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儿三个将事情说开,在范宇的有心调和之下,气氛终于轻松起来。

    杨太后命人出宫,去将还玉公主也叫了进宫,与范宇一起陪两位太后用膳。

    而曹佾在这个时候,也去见了皇后娘娘曹氏。

    如今曹氏因为育有皇长子赵昉,并被官家立为太子。所以皇后曹氏在宫中的地位无可动摇,已有母仪天下之姿。

    曹佾进了进坤宁宫,便对皇后躬身道:“阿姐,我从海外回来了。”

    见到弟弟,皇后曹氏却是分外激动,“你看看你,这一趟出海数月之久,人都黑了这许多。难道在海船之上,你便不是国舅了吗?”

    “阿姐,在海上乘舟比不得在陆地。五千料的大船,便如一所巨大的宅子,可是与那无边的波涛相比,可真是沧海一粟了。若是寻常的风浪,不过半丈而已,还不能如何。但是大一些的风浪,便有数丈之高。”曹佾笑道:“我这国舅在船上,也不可对船工呼来喝去,若不能与之同甘苦,如何能保得大伙一同平安。”

    曹氏知道海上行船危险,此时听弟弟亲口道来,却也是后怕不已。

    “既然海上如此危险,那你便不要再出海了。姐姐如今贵为皇后,你外甥又被官家封为太子。即使弟弟你什么也不做,这一世也定然富贵。”曹氏开始心疼弟弟。

    “阿姐岂能说这样的话。”曹佾却是不答应,“小弟原本甚是纨绔,如今尚且在河西为将,将西夏人打的鬼哭狼嚎,也有了不小的威名,眼看着曹氏将门家风的担子便要由他来继承。我却不经战阵,自认也不是能为将之人,但也不可为我曹氏扯了后腿。终须做些事情,免得使人看不起才是。”

    “什么看得起看不起的,傅儿他在外领兵作战,便已十分危险,你若再出海击风搏浪,岂不都是拼命之事。”曹氏拿出长姐的架势来,“总要有个看家的人,阿姐才放心。”

    曹佾苦笑,知道阿姐这想法,自己暂时无法扭转,便捡些海外有趣的事情讲给皇后听。

    “这海外真的一年三熟?”皇后不由得吃了一惊。

    “我哪里会骗阿姐,那些土人奇懒无比,即便是这样,只要肯往田地中撒些种子,种出来的稻米,便比我大宋百姓辛辛苦苦一年种出来的粮食还要多。”曹佾不由得惋惜道:“若是我曹家能在海外占一块地,岂不是曹氏家族的根基?”

    曹氏皱眉道:“你们不是刚刚见过官家,提出所拓新地,皆为大宋之土,如何还想着自已占一块。”

    “阿姐,我是国舅,官家赏赐我一块封地,不为过吧?中原的良田我不要,海外那等蛮荒沃土,多给一些,我是不会推辞的。”曹佾哈哈笑道。

    听到弟弟这些话,皇后曹氏却是微微沉默了片刻。

    “阿弟,你这话却也不错。若是我曹氏在海外有一块封地,也是相当不错的。”曹氏点头道。

    曹佾却没想到,自己原本这样讲,就是想让阿姐放自己出海。可谁知道阿姐竟然真的很容易便赞同了。

    皇后曹氏看到曹佾有些诧异的样子,不由笑道:“这是给曹氏留一条后路。如今族中琮叔乃是陕西经略使,亲领数十万大军,正与西夏交战。眼看着便要将之覆亡,创下灭国之功。而幼弟曹傅,如今也在河西领军。你虽然常在京城并无多少功劳,但是如今去了海外,便要开拓新土。即使不做什么,这功劳也是要上身的。”

    “如我曹家这等世家,最是遭人所嫉。若是权势再大,便是皇家也是要忌讳的。莫如讨要海外封地,给家族弄些实惠。待琮叔建立不世之功,便让他功成身退,去我曹氏的海外封地。如今以来,也可使官家安心。”皇后曹氏出身大家族,年纪又比两个弟弟都长,眼光与想法都不简单。

    曹佾能有什么不答应的,他自己这一次出海,便喜欢上了那等冒险的感觉。

    如今虽然已经回到了繁华的汴梁城,但是这两天却是感觉床榻不如船上那般摇晃,反而有些睡不好了。

    现在阿姐又有了家族目标,这便是答应了曹佾再次出海的要求。

    两日之后,大宁官家赵祯明发圣旨,予永昌隆商号开拓海外之责,许其海外划无主之地为大宋领土,许其开具移民海外之路引。并使伏波军,为永昌隆之海外私军,为其调用。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朝野为之大哗。

    原本大宋崇文抑武,可谁知道官家竟然给这永昌隆商号开了这么大的口子,难道就不怕这些人在海外造反吗。

    许多官吏开始给鹿鸣报投书,斥责永昌隆竟有窃取权柄,于海外立国之意。

    更多的人,则斥责商号求利而无义,岂是官家能轻信的。

    还有人要求,似永昌隆这等无君无父的商号,便应立刻取缔解散才是。

    然而很快,便有人在鹿鸣报上登文,指出永昌隆商号有官家七成的份子,说是皇家产业也不为过。

    于是对于永昌隆商号的指责,一夜之间便消失无踪。

    也是在这个时候,范仲淹带着潘金莲母子三人,还有几个长随出京而去。

    这一次的结果,也在范仲淹的意料之中,他与吕夷简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官员,这手腕掰输了也没什么。

    在码头登船之后,范仲淹看着想要安慰自己秦香莲道:“秦小娘子,本官早知是这样的下场,你大可不必安慰于我。唯一让本官心中悲哀的,则是韩渎一人而已。原本我将其视为好友,以为其有风骨。在其受到贬谪之时,还要写诗相送。却不想,数月之间对方便投靠了奸相吕夷简,真是令人失望不已。”

    “范郎君说的这些朝堂之事,非是奴家这等妇人可以琢磨的。奴家只知道,若非范郎君收留,奴家母子三人便在上街乞讨。若是遇到无忧洞、鬼攀楼那等无良之辈,怕是下场惨不可言。”秦香莲甚为感激的道:“因此,奴家却见不得范郎君受半分的委屈。哪怕范郎君被官家贬至天边去,奴家也定会陪着范宇去看不周山。”

    范仲淹大为感动,在船头默默的拉住了秦香莲的手,两人却是红着脸不发一言。

    两人本已暗生情愫,今日终于点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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