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林镇位于雁门城东北三十余里外,说它是镇,但是总人口其实只有三百来户,不过此镇正南方的大片良田有滹沱水灌溉,而且又产出皮薄肉厚、甘甜可口的贡枣,所以枣林镇虽然小、人口少,但家家户户有余粮、家家户户有闲钱,是代州远近闻名的富庶之乡。

    在开皇初期,大隋王朝和突厥汗国发生正并州的战场主要集中在云州、朔州,而包括枣林镇在内的代州则是大隋王朝的战略纵深,甚至多次被突厥骑兵杀到雁门城下,突厥军所过之处,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惨重的代价和教训,也让脱离战争苦海不久的枣林镇村民对战争特别敏感。

    他们知道战争时期的军队每到一个地方,首先做的事情就是收缴百姓钱粮为己用,如果遇到军纪好一点的军队,或许只是谋取钱财,如果遇上军纪恶劣的军队,则是家破人亡了。故而,饱受战乱之苦的村民们听到汉王谋反、叛军来袭的消息,便毫不犹豫的迅速收拾行囊,连门都不锁就拖家带口的逃进县城、或是逃入勾注山。

    之所以不锁门,是村民知道锁也没用,如果锁了,恐怕连房子都被推倒;敞开着的话,过往军队说不定还能给他们留下一个完整的房屋。他们这些认知、意识、做法,无不诠释着乱世之民的无奈、悲哀、牺牲。

    没有村民的枣林镇已经冷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而当一万多名精骑一到,小镇一下子又变得热闹了起来,虚掩着的每家每户都住满了士兵,将士们从幽州蓟县昼夜疾驰至今,都已经疲惫不堪,大家找到安歇之处倒头便睡,哪怕是战马也在休整中。

    经过短暂的热闹,沐浴在暮色中的枣林镇又安静了下来,大部分士兵都呼呼大睡,只有杨集安排的数百名斥候在小镇四周二十里内侦察,而镇内也有三旅士兵轮流巡逻。

    靠近镇中心的一个大院,被杨集“征”为临时指挥部,杨集还不知道杨义臣已经率领两万精兵从朔州赶来,他此时正在正堂之内,对着挂在墙上的地图前思索破敌之策。

    虽然他也取得了一连串以少胜多的战绩,可那是武器装备低劣、战意不高、军纪不严的异族,而现在的交战双方,武器装备、精锐程度、作战方式、作战意志完全一样,敌军兵力却足足是他的四倍之多,这不仅是他从军以来,所面临的最为严峻的考验,同时也使他没有本土作战经验的缺陷无数倍的放大。

    经验上的缺失,令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对决中原名帅的异族将领一样,感觉怎么搞都无从下嘴、感觉怎么搞都有问题。如果他真的是无知无畏的异族将领,那么反倒没有这么多的顾虑,但是他的肚子里偏偏又有点货,而且还了解中原将领作战的方式是诡计多过于硬战,故而又不敢像无知无畏的异族将领那样,不管不顾的莽到底。

    “大王,李参军回来了。”就在杨集万分纠结之际,门口传来了亲兵的禀报。

    “让他进来吧!”杨集想不出破敌之策,索性不对自己抱希望了,决定把这个棘手问题交给手下文武来探讨,等大家集思广益、意见趋于统一,自己再作决断便是了。

    片刻功夫,李大亮带着侯莫陈步入房间,行礼道:“禀大王,卑职已将口信转述给李总管。”

    “好!”杨集看了李大亮身后的侯莫陈乂一眼,问道:“这位将军眼生得很,你是……”

    侯莫陈乂不等李大亮介绍,便上前深施一礼:“下官乃是代州都尉侯莫陈乂,奉李刺史之命,特有协助大王。”

    大隋王朝的军队有常备军、有预备役一般的府兵、有维护地方治安的州兵这三大体系,看起来十分清晰明确,可是隋朝的军事指挥系统、军官归属和官职品级却是十分复杂、另类。

    直属于朝廷的常备军比较好理解、指挥系统也比较单一,而同属于地方军的府兵和州兵就不同了,这两大体系一起在地方上并存,主战的府兵由总管统率,并驻扎在重要县份、军事要塞;而州兵隶属于地方,管辖权归于地方官,这也是州刺史能带兵打仗的缘故。

    在总管/刺史之下,府兵主将是骠骑将军、州兵主将是州都尉,从官阶上说,上州的骠骑将军、都尉都是从四品上;而府兵副将车骑将军看似高大上,但是它在大隋王朝的官阶却只是五品上,比起平平无奇的都尉足足低了四个品级;至于大都督就更可怜了,它在大隋王朝堕落到了九品,而且还是没有丁点权力的勋官。

    此外,隋朝是从乱世走向统一的王朝,在战争中脱颖而出的官员能文允武的精英分子,三十岁以上的官员几乎都有军功在身,再加上隋初的南陈旧地叛乱不断,朝廷出于战争的需要,任命地方官员几乎都是文武双全的人物,以便当地出现叛乱时,一州之首的刺史能在第一时间镇压,故而各州刺史实际上是军政合一的存在,刺史之下既有一个文官体系、又有一套武将班子。

    可是一旦到了战时,不但府兵和州兵的编制、规模发生改变,领导权也一起纳入行军总管之下,而行军总管有时候是刺史兼任、有时候是朝廷派出一名将领去当。

    侯莫陈乂的官职是统领代州州兵、倾向文职的都尉,所以他的顶头上司是刺史李景、而不是行军总管李景,但是他又有仪同三司这个倾向于武将、倾向于军功的勋官,导致他成了文武不分的那一种官,不过好在都尉的品级高于仪同三司,所以他才自称文绉绉的“下官”、并说“奉李刺史之命”。

    “侯莫陈将军免礼。”杨集见侯莫陈乂(yi义)武将打扮,又是来援助自己的人,便以将军相称。他忽然想到自己有个老襟兄名叫侯莫陈毅,他和两侯莫陈乂不仅同姓、而且‘名’还同音不同字,不禁好奇的问道:“侯莫陈将军,你和侯莫陈毅是什么关系?”

    “侯莫陈在北方是一个大姓,下官和侯莫陈毅同姓不同宗,至于有没有关系就不清楚了。”侯莫陈乂说道。

    “哦,我就是随口问问。”杨集点了点头,自己有三个老襟兄,如果按萧岿女儿的年纪来算,老大是窦威、老二是侯莫陈毅、老三是杨广,自己娶了“庶升嫡”的萧颖,算是萧家“外戚”中的老幺。

    窦威之所以成为窦氏之主,完全是得益于自己设计的刺杀案,窦氏前家主窦谊在那起事件中被勒令自杀,不然的话,窦威哪能当上家主啊?只不过杨集估计窦威非但不会感谢自己,反而还视自己为窦氏之敌。

    至于二连襟侯莫陈毅,不仅在并州总管府任职,而且还跟着杨谅造连襟的反,此事过后,他就算是没有被弄死,仕途怕是也要完蛋了。

    便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即有一名斥候冲入房间禀报:“大王,卑职在东南二十里外发现一支万人骑,他们打着汉王的旗号,正朝枣林镇扑来。”

    杨集来不及询问雁门城的情况了,他立刻起身下令:“全军集结,准备迎战。”

    “呜呜呜呜……”苍凉雄浑的号角声在枣林镇上空回荡,将陷入沉睡的幽州士兵纷纷惊醒,将士们都是和甲而睡,此时听到集结的号令,便从各个房子里狂奔而出,如一股股黑色的洪流从四面八方向镇外汇集,尔后在小镇南面的旷野里摆开阵式。

    “将士们,这是我们入并以来的第一战。”杨集策马在队伍前飞驰,大声说道:“从数十里外狂奔而来的叛军兵力与我们相当,我们没有任何失败的理由!将士们,随我歼灭叛军。”

    杨集既不了解敌军士兵的战力战意、主将的统帅力,也不清楚幽州军,就种不知己不知彼的窘境,便是他忐忑不安的主要原因。

    如果来犯之敌是两三万人,他或许会考虑避实就虚、游而不击;但叛军却只有一万余众,这不仅给了他歼灭敌军有生之力的机会,同时也能借助这种试探般的战事,让他窥探敌我双手的战力、作战意志,为之后的战争提供必要的信息。

    “歼灭叛军!”

    “歼灭叛军!”

    将士们在十名郎将的带领下,大声咆哮。

    刹那间,枣林镇的气氛骤然一紧,一万余名精骑杀气腾腾、浩浩荡荡的向叛军的来路迎去。

    。。。。。。。

    朝廷军、叛军相对而行,很快就在枣林镇东南一片辽阔旷野里遇上,两支万人骑很默契的两里之多的距离停下来,紧急的整理战阵,摆出最佳的阵形。

    两军遥遥相对,幽州军列出了雁形阵,前锋如排头雁,左右两翼向前梯次排列,整体呈现指向前方的“v”字形,这是最典型最犀利的进攻战阵,前锋尖锐迅速,两翼坚强有力,可以通过精锐前锋在正面攻击敌人,突破、割裂敌人的阵型,两翼扩大战果,其弱点就是后方的防御比较薄弱,但是方圆二十里内,就是这一支叛军,杨集也不担心被叛军端了后路。

    而叛军却摆出了方圆阵,军旗位于阵形正中间,外围兵力层层叠叠的布防,机动兵力在内,这是一种十分经典的防御阵形,此阵的的特点就是阵形密集、防御力强,但这种布局也限制了军队的机动性,缺少变化,哪怕敌军败退了,亦难迅速张开阵形去追击。

    杨集也认得方圆阵,知道此阵的特点,相传战国时期的长平之战,赵国四十多万大军被围,赵括就是在以营盘之内,以二十万大军摆出了“死”的方圆形,秦将白起识得此阵的厉害,不敢轻易攻击,只得把守长平各个要道,最终以“无赖”一般的对峙方式耗尽了赵军的粮草,最终迫使赵军不战而降。

    叛军气势汹汹而来,却摆出了防御为主的战阵,让杨集不解之余,又产生了些许担忧,如果对方是集白起、赵括之所长,对自己玩一出疲兵之计,那麻烦就大了!

    就在杨集思索之际,只见叛军军旗向前疾奔,一名年轻大将在一队精骑的护卫下,手执一杆长矛策马而出。

    此将身材魁梧、膀大腰圆,手中精铁打造的长矛粗如成年人手臂,但是在他手中却轻如无物,使人一看便知是员勇猛过人的悍将。

    他来到阵前,单枪匹马的跃马而出,手中长矛遥指前方的幽州军阵,神采飞扬的纵声大喊:“对面的敌军,谁敢和我决一死战?”

    “阵前斗将?”杨集脸色一黑,这是他万万想不到的结果。

    按照古例,两军交战之前会先来一番龙争虎斗般的阵前斗将,许多勇悍的武将也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彰显自己勇武、获得主帅和主君青睐。若是赢了,不但起到鼓舞己方士气、打击敌军士兵的效果,而且本人也能进入主帅、主君的视野,瞬间就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变成名利双收的大将。

    但是时至今日,中原的将帅更喜欢玩高级的斗阵、斗智,早就不太流行阵前斗将了!所以叛军主将忽然来这么一招,着实是让杨集大感意外。

    “大王,此将名叫王拔,乃是汉王麾下第一悍将,号称是打遍并州无敌手,端的是骁勇无比。”侯莫陈乂向杨集介绍道:“王拔喜欢单枪匹马斗将,若是杀死杀退敌将,则率领数十精骑直取敌军中军,以勇悍之势夺旗斩将,使敌军群龙无首、一片大乱。”

    “竟然有人叫王八?”听了侯莫陈乂的介绍,杨集差点笑死,他侧头看了看旁边,发现不仅是薛举、尉迟恭、李大亮跃跃欲试,连“文官”中的杨善会、魏征也蠢蠢欲动,便说道:“谁去宰了这个王八。”

    “末将愿往!”尉迟恭也不等杨集同意,便催马向战场奔去。

    杨集长这么大,只见到一次阵前斗将,那就是杀向大湖区的时候,贪汗可汗先后派出两名突厥勇士与薛举斗,不过双方武艺差距太大了,薛举就像玩儿一样,看得一点感觉、一点兴趣都没有。

    而在演义和影视作品的作者,为了展现主角和正派的勇武、创业的艰难,往往会安排武将去单挑,通过惨烈的单挑来体现正方将军的忠诚、不屈,并且反衬出敌方的强大、嚣张、桀骜。当正方将军浑身是伤的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以后,兵多将广的反方立马就形成一将死全军败的模式,但是在实战中根本就不存在,顶多只是令己方士气受到一点影响而已。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薛举当初的单挑战,他接连杀了两名名扬草原的突厥勇士,可是突厥军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最后还是得靠火马来破阵。

    当然了,如果己方有一名骁勇无比的万人敌,那么此将也能在双军混战过程中起到扭转乾坤的巨大作用;他可以像王拔这样,率领数十名悍卒直捣敌方指挥中枢,以夺旗斩将的方式捣毁敌军指挥系统,使敌军陷入群龙无首的乱象,从而为己方大军创造击溃敌军的战机。而己方主帅,则是根据这名万人敌创造的战机,指挥军队精准而有效的攻击敌军要害之处,最终将敌军杀得一溃千里、血流成河。所谓的一将抵万军的“万人敌”、百万军中斩上将首级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作为武艺不差的男人,杨集也有侠梦、英雄梦,他对热血沸腾的阵前斗将同样充满了兴趣和期待。一见尉迟恭上前,便带着本部将官上前为他掠阵。

    虽然尉迟恭武艺高强,并且以勇武之名传到了千多年以后,但是他出名的时间段,是乱世之争的末期;在这之前,天下相互征伐、相互兼并的惨烈战争已经进行了很多年,当属于尉迟恭和秦琼、罗士信、裴行俨等人的时代到来时,诸如杨玄感、史万岁、长孙晟、吐万绪、鱼俱罗、张须陀、薛世雄、薛举等人的厉害武将早就死了,而在群雄混乱的年代里,又有多少无名却厉害的武将在战斗中死去?所以秦、尉迟、罗等人,颇有一种“成名早不如成名巧”的意味。

    此时的尉迟恭,武艺虽然精湛,但是他还很年轻,身体素质没有达到人生巅峰,也缺乏与悍将生死搏杀的经验。而对面的王拔却已经在名将遍布的年代里,以个人勇武闻名于悍将辈出的并州了,他必定有过人之处。

    杨集有点担心尉迟恭斗不过王拔,令薛举做好救人的准备,薛举正值人生的巅峰,他此时武艺之高、力量之大,实非尉迟恭可比,他闻令便策马上前。

    而杨集悄悄的抽出一支箭,慢慢的搭在风雷弓弓弦上,目不转眼的注视着战场。

    王拔眼见一名皮肤黝黑的敌将策马冲出,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之色,厉声喝道:“黑炭头,还不下马受死!”

    尉迟恭本想说两句,可是听到王拔的话,直接息了说话的念头,怒喝一声,胯下的黑色汗血宝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怒意,仰天发出一声好似龙吟般的怒吼,四蹄撒开,瞬间已经把速度爆发到极致,犹如一团乌云滚动而至。

    王拔见状,眼中兴奋之色更浓,他大喝一声:“来得好!”

    大铁矛一扬,坐下战马也飞奔起来,他的战马不如杨集赠予尉迟恭的汗血宝马,也不如那匹战马声势惊人,却也是杨谅不惜重金从西域购来的大宛良驹。

    两匹战马载着各自的主人,以惊人的速度飞快接近,两人手中的武器迅速碰撞在了一起。

    “铛~”的一声脆响,两人的战马仿佛是遇到堤防的浪头一般,在巨大的力量的作用下,不约而同的就停了下来。

    这一击是最关键最致命的试探,经过这么一下子,两人都感觉对方的力量与自己不相上下,便都郑重了起来。

    尉迟恭大吼一声,将王拔的大铁矛震开,马槊以一种无以伦比的速度抹向王拔的脖子。

    王拔是并州第一猛将,武艺超群、作战经验丰富,尽管尉迟恭来势凶猛,但是他却不慌不忙的向后一撤马,躲过尉迟恭这闪电抹来的槊刃,大铁矛一抖,分心便刺向尉迟恭心窝。这一枪刺得无比凌厉、迅猛。

    “当!”又是一声脆响,尉迟恭的槊刃劈在矛杆上,挡开了这一矛,然而王拔的铁枪异常沉重,只震得尉迟恭两臂发麻。

    尉迟恭心中一阵凛然,他是并州人士,自然知道王拔之名,只是两人之前的地位有如天壤之别,他连见王拔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是比武较技了,经过这和番短暂却致命的比拼,心知对方并非是浪得虚名之辈,于是不敢有丝毫有大意,立刻使出精妙的槊法,舞出一朵朵碗口大小的‘花朵’,如雪花一般向王拔刺去。

    王拔也已发现了尉迟恭的弱点,那就是经验不足,他过于注重招式的完整,从而忽略了招式的实用性,这么过于追求技巧,直接影响了力量、速度。其实这也是新秀共同毛病,如果打不破这个牢笼,一辈子也就如此了,但若破开,那便是一方崭新的天地了。

    他舞动长矛,矛尖划过一道诡异的弧度,在空中掠过一道寒芒,直接朝尉迟恭的咽喉处斩来。

    铛~

    又是一声闷响,尉迟恭只觉双臂隐隐发麻,王拔的长矛却是借力一跳,战马马窜出几步,在马背上扭身便刺。

    尉迟恭本想趁机攻击,见状也只能再度招架。

    须臾之间,两人走马盘旋,已经战了三十余合,王拔眼中的不屑之色也渐渐消散,王拔越战越勇,他大喝一声,长矛以一种强劲的力量直刺尉迟恭的心窝,这一枪力量雄浑、沛不可当。

    尉迟恭的两臂已经有些酸软,他奋力向外格挡,又是‘当’一声闷响,王拔的长矛却只被震开一尺,王拔狞笑一声,矛尖顺势一挑,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般的速度直刺尉迟恭咽喉。

    比武较计,胜负往往由力量和速度、招式、心态决定。尉迟恭意识到自己不是这个敌将的对手,他虽然槊法精奇,但对方的矛法同样高明无比,而他的力量和速度却分散过多,已经跟不上王拔了,眼看这一矛已到他咽喉。想躲已是来不及了,拔鞭更是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一支铁箭呼啸而至,眨眼便到王拔脸面前,比他的长矛还要快上一点,王拔本能地一侧头,箭支射中了他的头盔,王拔大吃一惊,他的长矛刺偏,从尉迟恭身边刺空。而突如其的冷箭扰乱了他的心神。

    “砰”便在这时,尉迟恭左手的单鞭已经狠狠的抽打在他的铠甲之上,王拔被抽得口吐鲜血、眼冒金星,吓得拨马便逃。

    尉迟恭死里逃生,也是吓得魂飞魄散,没有追击的意识。他回本阵望去,只见杨集默默的收起了长弓。心知是杨集在关键一刻放箭救了自己。

    这令尉迟恭又是感激又是羞愧,他自诩武艺高强,但是现在才知道是没有遇到真正的武艺高强的死敌,王拔力量沉重、矛速凌厉、战技简结有效,各方面都比他高一筹,这一刻,尉迟恭也是痛定思痛,决定多在生死搏斗的战场上淬炼临阵经验。

    尉迟恭逃得一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但是幽州军进攻的号角已经吹响,万余名骑兵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在主将杨集的率领下,如一把锐不可挡的锥子,扑向叛军的方圆阵。

    武将单挑的失败,对于军纪严明的叛军士兵而言,杨集觉得不会有什么影响,他认为王拔虽然战败了,但是他的副将却会迅速组织军队应战,以方圆阵的特点来争取最后的胜利。

    但是结果却出人意料,王拔的战败竟然引爆了叛军的全军败退,他们不等幽州军杀上,便使防御阵形一阵大乱,一万多名叛军士兵一哄而散、败得溃不成军。

    是役,杨集率领的幽州军大获全胜。取得了杀敌两千七百余人的战绩,缴获了两千余匹战马和大量军资,使入并作战的幽州军上下士气暴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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