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狐狸血红的双眼能看出它失去理智,应该是因为神笔吸收从怪兽那里得来的憎恨怨念所导致。不过,即使失去理智,刚经历一战的它都很难做对手。除非——!

    伽蓝吃掉过不少生灵,吞噬利用它们的血肉灵力。饕餮本就是这样的生物。

    只有一次,身为饕餮的它没有吸收得来的灵力。

    如果这样做,便是承认被它吃下的那头高贵野兽已经完完全全死去,成为它的血肉。

    可是如今没有选择,这也是那高贵野兽的愿望!教会它爱的女人化作如此悲惨残酷的模样,无论如何都要由它亲自手刃!

    伽蓝狂啸一声,声震天地!一直看不到结界笼罩下情况也听不到声音的过路群众被吓一跳!他们捂着耳朵在噪音中四散逃走,很快周围一片场地空空如也。

    隋凤吐出一口鲜血,咬牙坚持住不让自己昏倒。其实这个巨大的结界就是她在维持,不让妖气外泄影响到周围。刚才伽蓝的吼声几乎冲破结界。

    此时的裂尾狐已经成长到牛马大小,成长逐渐停止。

    伽蓝的形态也开始改变,爪子迅速长得更长,面型骨骼也开始变化,咯咯作响。不一会儿,一头棕熊大小的怪兽矗立。长毛利爪,吻略突,看来极像狮子;只是额头与胸部一片青色密鳞覆盖和突出头盖的尖角标明这是一个奇异的物种。

    “受死,玉面狐!”

    伽蓝冲裂尾狐张口扑去!

    裂尾狐与伽蓝相对体形小,但是速度快而灵巧,它的尾巴如多两条手臂攻击令人防不胜防。伽蓝和裂尾狐的战斗不能和刚才的战斗同日而语!刚才的战斗算是野兽之间的战斗,现在,是怪物的争斗!

    裂尾狐尾巴一扫,周围水泥地板和石化路面全部卷起,简直如龙卷风一般!若不是隋凤聪明的解除最外层的大结界转而设立小结界在自己和弄潮及蓝靖身周,三人恐怕已被卷起摔得粉身碎骨。

    刚才还晴空万里,转眼乌云集结,伽蓝仰头一抖,一道闪电裂空而下,劈向裂尾狐。裂尾狐一扫用尾巴卷起的水泥挡住,水泥被击裂碎散。裂尾狐皮草肉厚,碎石仿若砂土只是弄脏它的皮毛。水泥没有完全挡住雷电,裂尾狐的毛也焦黑一块,但是它毫无反应,仿佛只被静电打下罢了。

    两怪物战斗起来,周围石飞风舞,一会又雷雨齐下,惊得弄潮和隋凤魂不附体。

    此时彤学长和碧学姐等人赶来,不提之前的电话,这么大动静学生会要是还没反应可是渎职。碧学姐一看情况,立即要求其他人等都不要靠近,紫藤守住大家,她去把蓝靖他们救离危险区。

    唐碧刚走几步,就被飞卷起的石头路面连人带着飘起来!紫藤上前两部一跃将唐碧拉回来。

    “别逞强,你的能力连外围地带都无法靠近。替我保护宋莹。”紫藤将唐碧一推,三两下踩着浮动的石面避过四散的飞石电线杆冲向中心地带。

    唐碧不甘,可紫藤说的是实情。唐碧虽然会剑法武术,但仅仅是中等水平,她的重点修行在除妖上面;不像紫藤一心一意的专研武术,又有天生的高强灵力。她只得持剑而立战在最前,焦急翘首望向里面。

    此时蓝靖已经转醒。头晕脑胀的他不清楚具体情况,和大家一起趴在地上防止被战斗波及。他只知道有怪物肆虐,他们无法脱身。幸好有隋凤张开结界,否则光石头什么的就砸死大家几次。

    说巧不巧,神笔随乱石杂物正掉落在他们附近。其他石块弹飞,只有这根毛笔自由落体穿透结界砸他头上。蓝靖哭笑不得,这种时候这根笔还发扬它不离不弃的跟人功能?

    “白洁,白洁,你到底怎么了?”隋凤哭着喃语。

    蓝靖想安慰,又不知道说啥只得拍拍隋凤肩膀。隋凤一面哭一面把前后经过讲述,蓝靖这才知道原来两个怪物竟然是白洁和伽蓝。白洁不晓得为何突然发狂,发展成现在的战况。

    突然,他想到什么。

    ‘神笔,成功还好,如果失败大家都死定,全靠你了。’他心中默念。

    蓝靖突然伸手去扯弄潮的衣服,弄潮极为听话一动不动,反倒是虚弱的隋凤气不打一处:“你在干嘛?这种时候你还乱来!”

    蓝靖扯下一块布料,用毛笔写画。之前毛笔插入怪物眼,非旦没有鲜血反而墨迹饱满。可惜有点干,写画不清。蓝靖将笔蘸蘸舌,挥笔而书,画了一个符。

    ‘得想办法把这个符——’

    “蓝靖!”

    紫藤的身影出现的正是时候!蓝靖精神一振立即起身,却因贫血再次瘫软,弄潮赶紧扶住他。

    “紫藤,能不能想办法把这个符帖在两条尾巴的怪物身上?”

    紫藤疑惑,“这个符能祛邪?”

    蓝靖摇头:“最低限度能阻止它。成功机率只有一半。”

    不用蓝靖解释,紫藤就知道失败的另一半机率下会发生怎样的情况。前车之鉴,妖怪非旦没退去,反而会吸收灵符变强。

    “等等再说,我先把你们弄出去。”紫藤考虑还是该先救人,等那两头怪物打差不多再插手。

    “不行,紫藤,一定要尽快!正在战斗的两个中,一个是伽蓝,另一个也是我的朋友。虽然它莫名其妙发狂,但是这并不是它本意,我不希望它和伽蓝两败俱伤。”尤其,白洁对隋凤很重要。

    隋凤赶紧点头附和,说有她在支撑住小型结界大家不会有危险。

    紫藤接过符,捏了捏,点头。如果是别的妖怪他不顾蓝靖反对也要先把他们带走,但是伽蓝是他们社团的成员,当然要帮助。对紫藤来说,人或妖,强与不强都一样,最先支援的,当然是处境最危险的伙伴。

    很快他深入核心地点。紫藤发现这场战斗太畏疑所思,他没能力参与。不过,动动小手脚应该没问题,趁双方不注意接近双尾妖怪贴上灵符。

    紫藤一琢磨,在这种混战中是找不到遮掩物。与其悄悄摸摸不如光明正大,速度快点就成。他迅速连跑带跳,越过障碍借助空中飞舞的杂物垫脚,很快接近裂尾狐。他抱住一扫而过的巨尾,迅速将灵符贴上!

    紫藤很聪明,按理讲压制妖魔的符应该贴在头顶上,直接将灵力注入中枢。鉴于蓝靖符咒的不稳定性,贴在尾巴上反而是好的选择。如果灵符有压制效应,妖魔可能会立即咬断自己的尾巴。虽然没能服妖,断去一个尾巴也削弱不少战力。如果灵符的效果相反,也顶多是从尾巴开始,发现异状后还有时间及时处理,不至于一下子让妖魔得到灵力无法收拾。

    灵符刚一贴上,尾巴一甩将紫藤带着一起压拍在地上,紫藤连忙松手为时已晚,被拍得重伤。紫藤从地上爬起来连连吐血,内脏和筋骨可能错位。

    此时沿着灵符,一道金光霎那从尾窜向裂尾狐头部!伽蓝趁机用雷电打入金光处,裂尾狐的后背沿着金光裂开,白色的物质流动四溢,巨狐崩散。蜷成一团的毛绒物随即摔落地面。

    紫藤手疾眼快,忍住伤痛一跃,将白毛团拦到手里。

    然而事情没有结束,白色物质如浓稠的雾气流动,紫藤一阵不适。他立即原地盘腿坐下,用内功护体,将毛团抱在怀里护好。

    而隋凤这里糟糕透顶,隋凤的结界无法阻止白雾进入,隋凤和蓝靖咳嗽得眼泪都出来痛苦不堪。

    伽蓝虽强,但是刚才战斗消耗过多体力,也只好停止运动在原地不动抵抗白雾入侵。

    白雾如同有生命,意图钻入蓝靖的伤口,弄得他又痒又疼。蓝靖疼得满地翻滚,隋凤咳嗽得无法帮忙。弄潮没受雾气影响,扑住按着蓝靖,扇打蓝靖伤口附近的雾气,仍无济于事。

    “怎么回事?是毒气?”远眺的彤大惊,考虑是否该叫消防安全局介入。

    “不对,是灵力!”碧倒吸口冷气,“而且是带着负面能量的灵力!糟糕,里面的人很危险!”

    碧叮嘱彤和其他人迅速远离,并安排校内学生紧急避难,自己要靠近营救其他人。然后她带着唐秉嘉走入浓雾。

    果不出碧所料,白色的雾气开始变暗,变黄。灵力的温度本身很低,待在里面的蓝靖遭遇灵力带着寒气从伤口,口鼻等处入侵身体,痛苦得死去活来。

    弄潮抱住蓝靖想尽量抵挡雾气,却仍无济于事。隋凤已经昏迷过去,蓝靖的体质较强仍保有意识,所受的痛苦也更重。弄潮急得都哭出来。

    碧走近过来看到的就是如此情景,她有太极剑和唐秉嘉保护,勉强能支持住。

    “碧,不能再靠近!你没有清风佩,无法抗拒这么浓的灵度!”唐秉嘉发出警告。玉佩很久前被唐碧送给黄老师,如今的唐碧如同赤裸身体暴露在寒风中。

    但是碧已经看到眼前没两步就是伙伴,怎可能转头离开?她咬紧牙跑过去,背起蹲在地上咳嗽得隋凤,并示意弄潮扶住蓝靖,立即往外围撤去。可是走好久依然似原地踏步,雾气越来越浓还在持续扩散,根本分不清他们来时的方向!寒气侵入喉咙,她也咳嗽不停,严重到几乎窒息。唐秉嘉钻入唐碧体内发动功力竭尽全力帮助她抗拒灵力和寒气,使得她勉强能够呼吸。而隋凤和蓝靖早昏过去。

    蓝靖一动不动,把弄潮吓坏了!弄潮一摸蓝靖的脸,一阵冰凉,像块石膏。

    这时候雾气已经由黄沉淀成灰黑,碧虽然保有意识已经无法走动。弄潮一手抓着蓝靖,一手抓着隋凤,嘴里咬住碧的袖子牵着拼命往前走。但是对于她来说,三个人实在太沉,太重。

    弄潮牙齿出血,只拖动十几步就再也拉不动。她哭着吸鼻子,左右张望。

    太黑,分不清东南西北,什么都看不到。黑雾似乎还在继续向外扩散,就算一个人走都未必能走到边。

    “呜,呜,呜……”弄潮发出猫崽般的哭声。

    ‘怎么办?’

    思维简单的她,头次进行极为复杂的思考运作。

    她停住哭泣。

    “蓝……麟……”

    呼唤的声音不高也不低,平常说话一样。

    声调却格外动人,谁听了如此悲切的声音都会心软。

    黑暗中,一点亮光随着振翅声从空中逐渐靠近。临到跟前光点下落,停在一定高度。豆子大小的光非但不微弱,反而将青蓝光晕散播开来,照亮跟前的景象。弄潮发现原来是个人手捧光点,她跳起来扑过去。

    “幸好有你呼唤我。在高浓度灵质物中很难确定你们的位置。”熟悉的脸温和的笑道。

    弄潮搂着来人,明明鼻子堵塞还呜呜咕噜想说话,发出稀里糊涂的声音。

    “我知道,对还是幼体的你来说已经做得很好。放心,这一次用不着我借你力量,你需要的只是一点引导。”那人将光点放在她手心,弄潮伸掌接住,原来是颗发亮的小珠子。

    “接下来你知道怎样做。”

    那人半蹲下为蓝靖清理伤口,并将药粉倒入蓝靖口中。很快,暗黑色的流质物从蓝靖的口鼻流出,紧接着蓝靖的胸口起伏加大。

    弄潮高兴得直拍手,指指唐碧和隋凤。

    “抱歉,只有一个人的份。”那人展示空无一物的双手,“其他人的死活和我无关。”

    弄潮立即伸手揪住那人,生怕那人跑了。

    那人一笑,伸手摸她的头:“再会。”

    弄潮不肯松手,然而她手中一空,眼前的人不见了!她收回手,手上拎着一个白纸剪成的小人的胳膊。

    弄潮将白纸人贴在鼻子前嗅嗅,四下张望。显然她不明白怎么回事。没有找到熟悉的影子,她又想哭。可是看着手心里的光珠,她的眼泪收住。

    将光珠丢到嘴里,深吸口气,张大嘴;从她小巧的口里仍隐约能看到亮光。

    突然,一阵极为和她娇弱身躯不搭调的雄厚啸声从她口中传出!和之前伽蓝的吼声一样引起天地震荡,与之前的吼声不同并不刺耳。确切的说,是超过人耳的音域外,整个空间都在闷闷震荡!

    仿佛一股强风袭境,从弄潮四周黑雾一扫而空,一直延伸到更远,更远。很快,被黑雾污染的地方迅速的净化,恢复原先清新的空气。

    震荡惊醒紫藤,也逼得伽蓝不得不注意。他们两个同时纳闷,是谁这样厉害,竟然净化浓雾覆盖的区域!伽蓝尤其吃惊,它的耳朵能听到刚才的声音,它暗自感慨发出声音的动物的庞大肺活量。

    可见度变高,原来大家没有分散太远。紫藤抱着狐狸跑过来,此时唐秉嘉从唐碧身体里出来,试图摇醒唐碧。紫藤检查一下昏倒的诸位,发现只有蓝靖气息平缓,其他人都气息微弱。紫藤从蓝靖怀里搜出手机,赶紧拨打电话叫救护车。

    伽蓝突然横插一杠,充满敌意的站在紫藤面前。

    “把它交出来!”伽蓝想把裂尾狐趁机干掉!

    “拒绝。蓝靖交付我不让它受更多伤害。”尽管伽蓝变型得更威力十足,紫藤还是不睬它。

    “你没看到刚才的灾害吗?留着它迟早还会发生!必须趁现在灭口!”对于帮助过它的战友,伽蓝不太想用暴力,只得摆出威吓十足的模样。

    紫藤低头看怀中的小狗大小的狐狸,浑身雪白,后背一道浅黄发金的毛从头延伸至尾,犹如一只带条纹的双色花猫。他知道这东西的厉害,可是,弄死安心睡在他怀里没有抵抗力的小动物他也做不到。

    “现在的它无害。如果只因为有威胁就杀死,世上不是只剩人类了。还是说你怕它?”

    “谁怕它!”伽蓝心虚的嘴硬,“等它恢复原形我也能搞定!”

    紫藤难得一笑。他笑得很牵强,其实他也知道伽蓝说得没错。留下祸害是妇人之仁。可是,既然已经和蓝靖约定,作为男人不能毁约。

    ****

    西门无恨一开始眼看中央一团雾,担心得要死;幸好学长当机立断通知学校说是有害气体泄漏进行紧急疏散。在帮忙疏散在校人员的混乱中她和彤学长及宋莹走散。她逛游着走不知觉走回来,此时雾已经散去。西门无恨高兴极了,刚想赶紧去找蓝靖他们,却发现一个挺眼熟的人。

    呀!是他!

    听到那人说话,西门无恨条件反射往墙角一贴,屏住呼吸。

    一只白色大鸟落下,停在墙沿上。

    “做得好,白浪。”蓝麟笑道,“还有你。如果没有你为我做替身让白浪带过去,恐怕会赶不及。”

    白浪点点头,展翅飞走。

    影子的眼神示意墙角:“先生。”

    “嗯,不用在意。您猜猜我让白浪带去的是什么?”

    “一个是用作增幅灵能的道具灵珠,另一个是一包粉末,应该是药粉。”

    蓝麟:“刚才的高浓度的灵力带有恶意,在里面的人都吸收不少不洁的灵力。”

    “原来粉末是用作净化。”影子恍然大悟。

    “而且成分简单到能让你吃惊。”蓝麟道。

    “看起来像是植物种子的粉末。”影子仔细回想后说道。

    “那是——商业机密。”

    啊?西门无恨脸一红,只好站出来:“我只是经过。”

    眼前的是蓝靖的舅舅,和一个没见过的陌生人。

    蓝麟看着她的眼睛:“你在人世的时日不多。”

    西门无恨心中一惊,站住;猛地回过头,看到蓝麟谈笑风生的表情顿时毛骨悚然。

    他怎么知道?他竟然知道!她的时间所剩无几……

    “需要帮忙吗,我可以达成你的希望。”柔和的声音带有磁性,充满诱惑。

    西门无恨咬咬牙:“需要帮忙的是蓝靖!你抛下他不辞而别,他很想见你。”

    “你比他更需要我,你有强烈想达成的欲望,我可以满足你的全部欲望。”

    “住嘴!”西门无恨仿佛被拆穿,脸气得通红可以滴血。

    “现在你还有时间考虑,小姐。直到你的时间用完为止,我一直等你的答复。”

    西门无恨就像见鬼一样,扭身就跑连头都不敢回!

    蓝麟收起笑容,略一偏头,朝一个方向走去。

    周围稀稀疏疏散着不少被灵雾侵袭死亡的鸟,一条流浪猫躺在地上。猫浑身毛脏兮兮看不出原本的毛色,体型也大得不惹人喜爱,一块碎石压在它腿上,血液和着尘土干结在一起。但是从它略微起伏的身躯来看还活着。蓝麟蹲下,将野猫轻轻抱起。

    “先生!”

    “你替我去看看靖儿。”

    影子想说:这种事无法代替!可是望着那抱猫远去的背影,他咬咬牙,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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