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明在北平逗留了三天,陪着娟子完成了考试,俩人又回了趟老家扫墓。

    细雨纷飞,群山笼在烟雾缭绕中,夫妻俩把父母坟上的枯枝落叶清扫了遍,摆上供品、点上香烛、化纸钱、放鞭炮,惊起苍山里的一群群飞鸟。

    孙子明磕完头、敬完父母的酒,坐在父母坟中间的石头上抽烟,看着两块墓碑黯然失色。娟子在紧挨着孙子明坐着,小手死死搂住他的腰,没象以前样小声祷告,让家娘家爷保家人平平安安。

    等孙子明抽完烟,娟子盯着去收拾供品的老公背影,又看看家娘家爷的坟,嘴里嗫嚅了两下,最后还是问了句,“子明,家里的事,是不是我说了算?”

    孙子明头都不回,随口道:“是啊,你是我老婆,你不管谁管?”

    ……

    两人回到香港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孙磊开车把两人接上,低声问道:“五叔、五婶,我们回哪?”

    孙子明看了眼娟子,娟子回答道:“送我回去后,再送你五叔。”

    “哎”

    车子很快到了娟子的楼下,孙子明下车帮着她拿行李,让她推开了。娟子盯着孙子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回公司后,解除与李嘉明的经纪人合同。”

    啊?一头雾水的孙子明,呆若木鸡地看着老婆拉着行李箱上楼,半天才问孙磊,“小磊,发生什么事了?”

    孙磊也莫名其妙,“不知道啊,五婶这几个月除了每个月去看你外,都呆在北平。《倩女幽魂》上映后,小五婶呆在美国陪她妹妹,也一直没回香港啊。”

    孙子明坐回车里,犹豫地拿起旁边的电话,拨了几个号码又挂上了。嘉明肯定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娟子,惹得她翻了脸,为什么啊?

    开车的孙磊麻利地把车开出了小区,见孙子明一直沉默,咬了咬牙低声道:“五叔,光仔他们一直在等你回来,现在我们过去吗?”

    “什么事?”

    “他们干掉了暴牙驹,贺飞同意慢慢让出手下的地盘和人马,秦鹏不愿意。今天下午,张浩伟单独去和秦鹏见面,他们原来是一个连队的。”

    啊?孙子明让一个比一个劲爆的消息炸晕了,自己重获自由的当天,暴牙驹还在报纸上宣称,要投资拍一部自传体电影。自己刚走不到半个月,那混蛋就让光仔他们干掉了?

    “去光仔那。”

    “是”

    ……

    经过一年多的暗中准备,贺飞和秦鹏掌握了相当一部分实力,原来还想着徐徐图之,但计划总跟比不上变化来得快。

    暴牙驹的手下高佬,因为帮台湾人抢明星拍戏的事,与向铧强起了冲突,结果一向蛮横的新义安居然没帮永盛出头。生性多疑的高佬,派出手下打听,才发现光仔跟贺飞他们是战友,他们暗中还有来往。

    幸好高佬身边也有张海军的人,当天就把消息传了出来。贺飞和秦鹏只好先下手为强,从内地调来几个手下,用渣土车压扁了暴牙驹和高佬坐的防弹奔驰车,再以群龙不可无首的理由,联络一帮社团的少壮派,趁乱把大半个社团掌握在了手里。

    光仔狠声道:“明哥,向铧国和向铧文也太不是东西,说好了地盘归我们,他们占股份。他们带着人马,趁我们对付暴牙驹手下时,占了一半的地盘,说是手下不愿意让出来,他们也没办法!”

    孙子明摆了摆手,向铧国兄弟说话不算数,后面肯定是向铧炎和向铧波的意思。这事以后再处理,自己有的是办法找回这个便宜,现在的关键是秦鹏。只要秦鹏不让,贺飞就会被逼着跟他站一起,这事哪怕是三哥来都没用。

    光仔连忙出去,把刚从澳门回来的张浩伟叫进来,“浩仔,你跟明哥说一下大鹏的打算。”

    张浩伟毕恭毕敬地站在那,低声道:“明哥,大鹏正在帮大飞维持局面,过两天才能过来见您。他的意思想把建筑公司交给他的手下高平,他说几千兄弟信他、跟着他吃饭,他得把公司交给大家都信得过的人。高平就是去年,因为罢工被逮捕的那个马仔,现在还在赤柱监狱,要明年才能放出来。”

    孙子明松了口气,只要秦鹏不是想自立就行,“光仔,你派人跟高平谈了吗?”

    “谈了,他说他听大鹏的,不再管江湖事,只管他那几千号兄弟的饭碗。愿意继续混的,归我们,愿意跟着他做工程的,我们不能为难。”

    那就好,孙子明点头道:“照大鹏的要求做,社团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家想走正途,别为难他们。”

    光仔连忙答应道:“是,那新义安呢?就这么,让他们占了一半地盘?”

    孙子明沉默良久,还是觉得光仔根基不稳,最好别冒头太快,新义安就是那棵能替光仔挡风的大树。再说,光仔自己想走江湖路,自己这当哥的,已经帮他搞到块地盘,以后怎么走都得靠他自己了。社团这东西,自己是不想捏在手里的,只要自己有事时,有人帮自己干活就行。

    又想了一会,孙子明从旁边拿了张纸,写上张海军的电话号码,递给光仔,“光仔,现在你也是一方大佬了,以后你和你的兄弟怎么做,我和三哥都不会再过问。你没转正行之前,我们也不会再来往,我俩后面也跟着小两千号族人要吃饭。这是我一个兄弟的电话,碰到性命攸关的事,找找他或许有办法,明白了吗?”

    光仔接过纸条记住上面的号码扔进嘴里吃下去,眼中透出一股莫名的情绪,再向孙子明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去拉袁眉离开,让她推开了,“阿光,明哥才是我大佬。”

    等光仔带着外面的张浩伟他们离开后,已经快三点了,孙子明呆坐在沙发上,半天才说道:“小磊你去休息吧,阿眉留下。”

    “哎”孙磊答应了声,自己上了船舱二楼去睡觉,孙子明指了指旁边的沙发,“阿眉,我在牢里时,嘉明和娟子她俩出什么事了?”

    袁眉依言坐下,想了半天也想起什么,“没出什么事吧?上次李伯父的葬礼,阿娟都忙前忙后的。”

    孙子明脸色有点阴晴不定,现在想起娟子在父母坟前说得话,肯定是嘉明那出了问题,才惹得娟子跟她翻脸。嘉明哪出问题了?她父亲去世后,就没再到监狱里看过自己,真的是去陪她妹妹?

    袁眉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雪白,“明哥,我明天中午之前,给您一个答案。”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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