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村长与他们陈述旧事的这段时间里,窗外的鸟儿经常会时不时地叫上几声。而每每此刻,村长也会发出一阵轻声呼哨,就好似他在与鸟儿交流着什么一般,让旁观的吕纯与林子岱无比惊奇。

    这星火门可不是善罢甘休之辈,岂能因为一点挫折就放弃了寻找炁医门。虽然村长觉得他们是因为三面兽皇像的震慑没有再来寻找他们麻烦,但林子岱却知道个中原因。毕竟在他的记忆里,这群家伙一直以来可是没少寻找炁医门的麻烦。

    林子岱大概算了算时间,发觉这星火门寻到村长应该是在炁医门出事之后。所以他们应该是觉得炁医门的消失是隐藏自己的一种手段,所以才一直贼心不死做出如此龌龊行为。

    想到此处林子岱不由得感到一阵唏嘘,正所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星火门哪里会知道炁医门是因为受到天谴责罚才消失在了雷电当中?而他们这些年所做的事情可以说是违背天道,所以才会引火烧身,直至覆灭,再也无法惹是生非。

    不过他现在倒是有些好奇这星火门人到底看到了什么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连上面交给自己的任务都能放弃,也是开口问道:“前辈,之前我听贾安兄说过有关三面兽皇的事情,心中实在好奇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居然能吓退星火门人?”

    “哦,他都和先生说了些什么?”村长闻言一愣,倒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他与我们讲的是将三面兽首像归还之事。”林子岱想了想,淡淡回道。

    “他就没有再说些其它的?”村长沉默片刻,突然又问了一句。

    “其它的?不知前辈的意思是…”林子岱十分不解。

    “比如说…老朽的女儿。”村长长叹道。

    “此事我已经从贾兄那里听说了…抱歉。”不得不提到村长的伤心事,林子岱也是连忙抱歉一句,不过他实在不解,自己明明问的是三面兽皇像,这村长为何要提到自己的女儿。

    “呵呵…生老病死不过人间常态,老朽在几十年前就看开了,先生不必多礼。”村长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然后继续道:“小女的确是病逝不假,实际上却与那三面兽皇像脱不开干系。”

    “哦?”本来昏昏欲睡的吕纯听闻此言也有了兴致,一扫之前的困倦。

    “自从星火门被三面兽皇像吓退,便再也没来寻过麻烦,村子也恢复了往日的安宁…然后就这样过了些许年月,便是那小混账归还三面兽首像的事情了,既然你们已经知道,老朽也就不再赘言。”

    “三面兽皇像的残缺一直是老朽的心病,那日心事既解我便考虑起小女的终生大事来。”

    “那时小女已是二八年华,早就到了出嫁的年纪,只是她执意要留下家中照顾老朽,坚决不肯嫁到外面,老朽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如今终于有个女婿送上门来,我又怎能如此错过?尤其是当我听说这小混账曾经是小女的救命恩人,更觉得是天赐良缘,便将他们二人撮合在了一起。”

    “虽然老朽目盲,但心却是明亮的,能感受到他们小两口言语间的浓浓爱意。没有了心事缠身,老朽本以为终于能够安享晚年!却没想到…唉…”说到此处,村长也是连连叹气。

    “后来,那小混账与小女生下了三个孩子,这三个小家伙虎头虎脑的甚是惹人喜爱,随着时间流逝也渐渐茁壮成长起来。”

    “因为村中对三面兽皇像十分敬重,生怕它再次受到损害,所以家家户户严令禁止孩童去破庙四周玩耍。但这三个小家伙正是贪玩的年纪,哪里能听得进去这些,终于在一日惹出祸来!”

    “那天突然下起暴雨,几个小家伙无处躲雨,只能躲入了三面兽皇像的破庙。虽然他们后来及时回到了家中,但我却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那种三面兽皇像的气息!尤其是当我后来去到破庙时,竟然发现再也感受不到三面兽皇像的存在…”

    “果然,就在几日之后,这几个小家伙突然凶性大发,竟然生啖起小混账带回去的野兔来!好在突然有一位高人出手阻止住了他们,才没有让他们犯下大错!”

    “因为这几个小家伙被三面兽皇的残魂反噬,若是无法彻底控制兽性必然会为祸一方,为了村人的安危,也为了他们自己,高人便将他们带离了村庄。”

    “我年少时游历八荒,见识颇广,小混账年少时是个猎户,杀气十足,所以我们二人俱是没受到太大影响。但是小女她毕竟是柔弱女子,受到三面兽皇残魂的煞气相冲后,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

    “这小混账一直以为是自己照顾不周心存愧疚,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将自己封闭起来,不肯与任何人相见。”

    林子岱与吕纯对视一眼,他们没想到其中的事情竟然如此复杂。一开始他们听说那三面兽皇像时,也有想要去看看的冲动,但既然这村长说这三面兽皇像的气息已经散尽,便再也没有了前去一探究竟的心思。

    村长太久没有讲过这么多话,一时间竟然有些气喘吁吁,他喘息了片刻这才一脸歉意道:“这人啊一年纪大了,就喜欢自顾自地说话,竟然险些忘记了先生的来意…不知先生考虑如何,是否做好了决定?”

    如今的吕纯气力枯竭,单凭药方是无法维持多久,所以林子岱这次来是一定要找到正炁根源的。而且这村长口中的星火门早就烟消云散,无法再构成威胁,自然不足为虑。

    “我既然说要回去炁医门就一定有自己的依仗,前辈尽管放心好了。”

    “先生是恩公的后辈,实力自然是超凡脱俗,看来确是老朽多虑了…”村长说着便站起身来,将墙角里那盏不起眼的油灯取了过来。

    吕纯看到这个油灯不由得一阵哑然,心想怪不得这老家伙刚刚会反应如此剧烈,看来这不起眼的东西应该就是那林子岱的父亲林清泫助他离开炁医门的油灯了。

    村长将这黝黑的油灯在身上转了几转擦去浮尘,这才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林子岱:“先生,当初是恩公将这油灯交在我的手中,如今我将它交还给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请先生小心一些。”

    林子岱应了一声,伸出双手接过了这盏油灯。虽然这东西看上去不起眼,入手却是寒凉刺骨,而且稍显沉重,实在是让人惊奇。

    他借助着外面的光线仔细打量起来,发现这盏油灯倒是与寻常的油灯有些不同。

    一般的油灯结构都是上盘下座,中间以柱相连。然而在他手中的油灯底座上却并非柱子,而是一个脖细肚大的“玉壶”。尤其是在这玉壶开口处,赫然落着一朵八瓣莲花。这莲花被巧妙的当做了油灯的灯盘,使得盘柱座三者连为一体,说是油灯,倒更像是一个工艺品。

    林子岱轻轻地摇晃了一下这个油灯,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会觉得这油灯如此沉重,原来是这玉壶当中盛满了某种液体,会随着他的摇晃缓缓颤动,而正是因为玉壶当中的东西存在,才会让他感觉无比寒凉。

    他本来想将其中的东西倒出一些,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此神奇。只是这油灯的构造十分巧妙,无论他如何倾倒,其中的液体都无法被倒出一滴来。

    “我说老头儿,你这油灯怎么没有灯捻子啊?”吕纯在一旁探头探脑地看了两眼,忽然插话道。

    村长闻言也是摇头:“这个…老朽也不清楚,自从我从恩公手中接过油灯,它就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后来老朽也曾想过,要点燃油灯回到炁医门道谢,谁知我使尽任何方法都无法将这油灯点燃,后来也只能作罢了…”

    说完,他又朝向了林子岱的方向说道:“不过老朽相信这位先生一定会有办法的!”

    林子岱闻言点了点头,随手将油灯收了起来:“不知前辈可还记得那弱水的具体方向?”

    “记得!当然记得!这些年来老朽昼思夜想,总是不敢忘记!但是去往那边的路线十分复杂,只可惜老朽现在这个状况,实在是无法为先生指路…惭愧!惭愧啊!”

    “前辈不必自责,若是方便的话,请您将大致路线为我们描述一番,凭借您的指引,我们应该可以寻到那弱水的大致方位。”

    村长摇了摇头:“那里的情况光凭言语难以描述,而且经过这么多年早就不知变成了什么状况,不过…先生请随我来!”

    说道此处,村长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对着天空上呼哨一声,然后便见天边一个黑点越来越大,最后带着一阵狂风落在了村长房前水井的辘轳上,它赫然是之前的那只猎隼。

    这猎隼刚一落下,便对着村长发出了几声沙哑的叫声,村长走上前去抚摸了几下猎隼的身子,然后冷哼一声:“翚公子,去帮我把那小混账带来,让他带着二位贵通过前往折回之墙!”

    听闻此言,林子岱与吕纯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他们清楚地记得自己并没有说过这个字眼,心中也是一阵狐疑。

    村长话音一落,这猎隼便化作了一阵褐风,呼啦啦地向着远处飞去,消失在了刚刚他们来时的山头。

    “先生,请恕老朽不能远送,劳烦你们在路上稍候片刻吧!”村长吩咐完毕,便与二人行礼拜别,然后转身回到了屋子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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