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员被揍得凄惨之极,也是刚直不弯,受不得屈辱,气得浑身直哆嗦道:“夏侯武,京畿之地,你竟敢殴打朝廷命官!”

    夏侯武蔑然道:“芝麻大点的小官儿,恬不知耻,竟也自称朝廷命官,你若是再在老子的耳边聒噪,便一刀斩了你,某看在这豫衡城中,谁敢替你出头!”

    眼看着宇文琛派来的迎接官员,竟被世家门阀的部众肆意殴打辱骂,可见这些家伙根本就不将宇文皇帝放在眼里,陆沉不禁暗想,世家门阀坐大到如此地步,脱离皇室掌控,甚至藐视皇权,东晋迟早必生巨变!

    在大齐儒家专政,只是霸占朝堂,并无实质兵权,文帝尚且无法忍受,宁愿冒着刮骨疗毒的风险,也要掀起冤案,打压儒家。

    而东晋的内患显然要比大齐更加严重,这些世家门阀,便犹如不安分的火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发,淹没皇宫,将宇文氏推翻。

    宇文琛即便如今昏庸无道,早已不复年轻时的英明神武,但也不会没有此等顾虑,甘衡推出的一系列制衡世家门阀的政策,想必就是这位宇文皇帝在背后推波助澜,给予支持。

    只不过遗憾的是,这些世家门阀,皆都是树大根深,相比较儒家不同的是,他们手里皆掌握兵权,面对朝廷的削弱制衡,并没有像儒家那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选择束手待毙,而是奋起反击,结果竟逼得宇文琛迫不得已弃卒保帅,将甘衡幽禁……

    当然,这也是对甘衡的一种保护,否则甘衡将面临的,必将是被那些世家门阀千刀万剐的局面。

    依掌握的信息来看,宇文氏已经丧失与那些东晋门阀抗衡的实力,如果局势没有转机的话,短则三年五载,多则十年八年,东晋必乱!

    这是陆沉的猜想。

    现下这些世家门阀已经嚣张跋扈到如此地步,而宇文氏貌似也对此束手无策,久而久之,早晚会有门阀按耐不住,揭竿而起,谋朝篡位!

    只要有愿意抛砖引玉的,随后造反的就会接踵而至,东晋还能不乱?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东晋乱不乱,于陆沉没有半点好处,他只管办好眼下的差事。

    如果进不得这豫衡城,东晋定会被天下人厌弃不懂礼仪,野蛮霸道,而齐国也休想落个好名声,到时皆道齐国胆小如鼠,出使异国,却畏首畏尾,被三言两语、尖刀利刃便给吓得灰溜溜滚了回去,齐国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无法辩驳,而他这位齐国主使,差事也算是办砸了。

    “贵国还真是热情好客,竟在自家门口,上演这等好看戏码。”陆沉抚掌,笑道:“只不过我等来晋,无意听曲看戏,而是为互通友好、交流文化,我看诸位将军是否将路让开让我大齐使团入城,待落下脚来,再看戏也不迟?”

    夏侯武冷然道:“据说陆大人神勇过人,没想到竟还如此牙尖嘴利,某已经警告过你,这豫衡城,可没那么好进!”

    当时夏侯武的原话是宇文琛没那么好见,可眼下却改成豫衡城不好进了,看来对那位处于深宫的宇文皇帝,也不是那么没有丝毫敬畏之心。

    宇文琛派来迎接的这些官员,看来是指望不上了,这些家伙面对世家门阀,便犹如耗子见了猫,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陆沉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看着夏侯武笑道:“难道还有何关卡不成?真是奇了,怎的竟从未听说,一国使团,要进你晋国的国都城门,貌似还得过五关斩六将。”

    夏侯婴冷笑道:“你若真有斩将的本事,自放得你进城。”

    陆沉笑容渐淡,说道:“这位将军的意思,本官听明白了,我大齐使团若想进城,可是必须得与你晋国豪杰比试比试,赢了才配进去?”

    夏侯婴嚣张笑道:“正是如此,早就听说陆大人神威勇猛,生擒突厥可汗,三拳两脚便将那号称突厥第一勇士的废物蛮子杀了,眼下难道竟是怕了,不敢应战?”

    如果这些门阀世家集结军队于此,是想要给大齐使团一个下马威,那么提出要与使团比拼拳脚,却就是名副其实的杀威棒了。

    陆沉若拒,大齐的威严当瞬间丧尽。

    可若应,一旦输了,也是脸面全无。

    迟疑片刻,陆沉爽然道:“虽说如此待客之道,委实闻所未闻,不过将军既然有此雅兴,我大齐若是不应,岂非显得胆小如鼠。”

    言下之意,却是暗指受晋国逼迫,无可奈何之下,方才应战。

    如此一来,若胜,晋国逼迫大齐应战,却被打得满地找牙,必会丢尽脸面;而若败,也可推脱是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战,输了也是情有可原。

    夏侯武一介武夫,岂能想到陆沉轻描淡写的一番话,竟暗藏这么多的心计,当即哈哈大笑,持长枪往地面狠狠一杵,大声道:“那就由某来与陆大人过两招!”

    陆沉乃大齐主使,肩负着大齐的脸面,若是打斗输了,齐国无异于被人狂扇耳光,赵邯煜岂能默视这种情况发生,急道:“不可!”

    夏侯武虎目瞪去。

    文帝亲自选定的使团副使,赵邯煜岂能是软骨头,被夏侯武充满杀气的看着,脸上愣是看不出丝毫惧色,冷哼道:“陆主使何等身份,岂能与尔等比划拳脚。”

    夏侯武森然道:“既然陆主使不能比划拳脚,你来也行。”

    原以为如此说,就能让看上去就是一介文官的赵邯煜知难而退,怎料赵邯煜竟是顺竿就爬,说道:“那也无妨!”

    夏侯武眉头一皱。

    陆沉亦不禁侧目。

    黄玄仰对赵邯煜低声道:“赵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赵邯煜一摆手,兀自对夏侯武道:“我等为与贵国结好而来,所以此行而来的使臣,皆为文官,陆主使倒是疆场悍将,天下无敌,可陆主使何等身份,岂能随意出手。你既咄咄逼人,点名道姓,让我一文官应战,本官虽读圣贤书,但身为齐人,无所畏惧,纵使豁出去一条性命,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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