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春意姐弟回去,不曾跟家里人提及偶见的那一幕,只是此后闻秀峻和闻秀节两人对闻春意的亲事,不再因为外面的风声,再发出质疑的声音。曾经相恋的人,走进婚姻,没有几年的光阴,双双便到了这般狼狈的地步,让人不得不嘘唏不已。

    第二日的申时,钟池春来到闻府,闻春意被闻大少奶奶身边管事妇人请去会面。行在路上,年青妇人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说:“十八小姐,我们少奶奶想着再过些日子,你们就成亲了,在此之前,你们在众人面前相见说话,会比较妥当一些。”闻春意微微笑起来,情意炽烈的年轻男女,他们单独相处时,难免会有冲动的行为。听说,每一年里,总会有一对或两对新婚夫妻,在成亲后没有多久后,他们的长子或长女会早产两三月出世。

    那些孩子出世后,一般都能平安长大。然而私下里面,大家都会非议那女子的不端庄,从而影响到女子娘家妹妹们和侄女们的婚嫁。前不久,听说某一户人家里,成亲七月的新婚夫妻,生下他们的长子,那孩子瞧着就是足月产下来的。这消息传开后,每一户人家里面,又开始对定下亲事的男女,管束得严格起来。闻府的女子,在定亲之后,一般也是不许与未婚夫单独相会,不过他们可以在众人眼见的地方相会。

    毕竟谁都希望女子嫁入夫家后,能得到夫婿的心。在这方面,总要适当的放宽条件,给予他们相处的机会。闻春意到了大房,见到钟池春候在院子里,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正陪着他说话。树荫下,青石的桌子上面,摆有三杯冒着热气的茶水。闻春意行到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面前款款行礼问好后,再瞧着钟池春招呼问好:“池春弟弟安好!”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听她的话,两人忍笑行到树荫下坐了下来。

    钟池春微微皱眉,低声说:“十八。我是你未来的夫君。你可以叫我时,不要带上弟弟两字吗?”闻春意瞧一眼他的神情,坦然自若的改正过来:“好,池春。你刚刚考过试。身体感觉如何?为何不在家里多休息两天?”钟池春依旧皱眉瞧着她。他瞅着她。低声说:“那日,你来送我进考场,我瞧见你了。”闻春意听他的话点头。她去了,自然是要让他瞧见她,要不,岂不是白去那么一趟。

    她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她是那种做了好事,一定要留下大名的人。钟池春瞧着她的神情,再瞧一瞧在树荫下喝茶的婆媳两人,他赶紧低声解释说:“你那日瞧见的小女子们,都是我相交多年好友的妹妹,她们年纪小,又当我是亲兄长,举止才会那般的无拘束。”闻春意抬眼瞧向他,她微微笑着说:“大哥当日就同我说了,那是你同窗好友的妹妹们,都是认识多年的人,你待她们一向亲近友好。”

    钟池春就是那样的一个人,闻春意在亲事定下来后,心里早有准备,总有一天会面对那样的情形。她心里面,不是没有失望,毕竟钟池春并不是一个真正温情的人。然而这桩亲事,不管如何都要继续下去。说一句不好听的话,许多相爱的人,都不能走到白头,何况是他们这般的情况。这个时代,男人纳妾是正常事,男人不纳妾,都要留几个貌美如花女子在一旁服侍着。如闻秀桦夫妻这般的情形,有是有,可惜不多。

    心存希望,终将会失望。闻春意知道自已是死心眼的人,对人一旦有情,只怕是容不得背叛。前世,她和那人分手之后,就直接当那人是陌路人,偶然相遇,她淡漠相对。她从来不认为,分手之后还能当朋友。除非是做了夫妻的人,为了儿女不得不做回一对有纠结有疙瘩的朋友。她笑对钟池春的试探眼神,非常坦然的表达出她不介意的心思。闻春意在心里暗叹息一声,钟池春这般的受欢迎,他又重同窗情意,他们不知能不能顺利成亲。

    要是,再出一个什么佳人以死相纠结,两人成不了亲,她又要怎么办?闻春意只觉得凉意从脚底生起来,只怕到了那一日,她只能远嫁他乡。闻春意抬眼瞧着钟池春,到底眼神冷了冷,她轻笑着说:“池春,天色不早了,我来之前,许了母亲和嫂嫂早些归家的事,我先行一步。”闻春意不待钟池春反应过来,她笑着行到树荫处,直接跟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说了告别话。

    事情未成定局,她和钟池春带是保持一定的距离。闻春意出了大房院子门,钟池春追了出来,他挡着闻春意的面前,问:“十八,你生我的气吗?”闻春意抬眼望着他,轻摇头说:“没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我信守婚约。只是我觉得我的运气一直不太好,池春,如有变故,麻烦你提前知会我,我不会纠缠不休,我的父母一样不会。”钟池春的脸色白了,他一脸怔忡神情望着淡然的闻春意。

    而闻春意绕开他往前走,走了两步,转身,她对他僵硬的背影说:“我也知道,你娶我,实在是太过吃亏,你想明白过来,总会反悔的。只是请你快些想清楚,不要等到要成亲了,你再来反悔。我这样的性子,实在是太不讨喜了,我现在改不了,将来大约也是无法改了。如果改了,只怕我也不再是我。”闻春意转身大步离开,她的话说得这般明白,钟池春应该心里有数了,她就是一个任性的人,受不了,早早悔了吧。

    闻春意说完这番话,她心里跟着痛快许多,定下这门亲事以来,她多少受了许多的闲言闲语,她一直憋屈着承受着,而四房的人,未必不是跟着一块承受着。闻春意脚步轻松往前走,她从来不怕吃苦,只怕心里会一直不快活。钟池春和她订亲以来,多少瞧着她时,带有一些俯视的感觉,她又不是无感的人。他觉得他给予了她整个世界,却从来没有想过,那可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世界。

    嫁进钟家,她要继续过那种端着的生活,比在闻府还要端得方正。在闻府,至少在父母家人面前,她还是可以放松三分。而嫁进钟家之后,只怕是失了这自由的小小空间。钟池春自小到大,都是听着赞扬声音长大的人,他能容下一个污点,存在他触目所及的地方吗?闻春意对这桩婚姻曾有过希望,就是在钟池春冷若冰霜对待缠上来的女子时。然而前几天早上,她恍然大悟过来,那个女子太过坦白,犯了钟池春的忌讳。

    要是都如那些小女子般,那般**的对待钟池春,想来他是非常的受用。闻春意前一世物质无忧,才会在精神方面追求太高,以至于到最后,觉得想要结婚时,反而寻不到合适的人。而这一世,她依旧对物质方面没有太高的要求,对精神方面,反而更加的淡漠下去,觉得她就是那样的命,求而得不到的命,不如不去求,一心把日子往自由处过下去。然而婚姻几经波折,转来转去,又转到规矩森严的人家。

    闻春意想得明白,就是失了这桩亲事,她也不过是从头来过。四房的人,从来不曾真正富贵过,也没有什么不能失去的。何况只要是男方悔亲,人们多少还会同情女方。闻春意想起三房姐姐的事,听闻五少奶奶提及她们时,多少还带有些羡慕的意思,觉得她们在夫家过日子爽快,遇到的都是一些直人,虽说在夫家一样会受气,可是时间长后,她们学会应付之后,反而比面对那些百折千绕的心眼人要舒服许多。

    闻五少奶奶非常感叹闻朝磊的眼光不错,在儿女亲事上面,他做的决策比女人还要精明周全。闻春意越想越轻松起来,闻朝磊这个三伯待四房儿女,多少还是有些情意。钟池春怔愣过后,他直接快步追了过来,挡着闻春意,望见她脸上的轻松的神情,他的眼里有了委屈的神情,他低声说:“十八,我不会悔了亲事,我以后会待你好。你就安心等着嫁过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喜欢的不是我这种人,可是我就是不想你嫁给别人。”

    闻春意皱眉瞧着他,淡淡说:“我也没有喜欢过别人。池春,我们难得见面,也很少在一处说话,你所认识的我,都太过表面。你别认为我不主动去靠近讨好你,心里就起了征服的意思。我瞧过,你认识的小女们,我瞧着都不错,一个个娇媚可人,机灵活跃,瞧着就让人觉得欢喜起来。你仔细瞧一瞧我,我太过木了,对人对事都太木了。偶然相处还不错,长期相处,实在太过考验一个人的耐烦心。”

    钟池春不说话,他只用一双眼死死盯住闻春意,用身子挡着闻春意不许她通过,闻春意只能皱眉头瞧着他。人来人往,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闻讯赶了过来,瞧着他们的情形,闻大夫人赶紧扯开钟池春,示意闻春意先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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