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着就问阿满:“潇湘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阿满盯着我手上的龙鳞,皱起了眉头:“上面的神气,已经十分稀薄了——最多七天。”

    七天……应该够了。

    我把龙鳞,重新挂在了脖子上。

    潇湘,你等着我。

    刚要转身,有个人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厉声说道:“你一身的伤,上哪儿跑?”

    白藿香。

    我盯着她黑沉沉的杏仁眼:“有事儿。”

    白藿香一下就皱起了眉头,自己嘴唇上的青色还没完全消退,抓我却抓的更紧了:“什么事儿,比命还重要?”

    话刚说到了这里,她的视线,就落在了我脖子上挂的龙鳞上,手瞬间就松开了。

    是啊,潇湘的事儿,比命还重要。

    我看着她,说道:“苏寻马上就能把龙气地的藏布好了,到时候,谁也进不来,你这一阵子,在这里修养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就往外跑。

    七天,只有七天,一分一秒,也没法耽搁。

    “等一下。”白藿香一把抓住了我的衬衫下摆,咬了咬牙:“我跟你去。”

    我一下愣住了,立刻说道:“这不行,这件事儿太危险了……”

    可白藿香抬起头盯着我,一双眸子灼灼如火:“不管是什么地方,我跟你去。”

    我的心猛然动了一下。

    这会儿,苏寻他们也都从土洞里钻出来了,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见我是个要走的样子,都有些意外。

    尤其程星河,腿上被蛛丝戳穿了好几处,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跟江瘸子2.0一样:“七星,你屁股上长刺了还是怎么着,就不能消停在一个地方待会儿吗?”

    我把事情一说,他们几个表情都变了。

    我转身摆了摆手就要走:“这一阵子,你们好好照顾白藿香,等我回来,给你们发奖金……”

    可谁知道,程星河一只手抓住了我,厉声说道:“你看不起谁呢?”

    哑巴兰也不高兴了:“哥,你这样就太狡猾了——我们欠了你多少人情,好不容易有了还人情的时候,你连个机会也不给?”

    苏寻连话都没多说,默默转身进了屋。

    我多少松了口气,好歹还是有个响应号召的。

    谁知道,苏寻不长时间出来了——他把拖鞋换成了运动鞋,背包都背上了,完全就是要出门的打扮。

    我一阵脑仁疼:“我都拿不准,我是不是会把命搭在上面,你们是不是有点沙雕……”

    程星河叹了口气,搂着我脖子就往外走:“不怕沙雕多,就怕沙雕在一窝。”

    初升的太阳照射下来,刺的我眼窝子有点发热。

    真是傻到了一窝去了。

    而这个时候,我就听见身后一阵齐刷刷的声音:“谢谢大伯!”

    回过头去,我就看见锅盖头为首的那帮小孩儿齐刷刷的站在了我们身后,对着我们,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我心里顿时一阵惭愧——这个道谢,我承受不起。

    要不是因为我,大蜘蛛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那帮小孩儿,尤其是那个张小强,好端端一个孩子,本来还有无数个美好明天,可却只能躺在那个土洞里面。

    根本是我连累的。

    可程星河跟看到了什么似得,立刻说道:“哎,七星,那个张小强来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一看,还真看见一个浅浅的身影,出现在了大树后面。

    因为是个孩子,他的灵气并不高,看起来有些模糊。

    程星河就告诉我:“小孩儿说了——他不傻,也不恨你,应该恨的,是那个大蜘蛛,和引大蜘蛛的女人,他说,你要是心里歉疚,就给他报仇,你什么时候收拾了那个元凶,他就能含笑九泉了。”

    我点了点头,也攥紧了拳头——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离开了龙气地,路过县城,我上老头儿那看了一眼——不论如何,得跟老头儿告个别。

    还有,让苏寻把八脚迎门阵给破了——我不在这里,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别把老头儿给连累了。

    老头儿正在贵妃榻上听刘豁嘴娶媳妇,眯着眼睛听的还挺开心。

    一见我来了,立马装出打鼾的声音。

    你就那么怕见到我?

    得了,谁让我孝顺呢,我转身就要往外走,可老头儿一看我真不进来,大声就说道:“你个不孝的小王八蛋,不知道的以为你忙成大禹了。”

    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

    我只好回过头:“我这不是怕打扰你睡觉吗?”

    老头儿叹了口气,俩腿一盘,跟我招了招手。

    啥?

    我还来了精神,电影里演到了这个桥段,老头儿都是要给一些传家之宝让我傍身的。

    说起来,老头儿当初能把厌胜门门主弄那样,肯定是个叱咤风水界的好汉。

    可谁知道,老头儿大拇指和食指合在一起,直接给我脑袋上啪啪来了俩脑瓜崩。

    老头儿手跟簸箕似得,这两下实实在在,打的我是眼冒金花,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你谋杀亲孙啊!”

    老头儿瞪我一眼:“你个傻狍子——我这是给你开开光。”

    开光?

    开颅还差不多。

    我抱着脑袋,老头儿也没容我喊疼,跟我勾了勾手:“这次你走,记着一个事儿——千万不要以貌取人。”

    以貌取人?这哪儿对哪儿啊?

    我狐疑的看着老头儿:“什么意思?”

    “泄露天机,就不灵了。”老头儿摇头晃脑的说道:“总而言之你记住就行了,否则,会吃大亏的。”首发.. ..

    那行吧,我只好就往外走:“你自己……保重身体,我要是回不来……”

    老头儿捂住了耳朵,又拿出了当年装痴呆的劲头:“啊?你说啥?我耳朵长毛了听不见。”

    得咧,走就走。

    不过临走的时候,老头儿自言自语的说道:“死胖子给你的东西,倒是挺不错的,你小子,真是一脚踩在狗屎上了。”

    胖先生给我的——万行乾坤?

    我忍不住把那个圆球给拿了出来——这东西不错在哪儿呢?我也不会用啊?

    真拿在手里强身健体?

    可老头儿也没细说:“行了,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么好的东西,自己体会妙处吧!”

    一把年纪了,这么小气。

    我只好转身出门——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老头儿眯着眼睛,把脸盖在蒲扇下面,一动不动。

    这个季节,也就你还拿蒲扇。

    对面的高亚聪看见我来了,别提多激动了,立马就出来要跟我搭讪——她看见了我的不记名卡。

    我跟她敷衍了几句,白藿香像是没忍住,拉着我的胳膊就走。

    高亚聪的脸色,一瞬间就难看了下来。

    但是,走远了之后,我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一眼门脸。

    也许,这一走,我就真的没法再回来了。

    可这一回头,我才看见,老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店堂里面出来,扶着门框眼巴巴的看着我。

    他高大的身形佝偻着,看上去衰弱的厉害。

    我心里陡然一沉——老头儿,不管以前在行当里,有多叱咤风云,可现在,他真的老了。

    远远的,还看见他抬起了一只手,慢慢的在揉眼睛。

    高亚聪给他送去了一块手绢,似乎想跟他搞好关系,可老头儿颤巍巍的结果手绢,倒是在指尖上旋转了起来。

    扭秧歌呢你?

    高亚聪一下僵住了。

    我没忍住,笑了。

    老头儿,你等着我,我一定好好回来。

    初春的风景在车窗边一路滑过,我把七星龙泉拿出来,忍不住也有点担心。

    偏巧这个时候,七星龙泉断了。

    一直都没来得及去找顾瘸子,现如今潇湘就剩下七天的时间,更来不及了。

    上次在蜘蛛网那,要是有七星龙泉在手,那肯定就更加得心应手了——玄素尺确实煞气大,又硬,可论锋锐,是比不过七星龙泉的。

    程星河看出我心里怎么想的了,看见一个两元店,让我上里面买个菜刀先顶一顶。

    顶你个肺还差不多。

    白藿香则继续给我上药——我身上,还有蛛丝勒过的深伤。

    程星河盯着我那一身伤,还想起来了:“你这骨头可够硬的啊!怎么没把你给勒断了?”

    这一瞬,我还想起来了,对了,我之前,是差点让蛛丝给勒碎。

    但是当时,我身上滋生出了一种十分坚硬的东西,反而把蛛丝给扯断了。

    那是幻觉,还是……

    这个时候,白藿香忽然皱起了眉头,盯着我的伤。

    我顺着她的眼神一看,就看出来了,那些伤口的皮肤,有一点很怪的痕迹。

    圆圆的——仔细一看,我后脑勺就炸了。

    那个形状,我再熟悉不过了。

    就好像,我身上,曾经生长出龙鳞一样!

    为我抵挡蛛丝的——是龙鳞?

    这怎么可能?

    白藿香的脸色瞬间也有点不对——聪明如她,早就看见龙鳞的形状了。

    但她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把我伤口清理好了。

    哑巴兰则问道:“对了,哥,那个什么串串,在哪儿啊?”

    毛线的串串,还火锅呢,是三川。

    我答道:“照着书里的记载,那地方在现在的荣阔雪山附近。”

    那地方在西川最西边,常年积雪,荣阔是当地话“至纯至净之地”的意思。

    程星河皱起了眉头:“荣阔雪山——我倒是听说过,荣阔雪山那,有个很可怕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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