跟洋人签了条约。
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在甲板上接了他。
然后他就被引到了一个很大的舱室,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中军帐,摆着各种各样的地图还有沙盘。
在这里,他看到了一个年龄更小的年轻人,向自己露出了阳光般的微笑。
这个年轻人跟船上的大多数人一样都留着短发。
莫非他们真的已经造反了?
不过他看自己的堂兄的辫子还在啊?
整个大房间中的人不自觉的以此人为中心站开。
虽然难以置信,但是吕佺孙知道,这就是自己的今天要见的正主——淮海军的总统董书恒。
“我是应该叫你总统呢?还是总督呢?”吕佺孙问道。
“吕大人,我更喜欢别人称呼我为总统,淮海军的总统制官。”
“董总统,反了?”
“谈不上吧,只是将一群尸位素餐的人赶走而已。国还是这个国,我们依然还是华夏民族。”
“我觉得变化不大!”
吕佺孙在董书恒的示意下坐在一把椅子上。接过魏玉祥递过来的茶水。用手轻轻地划了一下杯盖。
“以两江弹丸之地对抗整个大清,董总统是不是过于自信了。”吕佺孙没有说出自负这个词已经是给董书恒莫大的面子了。
“一年之前,我只有扬州一地,半年之前我只有江苏一省之地,但是我淮海军在直隶可以自由出入,胜保的一万多精锐马队,被我一战灭之。”
“圆明园中的无数珍宝被我搬到扬州博物馆中,供人们参观。咸丰未置可否!”
“几个月前我控制整个两江三省。”
“今年年底前我希望能够整合好东南五省。”
“吕大人觉得如何?”董书恒笑着说道,语气中有些许嘲讽,些许狂傲。
“这……”吕佺孙的胡子都抖了起来。
董书恒看着吕佺孙有些想笑,他这样的官员董书恒见得多了,心里想从,就是不肯松口。
对付这样的官员,董书恒也有一套自己的办法。
如果你要以为我就这么些实力,那就大错特错了。
董书恒起身来到一个沙盘之前。
“吕大人,还请您移步。”
吕佺孙起身来到董书恒的身侧。
这个沙盘跟其他的不一样。
沙盘上面两江地区全部都是用红色的沙土做成。
浙江已经大部分变成红的。
台湾府是红的。
漳州府是红的。
吕佺孙移开视角,他又看到湖北和山东都是浅红色。
横跨直隶、河南、山西三省的太行山脉全是红色的。
再往上,吕佺孙也只能叫出黑龙江的名字,哪里有大片的区域是红色的,面积足足有整个江南那么大。
吕佺孙疑惑地看了看董书恒。
他这是什么意思。
哎!这些古代士大夫都缺一门地理课。
董书恒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吕佺孙。
心道:“我要说了,我要说了哦。”
吕佺孙应该的明白的,听了别人的秘密,要么加入对方,要么保守秘密,这个世上就连死人都不一定能够保守秘密。
看到吕佺孙没有什么反应。
董书恒开始给他一一讲起淮海军的“小秘密”。
“……这里是远东以及黑龙江流域,这里你应该知道,苏武牧羊的那个地方,我叫它月亮湖。这里是库页岛,跟台湾岛差不多大。”
“这里面有些是清廷割让沙俄的,有些是被沙俄占据的,沙俄你知道吗?”
“……这里现在全部都是淮海军的地盘。看出来了吗?在那里我淮海军有几万大军。”
“最近我们刚跟沙俄干了一仗,灭了他们七八万人。”
“这里冷是冷了点,但是夏天跟南方一样热,一年可以种一季粮食,土地非常肥沃。关键是地多。福建百姓不是缺田嘛,要是愿意过去,一户我分给他一千亩田。”
“你说山东?”
“这里也是我的人,山东巡抚桂中行早就投靠了淮海军,本来山东只有一个师不到一万人,不过朝廷最近让各地建立新军,我在那边又建了一个新的师。”
“这么说吧,山东现在也是我淮海军的地盘。”
“太行山?那里我们早就已经布局了,里面至少藏了几万淮海军,离京城最近的保定都有一部分在我们手中,我要是想拿下京城也就是几天的事情。”
“湖北?左宗棠那是我们的同志。没我们的支持,你以为左宗棠能那么快建立鄂军?”
“浙江?这不是刚占下来吗?”
“台湾府本就是我们淮海军的海军基地。至于漳州我们的人昨天已经过去占下来了。”
……
听了董书恒的介绍,吕佺孙差点要惊掉了下巴。
“怎么样?听了我淮海军这么多的秘密,吕大人觉得我是不是应该自信一些呢?”
吕佺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似乎是上了贼船了。
要是自己刚才没听那些秘密的话,兴许还有机会下船。
现在自己还有机会吗?
现在要么自己投靠淮海军,要么就下船,但是必须是下到江中喂鱼了。
“董总统,布局深远,吕某佩服,但是清廷毕竟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正统。不可小觑。”
“吕大人,我也不说那清廷是鞑虏这样的话,只是我们都是华夏子孙,现在清廷将华夏祖先给我们准备的生养之地划给洋人。你说这算什么?”
“他没有能力保护华夏的百姓,我华夏子民给洋人当成猪仔卖于外邦为奴,这算什么?”
“吕大人在福建为官,应该知道每年多少福建子弟被拐骗出海。他们身上被打上标签,与牲口无异。”
“然洋人将华夏的子弟当做牲口一样关在潮湿肮脏的船舱中。其中有一半的子弟都死在了海上,这有算是什么?”
“我董书恒不是自己想为我自己打天下,我只是想为我们华夏子民争一条活路。”
“吕大人,跟我们一起干吧!”董书恒向吕佺孙伸出了手。
董书恒说的慷慨激昂,深情外露。
吕佺孙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年轻人的话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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