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铛哇得一声,跑过去抱住泽沐师兄的腰身大哭:“这里是阴间,这些全是鬼啊,这么多的鬼,救命啊救命啊!”

    泽沐拍着她的背,哭笑不得得安慰说:“鬼是最没有灵力,也最没威胁的生物,只是一缕幽魂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果真是太华山著名草包,越活越回去了。

    阿铛擦擦眼泪:“可是他们吃蜘蛛,吃蜈蚣。”

    泽沐温柔笑道:“地下不见天日,长养不出庄稼。除了这些,能吃什么?”

    阿铛定定神,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

    好了阿铛,可以了阿铛,再多问一句就穿帮了。

    ok,收。

    阿铛勉强收住,泽沐却有点担心,他环顾四周,走到一个摊子上,挑了两个面具。

    将其中一个桃花眼的半脸面具,递给阿铛。

    阿铛满脸泪痕:“做什么?”

    泽沐:“遮脸,我们脸色太好,别引人注目。”

    阿铛哆哆嗦嗦得接过去,手指一直在抖。

    泽沐蓦然想起别的一件事来,温声说道:“阿铛,我想跟你澄清……”

    阿铛眼泪汪汪,透过面具疑惑得看向他。

    泽沐:“阿铛你很乖,是我的好师妹。以后我会作为兄长,好好爱护你的。”

    阿铛惊魂未定,用袖子擦了擦鼻涕:“谢谢。”

    泽沐:“可能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你再仔细想想?”

    阿铛低头想了想,哦哦,泽沐刚刚好像给她发了一张好人卡。

    我去,她在这里每天过得心惊肉跳,哪里有心情谈恋爱?泽沐你这漂亮的脑袋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阿铛:“师兄没关系,那天我是开玩笑的。”

    泽沐感动:“阿铛你好懂事。”

    没想到阿铛有后招。

    她胡乱擦擦眼泪:“师兄不要紧,我已经习惯这种伤害,心如刀割家常便饭。”

    泽沐性格敦厚,作为兄长就有点心疼:“怎么才能好起来呢?”

    阿铛蹙眉:“我从小就笨。没人罩着我,没人爱护我,整天背黑锅,事情自己抗。算命的说,我以后习惯就好了。”

    泽沐叹气:“我懂了阿铛,以后我罩着你,爱护你,有难我抗,有锅我背。”

    阿铛:“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泽沐:“别别别,都是我自愿的。”

    人群忽然嘈杂骚乱起来,许多鬼魂从他们之间蜂拥而过,到处都是尖锐的喊叫:“来啦!来啦!鬼王嫁女啦!”

    他俩抬头一看,只见前面黑色城墙入口处,传来悠扬的丝竹唢呐声。

    须臾,两列身穿幽绿兵服的鬼兵鱼贯而出,一半举着“肃静”“回避”的牌子,一半举着高高的红色灯笼。

    跟着鬼兵出来的,是举着红色幡帛,坐着高头大马的牛头马面,还有拖着长长猩红舌头的黑白无常。

    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身形十分高大,顿时成为人群聚焦点。

    他们护送着一辆巨大黑色辇车。辇车覆盖着红绸,绸面上锈着个金光闪闪的喜字。因为辇车被红绸覆盖着,叫人瞧不清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这颇具规模的婚庆仪仗队,就这么开始绕着酆都城游街。

    酆都此时不知是白天还是晚上,不亮不暗,照得路上行人脸色晦暗不明,一丝喜气都没有。加上那金属般冷冽高亢的喜乐瘆人诡异,叫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阿铛提着剑要飞上前去瞧瞧辇车里面的东西,却被泽沐一把拉住。

    阿铛回头解释:“会不会跟阿姐她……”

    泽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从长计议。”

    人群熙攘,在婚礼车队过去之后,人们还交头接耳,对这亲事议论纷纷。

    一位坐在馄饨摊子的老伯,一边吸溜着热气腾腾的馄饨,一边叹气。

    阿铛跟泽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泽沐打听:“老伯,请问这嫁娶之事如此隆重,不知道这车辇里坐着谁呢?”

    老伯摇摇头,冷笑道:“牛头马面护送,黑白无常开道,送的能是谁呢?鬼王的女儿咯。”

    泽沐长长得哦了一声:“我们外乡人,原来恰巧叫我们赶上这盛况,倒要好好瞧瞧这热闹。”

    老伯抬头,仔细看了看他们俩,面具下脸皮润泽,唇色如花,跟鬼道众生迥然相异,就问道:“你们恐怕不止是外乡人,还是外道人吧?”

    泽沐拱手:“在下带着小师妹在世间游历,恰好到了次方。请老丈指点指点。”

    老伯笑道:“指点不敢,如果你们要凑这热闹,明日午时鬼王将在鬼衙大摆宴席,届时还要举办拜天地大礼。千百年来难遇的盛事,恰巧叫你们给遇上了。”

    老伯瞧了瞧他们身上的剑,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老朽活了,哦不,死了三百年,什么人没见过?这婚嫁之事,在其他道都是喜事,唯独在鬼道,却不一定是喜事。你们可要小心了呀。”

    阿铛奇道:“老伯,您倒是说说,为什么在鬼道不一定是喜事呢?”

    老伯回答:“这届鬼王,千年来膝下儿子不少,偏只得了一个女儿。几百岁了,养在家中舍不得出嫁,谁知数十年前遇到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郎君,死活要跟了去。鬼王不让,不知怎么折腾的,没了。所以如今这嫁的是谁?真的是大有蹊跷。”

    “没了?”阿铛惴惴不安得问,“老伯,鬼王的女儿,是死了吗?死了不还在阴间吗?”

    老伯一拍手,说道:“正是如此!所以谁都不知道那女儿去了哪里?死了吗?投胎了吗?飞升了吗?一团迷雾!”

    老伯说罢,拍拍身上起来负着手,大摇大摆走了,边走边吟唱道:“由爱故生忧,由忧故生怖,若离于爱者,生死来去如。”

    那声音悠远绵长,多有不尽之意。

    阿铛奇道:“这老头潇洒,挺有意思。”不像个普通的npc。

    泽沐:“阿铛,你见过三百年的鬼吗?”

    阿铛:“我连三年的鬼,今日也是头次见。”

    泽沐:“鬼也是要饮食才能好好活着,除非是鬼王那样的大修行者。一般人若死去,亲友烧钱供奉,最多也就几十年。活不下来,也就报名投胎去了。三百年的鬼少之又少。这位老伯说自己死了三百年,露个破绽,倒像是特地为我们报信的一样。”

    阿铛听懂了:“但我阿姐跟那嫁衣一起下落不明,无论这老伯是不是引我们去,我们也一定要去一探究竟。”

    泽沐点点头。

    两个人在野外打坐,耐心挨到了第二日午时。

    阴间没有日光,白天也仅比黑夜亮了一点点,鬼王所住的鬼衙内,挂满了灯笼。

    鬼衙清一色土黄干泥块搭建,有十几米之高,表面粗粝不堪,粗犷凝重,仿佛久经风沙,历经磨难。

    显示出这里的主人,既不是位温文尔雅的鬼,也不是位讲究情趣的鬼。

    几米高的圆形石窗,十数米高的巨大城门,虽然是大喜的日子却依然紧闭,黑乎乎的凝固着,看不出里间发生了什么变化。

    城墙上挂着红色幡帛和橘色长明灯,处处贴着喜字,倒显得猩红刺目。

    鬼仆和官兵来来往往,人们脸色沉闷,不苟言笑。

    衙门口车水马龙,热闹却不喜庆。

    虽然地域空旷,却一丝风也没有,愈发显得此情此景呆板暗哑。

    明明是喜事,气压低得叫人喘不出气来。

    鬼王嫁女,如此与众不同。

    泽沐跟阿铛俩人在鬼衙门口探头探脑,却被门口站岗查请帖的鬼差拦住。

    他们正踌躇着找时机偷偷溜进去呢,突然,正大门传来剧烈的喧哗声。

    阿铛扭头一看,下巴都惊掉了,原来整场戏华点在这里。

    只见鬼衙之前的广场上,来了一辆超级巨大的马车。

    不,不是马车,是四头山丘一样巨大蓝色灵象拉的象车。

    象!车!

    大象拉的,是一个巨大的平台。

    那平台镶金带银,庄严华贵,难以言表。上面又厚厚铺了一层颜色瑰丽,奢侈靡丽的波斯毯子。毯子上,站着十数位身穿蓝色薄纱,身材曼妙,露胳膊露大腿,搭配银圈金玲的西域女郎。

    那西域女郎把肚脐、胳膊、都露出,却偏偏把脸遮起来,赤着脚正翩翩起舞。

    银圈金玲发出细碎叮当声,又反射着醉人的光芒,为这死气沉沉的鬼衙平添许多灵动。

    正中间有一位领舞的妙龄女郎,眼波流转,烟视媚行,正扭向他们这边。

    她见了泽沐鹤立鸡群,面具也遮不住的风流。

    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一转身,脸上薄纱飞走,露出一张精雕玉琢的脸来。

    她盯着泽沐,眼神娇媚得都快滴出水,蓦然送出了一个wink~

    围观众鬼哗然,纷纷吹口哨喝彩。

    泽沐却看呆了。

    啧啧啧。

    刚刚被泽沐送了好人卡的阿铛,在边上抱着胸乜眼鄙视:

    娘的,果然顶流喜欢的都是网红脸,嫂子都是网红脸!

    呸,没品位。不知道圆脸更旺夫吗?

    平台上坐着许多身穿蓝袍的男子,拿着西域的马头琴,羊皮鼓,胡琴、箜篌、牛头笛子,热情洋溢得吹拉弹唱。

    一时之间,场面嗨到极点。

    这展会现场做得好啊。

    死气沉沉的气氛一扫而空,喜庆的气氛扑面而来。

    营销主管必须加鸡腿!

    “咚咚咚”有一位高挑的姑娘擂起正中间摆放的大鼓,发出震天巨响。

    她高声唱道:“山川锦绣~~福气绵长~~造化祥瑞~~天门洞开~~”

    后面一排穿蓝袍的男子举起长长的号角,发出呜呜的声响。

    在这群情激奋,场面燃到极点之时,阿铛忽然有所发现。

    “泽沐师兄!”她赶紧拉住泽沐,下巴指了指台上那位。

    阿铛发现的事,泽沐也发现了。他对着她微微一笑,点头示意他也注意到了。

    台上那身形颖长的女子,说完“天门洞开”四个字,话音一落。

    原本半闭的鬼衙大门,缓缓得移动,一时之间,全都慢慢打开。

    鬼衙门口一直等待的、瞧热闹的、路过的、心怀鬼胎的、意有所图的、全部一拥而上,全涌到鬼衙里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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