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席德尔注意到了一只羔羊。

    东区来来往往的羔羊不少,但像今天这一只这样特别的却非常的少见。

    他几乎一瞬间就抓住了保罗的眼睛。

    那只羔羊看上去其实比较普通,身量并不算瘦弱,穿着旧衬衫,始终低着头不和任何人有眼神交集。看起来似乎和平时来来往往的其他羔羊一样。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保罗下意识的就感觉,那是一只肥美的让人垂涎的羔羊。

    没有为什么,就是一种下意识的直觉。而那种感觉很快地就说服了保罗。

    保罗只是望着他,就让他想要抓住那个羔羊,蹂躏他、欺侮他,看见他的脸,看见他的身体,看见他的骨与血。

    他想要他,他非常想要他。

    而至要是他保罗·席德尔想要的,便没有得不到的。

    因为他是日克曼党最强的打手,他在地下拳庄的战斗中无往不利,连东区的老大都必须礼让他三分。

    因此,保罗也没有多想,在看见那只羔羊的时候,他便招呼着身边的人一起跟了上去。

    那只羔羊很精明。

    他知道有人在跟着他,所以他的步伐加快,而且试图穿过几个巷子,似乎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甩掉他们。

    但是,保罗是不可能让他如愿的。

    有谁能够比他们更熟悉东区吗?

    而且,那只羔羊身上散发着别致的气味,让保罗即使隔着十几米,仍旧是还能够清楚的察觉到他的位置。

    近了,很近了。

    保罗可以嗅到那只羔羊的气味越来越浓。他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但是在下一刻,他便感觉到天旋地转。

    他竟然滑倒了!

    并且非常诡异的像是踩了香蕉一般滑出去了好几米。保罗完全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而且,在他滑出去的同时。他听见了两声闷响。

    保罗对于拳头和钝器击打的声音非常的熟悉,所以他一刹那就听出来了,那钝器是打在人身上的。而且,用的是手杖。

    但保罗听不出更多了,因为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勾住了自己的后领。

    “呼——”

    保罗耳旁传来了急促的风声。

    而下一刻,他的背后就传来了剧痛,脑袋也被震得麻了一瞬间。等他回过了神来,保罗惊恐的发现,自己的下巴被人用三棱军刺抵住。

    哪怕他看不见,他也能够感觉到抵在自己脖子上的武器是多么的冰凉刺骨。

    他看不到眼前人的模样,只觉得他的脸上被一片灰色的雾气笼罩。

    “不要大叫,叫的话杀了你。”那人低声道。

    “不要反抗,反抗的话杀了你。”

    “不要说话,没有我的允许,说话的话,杀了你。”

    那人的声音听不出来是男是女,但是保罗听到他的话只觉得恐惧似乎深入了骨髓。似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他的尾椎骨攀岩而上,钻入了他的脑子里。

    保罗想要发抖,想要逃跑,想要腿脚发软的滑跪。

    但是,他此时此刻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这让他更加害怕了。

    “问你几个问题。”那个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似乎也模糊不清,“诚实回答就让你死的痛快点。”

    保罗本来想要挣扎,但是他却再次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都被凭空的嵌入了墙里面。他能够听见对方的话,是因为他只有脖子和头颅在外面。

    保罗惊恐的想要尖叫。但是喉咙处的疼痛,却又让他在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好好好。”保罗忙不迭的答道。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跟着我。”那个人低声地问道。

    保罗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回答。他是东区的猎人,他跟着羔羊有什么问题吗?这就是他在这里的日常工作。

    但是保罗知道,这个答案绝不可能让眼前的人满意。

    “好,我换个问法。”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非常耐心地贴心地换了一个问题。

    “我和其他人比起来有什么特殊的吗?”

    “您……您……”保罗抖了抖嘴唇,仍旧是说不出话来。

    此时被三棱军刺抵住了下巴,冷汗不断地从额头上溜下来,他才意识到有一些不太对劲。他究竟是依靠什么判断眼前的人是一只肥美的羔羊的呢?

    按照眼前的人现在的表现来看,他绝对不是什么待宰的羔羊。

    就刚刚交手的那一瞬间,保罗就可以感受到他手臂和核心的肌肉强度,那绝对不是一个属于羔羊的身体素质。

    他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离谱的判断?他为什么会判断失误?

    “有话直说。”那人继续说道,“不用粉饰,不用找借口。我想听你最原始的想法。”

    那人冷笑了一声,本来就听不清的声音,此时显得更加阴冷。“你本来就要死的,难道你还怕死吗?”

    “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那人道,“我不需要任何‘文学修饰’。”

    保罗感觉到那人在说话时,虽然语气彬彬有礼,但是他的三棱军刺却是又往前送了一些。血珠开始在保罗的脖颈上滑落。

    但是保罗却觉得大脑在此时此刻无比的清晰。

    而他也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

    伊格纳听见这个自称保罗的人说出“虽然他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但是我想要抓住他,蹂躏他、欺侮他,看见他的脸,看见他的身体,看见他的骨与血。我想要他,我非常想要他……”的时候,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一开始他是用摔倒术先让这个人失去了行动能力,接着用手杖解决了他的两个小弟。

    然后,在把这个混混甩到墙上之后,伊格纳也没有做太多的事情,只是用幻术和一些小戏法让他以为自己被嵌到了墙里。

    并且用了奇术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缥缈和阴冷。但他万万没想到居然会问出这样的结果……

    这样的说话,真的很像是什么本子剧情。伊格纳在内心里忍不住吐槽。

    不过,同样,他也很清楚。

    这些东区的人身上确确实实发生了什么异变,而这种异变可以让他们看见这件衬衫的特殊。

    伊格纳没有浪费时间。在大致了解了情况之后,他就将保罗敲晕。然后用匕首,在保罗的手臂上取了一些血液样本。

    血液是富有灵性的材料,因此凭借血液作为媒介,伊格纳可以回去用占卜的方式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或许他也不需要亲自占卜,以他“咨询侦探”的身份,他可以直接将这个发现提交给值夜者。由值夜者来查明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此,在将沾有血液样本的手帕收好之后,伊格纳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利用卜杖法重新找到了方向。

    从今天遇到的这些事情来看,梅丽莎的助手瑞贝卡,应该也是“真的”遭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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