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12月中旬,到达蓬州之后则使出金蝉脱壳之计,扈从大张旗鼓的回到顺庆,而杨麟则秘密的坐船到达上游的仪陇县,以采取措施,对盘踞在巴州的姚黄展开最后一击。

    考虑到明年(公元1646年)张献忠被蛮清鞑子射杀于西充县凤凰山,考虑到大西军可能在崩溃之前攻打顺庆府,蛮清入川之后全川将遭遇浩劫,为了能够改变历史,决定先扩大地盘,增强实力,先将土暴子驱逐出川北。

    护卫营、骑兵营、第3营都司龙之帧、第6营把总景可勤、第7营右守备冯有庆率部赶到,与廖启芳的第4营、王树极第8营汇合。(目前义勇军最大编制为司,对超过司编制的营官,则升任为都司,其中1-4营、第7营营官为都司。

    对满编司的营官,则统一委任为把总,如今第5、6司营官为把总。

    对未满编的司,营官则委任为副把总,其中第8、9两司营官为副把总)。

    为了检验水军运输能力,各部通过不同方式到达。

    警卫营、第7营通过步行到达,虽然在本地调动军马,但府城到仪陇足足有两百五十余里,大家足足走了五天时间,在古代可以说快速行军。

    而骑兵营、第6营则通过水军运输船只到达,一艘船刻意载重八十担粮食,挤满五十余人。

    但水路运输相对快捷,沿着弯弯曲曲三百余里的水路,路上只花了两天功夫,而且人马得到休息,也不像陆路那样人仰马嘶,容易保密。

    为了保密,大家没有走大道,到达之后也没有在县城停留,而是来到城北伏虞山脚下集结,然后赶到山脚下的一个庄园。

    早期到达的参谋人员分列两排,在简单巡视之后,大家来到一个巨大的巨大的沙盘前面,廖启芳、景可勤等人一手拿着木棒,介绍土暴子在巴州的情况。

    景可勤是从土暴子那边过来的,对其情况颇为熟悉,再加上这一个月下来,前前后后三次派出细作深入到巴州,如此对当地情况颇为了解。

    土暴子多次深入蓬州、达州、广安州,烧杀抢掠,绑扎勒索,无恶不作。但让人惊讶的是,土暴子在当地不但不劫掠,甚至承担起地方官府的作用。

    不过这也非常好理解,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流寇为了生存,当然也不会在老巢胡作非为了。

    就像明末一样,流寇闹得最厉害的就是陕北,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无不出身陕北,但闹出名堂之后,大家常常跑到山西、河南、湖广流窜,而没有怎么祸害陕西。

    姚黄十三家除了少数核心骨干来自汉中等外地之外,其后加入的多为本地无赖,本地贫穷无依无靠的流民,即便那些无赖,很多也不是完全丧失天良。

    大家主要是活不了,才跟随当家的一起外出劫掠,养家糊口。

    在农闲之时,在土匪头子带领下,大家聚拢在一起,外出抢点粮食,农忙的时候下地干活,养家糊口。

    如此这般,这帮土暴子虽然在外地特别残暴,但在家乡一个个则是老实本份的农民,对地方危害非常小。

    如此到外州外县的,姚黄虽然常常聚拢勇军数万之众,但在巴州等老巢主要是各大当家手下的亲兵。

    虽然如此,由于连年粮食歉收,特别是义崛起于蓬州,连战连捷,不但活捉其大当家姚天动,而且将土暴子驱离蓬州、广安州、达州诸地。

    土暴子控制地盘越来越少,粮食补给越来越困难。

    在过去土暴子在外地胡作非为,但在根据地则纪律严密,对治下民众收税,严禁抢劫。

    就像程咬金常常喊的那样,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在老巢土暴子弥补官府的真空,采用十税一,强迫周围民众将土地出产一成粮食交给土暴子。

    土暴子不可能如同官府那样清丈土地,清理户口,十税一是一个标准,各家头领在执行过程中率性而为,并不全都是十税一。

    而明朝末年,地方乡绅权利非常大,特别是一些豪门大户,不但良田千顷,手下上百护院,再加上归依过来的奴仆什么的,在地方上势力也颇为强大。

    一些地方乡绅们、村民们敢于反抗,主要是当地地理环境,民众生活环境的所致。

    巴州在秦岭与川中丘陵交界,很多地方地势险要,很多民众住在山寨之中,若是土暴子前来,大家敲锣打鼓的预警,一个个都躲在山寨之中,青壮、健妇都在山上防守,土暴子虽然人多势众,但要攻破山寨,难上加难。

    (这个时代重火器非常少,土暴子缺乏重火力,对盘踞山寨的民众手段有限。

    有人认为川人主要是被蛮清屠戮殆尽,主要是因为蛮清与南明对峙之时,由于要求民众剃成金钱鼠尾巴,民众当然自发的反抗,再加上当时蛮清粮食主要从汉中、陕西运输而来,长途运输,粮食甚至买到十余两一担。

    为了逼迫民众顺从,为了解决粮荒,蛮清出去打粮,如此长达十余年,如此如同倭寇在华北创造的无人区那样,地方民众被屠戮殆尽)。

    而看到土暴子退走,大家则从离开山寨耕种田地,养家糊口,自然怡然自乐。(很多山寨非常大,东方是川北人,改革之后,有的山寨上常住人口甚至超过千余人。)

    官府走了,土暴子上门收税,一个个当然不乐意,有的更是将收税土暴子头领赶出庄园,如此常常发生火并。

    就像前世黑社会收保护费一样,若是一家带头抗缴,传开之后其他的可能效尤,如此下去,收不到保护费失去经济来源的黑社会最后只能土崩瓦解。

    如此在土暴子辖区,常常因为收税(或者说收保护费)而发生火并,而为了震慑地方乡绅与当地民众,土暴子常常采用的就是绑架勒索,就是聚拢部众攻打山寨,展开野蛮报复,屠杀等手段,以企图震慑地方。

    义勇军崛起之前,由于官军战力甚低,而土暴子人多势众,兵强马壮的,地方乡绅还不敢怎么反抗。

    但连番遭到挫折,地盘不断被压缩,而供养的各部亲军更多之后,地方火并则有增无减。

    被压缩在巴州一隅之地,特别是蓬州、达州建立地方民团,土暴子难以如过去那样轻易的劫掠钱粮之后,为了维持生存,姚天动、袁韬等人提高了保护费(税收)的额度。

    过去是十税一,在年中的时候提高到八税一,现在则是五税一,就像前世黑社会征收保护费那样,若是擅自提高保护费,而企业一个个经营困难,如此必然有一些企业实在经营不下去,被迫起来反对。

    廖启芳、景可勤介绍,巴州虽然只有三县之地(巴县、南江县、通江县),现在时近年关,各大首领分局各地,初步探明,大首领姚天动、行万里胡九思、黑虎星王高防巴县,争天王袁韬南江县、争什王黄鹞子、震天王龙蛟驻防通江县。

    大家平时分局各地,战时则相互呼应,就像在巴州、大首领姚天动就驻防在巴县州城,而行万里胡九思驻防在西南的二寨子、黑虎星王高驻防在义阳山。

    由于景可勤、杨秉义等人曾是姚黄的首领,对土暴子情况颇为熟悉,这次为了围歼在巴州的土暴子,更是派出数批斥候深入各地,再次确证土暴子兵力分布,与各地民众关系,如此才能获得如此详细的信息。

    大家围在沙盘前面,再次确认地理、道路情况,兵力分布情况之后,景可勤介绍道:“在这乱世,真是官逼民反,老百姓没有吃的,才不得不干土匪,做土暴子啊。

    虽然如此,现在过年,很多附庸过去的可能回家过年。

    但即便这样,土暴子实力尤为客观啊。

    就拿巴县一地来说吧,姚天动有亲军两千余人,胡九思有精骑三百,步兵五百,王高则有八百余人,要想一举歼灭土暴子,还是要颇费周章。

    正如大人所说,这次作战主要在一个奇、快、准、狠,我义勇军不但在新年夜发动攻势,而且派出精兵,直取土暴子老巢。

    由于仪陇与阆中、巴州交界,土暴子断难料到我等将以此为根据地发动攻势,为了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我营决定派出一个大队化妆成上坟客,化妆成货郎在前面开道,绕道三十余里,联络地方乡绅,清除土暴子据点,然后在大年三十混入城中。

    以配合大人所率主力夺取巴中城,还大家一个郎朗乾坤。”

    杨麟再次看了看眼前沙盘,然后站起来说道:“各位,姚天动、黄龙、袁韬等人为人残暴酷杀,劫掠百姓,为祸乡里。

    但不可能一竿子打翻一条船,就像景可勤、杨秉义等人过去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天灾人祸的,大家根本活不下去,或者逼上梁山,如此才从了盗贼。

    我们这次兵进巴州,是为了解除那些胁从者的苦恼,让大家都能够安居乐业。

    大家也看到了,我们在顺庆府施行新政,不再向老百姓摊派,每亩良田不过征收6升大米,每亩旱地不过征收6斗小麦而已。。

    丁赋不过1钱二分,商赋不过3-5厘,过州县关赋3厘,过府关赋5厘,可以说轻徭薄赋,不但官军有了军饷,老百姓一个个也算安居乐业的。

    这剿灭土暴子之乱,军事是非常重要的,但向大家宣传新政,推行新政更为重要,这叫三分军事七分政治吧。”

    想到当日情形,景可勤眼角含着泪水道:“大人,你施行仁政,不说老百姓打心眼里佩服,就是那些做了土暴子的也心知肚明,大家都说,过去为什么没有大人这样的清官呢?

    这些我等晓得,过去做土暴子大家饥一顿,饱一顿的,细细数来,这几年下来,饿死的,病死的,战死的数不过来。

    大家投入义勇军之后,一个个活得人模人样的,不但吃得饱穿得暖,而且还有军饷领,战死、受伤还有抚恤。

    大人对我等,恩同再造,大家看到驻地民众安居乐业,想到乡亲还在遭罪,大家发誓痛改前非,荡平土暴子,还老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看大家都动了真情,一个个眼角丝丝泪水,杨麟颇为感动,当即发布军令,决定对土暴子进行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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