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图窟,晦暗的一弯红月前,半跪着一个缺了只右臂的身影,此人低着头,闷不做声,身体不住的颤抖,仿佛十分害怕眼前的人。

    “颅。可知我为何唤你?”石台之上,倚着一个身材普通,容貌普通,声音也没有什么特色的男子,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男子,懒散的说出这句话,却让台下的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颅又压低了脑袋,连石台的最低阶都看不见了。

    “那你看看,他是谁?”这普通男子动了动手指头,只见大门处走进了一个身影,站在了颅的旁边。

    “拜见巫王!”来人十分恭敬的和这普通男子打了个招呼。

    听到这个声音,这半跪着的身体突然跳起,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旁边的人,支支吾吾的说道:“这怎么…这不可能…你明明已经…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吕童,怎么连大哥都不认识了吗?”这人一阵阴仄仄的冷笑,满脸写满了戏谑。

    那日,巫王赐予吕童一颗血蛊丹,让他服下之后去从内部干扰玉壶宗,当他们分了心神,便带领各路人马从外面一举攻破,可吕童却深知这血蛊丹没有那么容易练成,试丹之人无外乎是爆体身亡的后果,他迟迟不敢尝试。

    而他知晓吕纯被关在北峰的消息,便窃了进入北峰的钥匙,准备依照巫王的吩咐从这颗弃子身上下手,本想骗他服下丹药后,命其屠戮一遍然后自行了断,却没想到这次的血蛊丹居然让服下丹药者保持一丝清明,吕童一时的口舌之快都被吕纯听了个清楚,他们二人当即战作一团。

    这血蛊丹当真是个喜忧参半的诡异物件,虽然实力增强,但是身体偶尔会不受控制,吕纯本来都将吕童逼到了山崖边,却一个摇晃,后退了几步,吕童见状,一个箭步冲到了他身后,翻身一脚就将吕纯踢到了山崖下。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就算是没有马上死,也没有活着的希望,吕童长出了一口气,赶忙远远的离开了本峰,又用几颗血蛊丹控制了几名玉壶宗弟子,命他们大开杀戒后,就溜走了。

    话说吕峰落到地面后,浑身几乎粉碎,就连内脏都摔成了几瓣,但是因为有血蛊丹作用,他却还剩了最后一口气,昏昏沉沉的支撑着,他的血液四处流淌,突然沾染到了一个三色珠子,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吕纯强扭动脖子向声音处望去。

    眼前这三色珠子正是当日南、西、东峰三位峰主联合起来封印的修为,只望以后有弟子能够获得这番造化,振兴玉壶宗。可是却是造化弄人,却被如此恶徒获得。然三色珠子分不清善恶,它感受到了吕纯身上玉壶宗的气息,便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吕纯醒来的时候,发觉他的身体不知为何完好如初了,而且体内除了自己原来的土诀,现在居然又能感受到其他三种灵,一水、一火、一风。

    吕纯轻轻一招,自己身边便狂风大作,自己好像大浪中的一叶扁舟,被摇摇晃晃的吹卷到了山崖之上。而此时北峰的法阵结界不知为何被撤掉了,叮叮咣咣各种五彩缤纷打的正激烈。

    吕纯心中压着一股邪火无处发泄,正好眼前遇见了一群玉壶宗弟子。领头那人正是商议将自己关到北峰的人之一,看到吕纯身上狼狈的样子,这人正要嗤笑,却没想到吕纯居然祭出漫天的火焰箭矢,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烧成了灰烬。

    吕纯微微一愣,只记得昏过去的时候看到一样什么东西,但是却记不清了,但现在也不重要了。自己现在有如此本事,正好新仇旧恨一并报了,便从北峰一路杀了出去。

    虽然他在玉壶宗不受待见,但在巫图窟的小辈中,也是个打入敌人内部的光荣分子。此时有巫图窟中的人看到远处一位杀神,一路火焰席卷,不由得面色一喜:“吕纯前辈!好久不见!你还活着!”

    吕纯听到这话,手中的杀戮不由得停了几分,没想到这玉壶宗里还有担心自己之人,可他看到这人的装束,顿时感觉自己多虑了。

    就在此时,只见几名白衣飘飘手提寒剑的人向自己这边来势汹汹,他眉头一皱,就要杀上前去,却被刚才巫图窟那后辈拦住了,只听他说道:“吕纯前辈,不要动手,这次咱们把玉壶宗覆灭了,还得多亏了他们这些人呢!”首发.. ..

    吕纯一脸不解,都说玉壶宗、剑星居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看见吕纯一脸疑惑,这后辈赶忙解释道:“听说玉壶宗出了个五行之人,想必一定是宗内私藏什么宝物!而那件宝物一直是各门各派千百年所寻之物,如今居然不知何时被玉壶宗私藏了!巫王便号令各家讨伐,将玉壶宗中所持宝物瓜分天下,以示惩罚。”

    吕纯云里雾里的听了个大概,这才放下戒备,在这人的带领下回到了巫图窟。巫王虽然当初曾和吕童说过,让弃子吞了这一盘棋,但只不过想放弃了这步废棋,随口一言而已。却没想到这一个废卒,过了河之后居然果真一路横冲直撞,走到了最后。

    吕纯不敢隐瞒,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尽数托出。巫王虽然表面上憨厚无比,实际上奸诈狡猾,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让人传唤吕童前来,让他们二人处理掉这件事情,以免夜长梦多,什么时候捅了娄子。

    “你们二人既然都在这,那么便好好处理一下,本王年岁大了,操不起这份闲心。”说完他身子一正,起身离去了。

    “吕纯大哥,这都是误会…”吕童双手半握着,可怜巴巴的跪在地上向吕纯摩擦而去,就在到了吕纯身前的时候突然张开了双手,一柄匕首割向吕纯的喉咙,只听噗嗤一声,一片清凉的液体喷到了他的脸上,吕童嘴角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意。

    他的这抹笑意刚刚从嘴角升起,还没扩张到耳根,就突然停住了,一脸不可思议的抬起来头,只见匕首之上,吕纯的头颅骨碌碌的掉在了地上,化成了一滩水,然后他的身子也软软的浸入了石缝中。

    只见吕童的四周涌起了一圈土石,将他包裹在了这个石卵中,然后石卵的表面变得通红,从石卵上的孔隙中传来了凄惨的叫声,然后戛然而止。石卵破裂,里面只剩下了一句焦黑的尸体,吕纯蹲下身去,满怀深情的说道:“表弟,你这是何苦呢,本来想让你死的轻松一点的…”

    然后他起身离去,一脚踩在了黑色的颅骨上,化成了一地齑粉,正当他要走出石室的时候,门口出现了几人将他拦住,为首两人递给他一块黑色的牌子,上面刻着一个大字“颅”。

    “这是巫王让我给你的。从今天起,你就是新的‘颅’了。我们是双臂,他们是双足。”

    说完,四人微微后退了一步,恭敬地单膝跪地,右手放到左胸口,左手握拳,拇指顶在头顶,十分虔诚。吕纯看着眼前的四人,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看向了巫王离去的方向。

    因为知晓乌凡便是那五行之人,而此子重情重义,定会回到玉壶宗。吕纯虽然想亲自去玉壶宗宰了乌凡以绝后患,可奈何巫王给他派了其他任务,无法抽身,便派了三名隐匿本领极强的手下,去玉壶宗蹲守。

    他们发现乌凡之后本想下手,却没想到乌凡身后还跟了一群不明来路的人,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便继续尾随着等待时机,此时终于等到这些人进了屋子,他们便悄悄的跳上了屋顶,想来个一网打尽。

    屋子里的人光顾着查看乌凡的情况,却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三道沉闷的落地声。当他们感觉身后有异样的时候已经晚了,身后的破空声已经传到了脑后,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东西砰的一下就砸到了缘桦光秃秃的脑袋上,缘桦呲牙咧嘴的捂着脑袋,举起铲子,看向了门口处。

    只见本就拥挤的门口,倒着三个黑衣人,这三人双手握着蓝光闪闪的匕首,看上去剧毒无比,而他们的后脑上都被钉了一个钉子,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当场毙命。只见三人身后站着一名身形纤瘦的淡青色长袍男子,柳眉杏眼,唇红齿白,腰间系着一个翠玉腰带,发髻上顶着一个白玉冠,从面相上来看倒是十分清秀,看样子是他解决了这三个刺。

    “哎呀呀,现在这些刺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还从屋顶上偷袭,要我说直接扔个爆炸符咒,连窝端了就完事了。如果怕没死的话,拉出来一人补一刀,既简单又轻松。现在就没有一些仪式感的刺吗?哎呀哎呀,真是寂寞如雪啊!”这人踢了踢脚下的尸体,非常不屑的说道,然后一不小心弄脏了他的白色云履,赶紧在他们身上仔细的蹭了蹭。

    这些人本想说声感谢,但听到这番话,又对来人的目的产生了质疑。而且这人虽然看上去如同小鲜肉一般,声音却如同老腊肉一般浑厚,巨大的反差让他们傻了眼。

    “那个小秃子,你帮你们…老大把那个包裹收好,醒来时候交给他,哎?大秃子怎么还没到呢?”这人向身后探头望了望,突然发现了什么,“大秃子!这里这里!”

    “玉面书生,您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声囔囔!让小僧颜面何存!”只见远处几步踏来一个手持短棍的和尚,看到了这玉壶宗的惨状,赶紧将短棍一背,阿弥陀佛的沿路诵着。

    看见来人的模样,缘桦赶忙揣起了那个包裹,眼泪汪汪的冲了过去,抱住了来人的腰,哽咽道:“师兄,你怎么没死啊?”

    “你这个捣蛋鬼!难道希望师兄死了不成?”已经习惯了缘桦说话不经大脑,这人只是佯装怒意,敲了一下缘桦的脑壳。

    “师兄,为何迷藏森林出来,你和师父都不见了,我还以为师父说的突发状况是…”

    “的确出了状况…”他眉头一皱,看向了被人背在背上的乌凡,“走!这里不方便!咱们先回金沙寺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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