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杰不知道那个老人的名字,也从未见过对方。

    他只是觉得那个人很熟悉,有种说不出的亲近。脑海里每次出现那张脸,殷杰都会莫名其妙平静下来,随之生出淡淡的忧郁。

    睡吧!

    明天还要继续执行任务呢!

    这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在不同的地方,正在发生不同的事情。

    他一直在奔跑。

    那个问题一直在脑海里萦绕,无法找到答案。

    我是谁?

    地震可以毁灭一切,那是谁也无法阻止的自然灾难。除了以最快速度离开即将崩溃的危险地带,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

    天知道公路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车。它们挤挤挨挨排在一起,就像一群抓住前面队友衣襟,正在玩着老鹰捉小鸡的孩子。队伍排得很长,十几公里远,密密麻麻,在夜幕中成为一堆令人恐惧的特殊风景。

    走完一段,又是一段。

    从骨骼关节部位生长出来的肌肉比以前多了些。它们把骨骼包在其中,还出现了一些新鲜的软体组织。这是一件好事,肌肉代表着力量,韧带牵引着身体做出更加复杂的动作。我可以走得更远,也更安全。

    零零散散遇到了很多变异生物,它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仿佛他根本不存在,或者只是透明空气。这些凶尸会发出声音,听起来像在吼叫,却有着高低不同的音节。他的听觉器官很迟钝,只能勉强分辨出“啊呜啊呜”的声音。感觉像是某人举着喇叭,用厚布蒙住了喇叭口,对着自己耳朵狂吼乱叫。

    夜深了,凶尸也不见了。

    它们会睡觉吗?

    它们需要休息吗?

    他觉得这种想法实在可怜又可笑。也许是我太蠢,也可能是这个世界变化实在太快。总之,他看到、听见、感觉到一切,都是真的。

    前面出现了一个晃动的身影。

    那是一个幸存者。

    那家伙背着一个很大的包,手里握着撬棍,正在一辆辆汽车残骸之间来忙碌着。这并非无用功,纯粹是在碰运气,只要弄到食物和水,那么再多的辛苦劳累也很值得。

    他毫不犹豫扑了过去。

    视觉效果不是那么强,他只能勉强看见幸存者的身体,却连对方是男是女都无法分辨。可是这不重要,他出现的机会恰到好处,幸存者做梦也没有想到黑暗深处还隐藏着可怕杀物。他惨叫着,手里的撬棍不顾一切乱砸乱甩,却怎么也弄不掉这个趴在自己身上,死死咬出自己喉咙的怪物。

    他不是凶尸。

    他身上只有骨头,肌肉很少,没有半点皮肤。

    一只能够发光的小虫子从远处飞来,在两个相互扭打的人上空不断盘旋。它的圆形屁股发出微弱亮光,驱散了少许黑暗,让拥有眼睛的幸存者看到无比可怕的真实。

    他有眼睛。

    可是,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睛啊!

    又黑又深的眼窝里,蠕动着两团很小的白色。就像两条肥滚滚的蛆虫,正在食物表面肆意吮吸。表面布满了一颗颗红色凸起,是一些很小的点,或者说是一些肉刺。

    他没有鼻子。

    但是他的牙齿又尖又利,咬破了我的喉咙,正在吞噬我身体里的鲜血。

    撬棍的撞击又重又狠,砸碎了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腿骨,膝关节分成了两半,再也无法支撑身体,于是“哗啦”一下垮了下来。

    他没有放弃。双手加重了力量,几乎由骨头构成的双手插进幸存者肩膀,接触到对方骨骼,从肩胛和锁骨之间伸了进去,将他牢牢扣住。

    幸存者一直在惨叫,那种痛苦简直令他想要发疯。他用最恶毒的字句诅咒着,向所有能够想到的神灵哀告求助,然后又把这些应该尊敬的家伙顺序骂过来。很简单:它们什么也没有做,也没有所谓的“神迹”出现。自己还是被这头从黑暗中跑出来的怪物死死抱着,不要命的吸血,说不定还会吃我的肉。

    他吸血的速度很慢,非常慢。

    他没有咬肌,也没有舌头,完全是依靠下颌骨与牙齿之间的啮咬过程,从猎物脖子上一点一点把血挤出来。这就使得幸存者不那么容易死亡,也加剧了他的痛苦过程。膝盖碎裂倒在地上的时候,他生怕好不容易抓住的猎物逃走,干脆用力抖动身体,把断开的腿骨当做武器,从侧面方向朝着幸存者柔软的腹部狠狠猛插。

    那相当于一把很长的刀子,或者长矛。

    可怜的幸存者在地上死命翻滚,他听见那头怪物被自己身体在公路上压得“骨碌碌”乱响,很清脆,就像骨头直接撞击地面。

    那不是好像,而是肯定。

    他本来就是一具血肉骷髅。

    惨叫声在黑夜中传出了很远。

    他的运气不错,一直没有凶尸出现。大概是距离太远,或者是那些变异怪物已经吃饱,正在睡觉。

    幸存者没能坚持太久,最终还是无法摆脱巴在身上的袭击者。他耗尽了体能,肺部最后的氧气也被消耗殆尽。到了最后,他彻底不会动弹,失去了知觉。

    他吸血的过程很奇怪,更像是把骨头浸泡在血水里。这种诡异的进食方式使他看起来就像一块异性海绵。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进食仍在继续着。

    中午。

    然后是下午。

    黑夜再次来临。

    幸存者的身体变得干瘪,血液早已抽吸一空,他的头部最先完成修复,咬肌和口腔的重要性迫使他把所有食物能量统统集中于此。现在用不着再挤压,只要吮吸就行。

    人体大部分都是水分,所有这些液体都是营养。他吃的非常仔细,小心翼翼,连尿液也没有放过。

    幸存者变成了一具木乃伊,尚未风干,却被抽取干净水分的那种。摸起来不是很硬,却变得面目全非。

    头部完整度比昨天增加了不少。百分之八十,或者是八十五。眼睛有了看到远处的能力,投映在视网膜表面的图像更加清晰,就连鼻子也完成了一半。

    大脑是最重要的部分。

    新的想法产生了:我还没有吃饱饿!

    还是那个重复已久的问题。

    我是谁?

    这一次,大脑细胞在尘封记忆中找到了关于答案的一丝线索。

    我好像记得一些事情。

    我好像已经死了。

    虽然想不起来我的名字,但我好像是姓“宋”。

    西北基地。

    直升机舱门朝着侧面滑开的时候,李洁馨看见一个年轻士兵对着自己敬礼。

    她有些惊讶,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的举起右手,颇为慌乱的将指尖放在额前。

    军礼好像就是这个样子,李洁馨不太确定。她在电视上见过别人这样做,只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显得有些笨拙。

    士兵侧转身子,对着黄河做出同样的举动。等到坐在机舱最里面的田光耀走出来,士兵脸上的敬意和热切就变得越发强烈。

    “别愣住,自然些,忘记你以前的身份,我们现在是军官。”

    黄河走到李洁馨面前,用力搂住她的肩膀,凑近她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笑道:“中校军官。”

    李洁馨慢慢点点头,她开始变得明白了。

    田光耀胆子真的很大,他把刘天明团队里所有核心成员身份全部更改为军官,而且还是级别很高的那种。

    人人都有私心,田光耀也不例外。在病毒感染引发的可怕灾难面前,每个人都不甘心坐以待毙。不管有用还是没用,都会按照对自己最有利的方面去做。

    只要田光耀不说穿,没人知道黄河、李洁馨这两个刚下飞机的男女中校根本就是假货。

    士兵望向李洁馨的目光有些灼热。

    一路走来,沿途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对跟在田光耀身边的这两个陌生人表示惊讶。不断有人打着招呼,他们总会问起黄河与李洁馨的来历。尤其是目光落到两个人肩膀上中校徽章的时候,还会不由自主流露出惊喜。

    李洁馨知道自己很漂亮。她的皮肤时分光滑,没有疤痕。这是长时间使用昂贵护肤品产生的效果,以及成为变异感染体之后细胞再生所导致。李洁馨并不认为外表能够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尤其是现在这种特殊时期。

    “基地里死了很多人,我们急需补充兵力。”

    “目前的战斗人员缺额很大,上次那些巨型飞虫袭击,把所有逃难的平民全部抓走。我们现在连一个招募人员都没有。”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这道理想必你们也明白。说起来,我和刘天明那小子关系不错,但我还是要给你们安排一些工作。否则的话,别人会有意见的。”

    田光耀走在前面,黄河与李洁馨紧跟其后。三个人背着行李,从停机坪侧面的通道一直进入地下生活区。田光耀一直在絮絮叨叨介绍这里的情况,交代各种注意事项。

    飞机上的引擎噪音太大了,那种环境不适合交流,只能把重要事项放到现在来说。

    基地内部非常空旷,到处都是残破的碎片。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空弹壳,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涂抹在墙上或者地上的干涸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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