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重逢

    谢朝华大惊,这声音听着隐约感到有些耳熟,可却并不是她心中所想到的人。

    眼下这情形,谢朝华吃不准对方是什么身份,只能装过身去,低着头,尽量把声音放粗,道:“我是随谢焕大人来此地巡视,大人有事走开,中途不曾想下起大雨,便入屋来避雨的。”这说法也可说的过去,应该可以蒙混过关。

    谢朝华略微抬头,瞟了眼眼前的男子,屋内十分黑暗,只能分辨出身前的男子身材欣长,十**岁的样子。

    “巡视?此宅有何可巡视之处?”那人边说边慢慢朝谢朝华走过来,声音几乎在头顶响起。

    “这……”眼见此人越走越近,谢朝华头低得更加低了,身体微微朝旁边侧过去,不敢正面对他,虽然她是男装,可却也并没刻意装扮,怕是被人一眼看出端倪来,压着嗓子,“小的只是随从,只知道跟着大人便是。”

    那男子已经走到谢朝华的跟前听了下来,二人离得很近,即便屋内黑暗,谢朝华也能清楚看清他衣裳上缎织的云纹暗花,质地华贵。腰上坠着个天青色的香囊以及一块刻了字的玉佩。

    谢朝华眯眼细看,只见这玉佩上刻着古篆体琅字,心中一惊:是他!

    韩琅文为何会在这里?想到之前新乐见过一面,谢朝华怕他认出来,头低得更低了,心中庆幸此刻屋内光线十分暗,且自己身着男装。

    过了一会儿。才听韩琅文开口道:“既如此,你就应该在屋外廊下避雨。又怎能随意走入室内,这就退下去吧。”

    虽然谢朝华心中疑惑为何这韩琅文说话语气就好似这里的主人一样。可此刻她却只想尽快离开,听他这么说,心中一喜,连忙应声道:“是。”立刻转身朝屋外走去。

    “等等!”就快走出屋门时,却又听他开口。

    谢朝华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屋外走去,可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眼前身影闪过。韩琅文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一只手抓住谢朝华的胳膊,另一只手猛地抬起她的下巴,冷冷地道:“你究竟是何人!”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谢朝华一下子有些愣住,只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他如墨般的双瞳闪闪发亮,带着探究之色。

    雨有些收住,天渐渐亮了起来,韩琅文借着光线看清了谢朝华的脸。也是一愣,随即露出惊讶之色,有些不可置信,猛地意识到什么。立刻松开手,“抱歉,在下卤莽。恳请谢姑娘千万别介意才是。”

    谢朝华心还突突直跳,尚未定下来。

    “琅文。发生何事?”外面突然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打破了眼前这尴尬气氛。谢朝华一怔,缓缓回过头去,随着话音落下,一个人缓缓从外面踱了进来。

    此人面容清峻瘦削,身形朔长,两鬓花白,周身上下透着文人温润儒雅之气,竟然应该是在服罪中的郗道函,谢朝华的外祖父。

    郗道函走到近前,看见男装的谢朝华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又上下打量一番,突然神色也是变得有些吃惊,迟疑道:“你……你可是朝华?”

    谢朝华怔怔地盯着眼前的郗道函,有些不知所以然,习惯性点了点头,呆呆地道:“是,我是朝华。”

    郗道函快步上前,一把握住谢朝华的双肩,有些激动,眼角泛红,“真的是朝华啊。”他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首朝外大喊:“阿茂!茂儿!快来,快来!”

    阿茂……谢朝华听郗道函口中叫出这个名字,心里像沸水般剧烈地翻腾着,呼吸急促,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几乎好像窜到喉咙口而无法归原。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看,仿佛过了许久似的,门那端传来一阵笑声,“父亲今日是怎么了,何事如此激动?”话音刚落,谢朝华就见门口出现一个女子,正是她日日脑中思念的母亲,郗茂娴。

    母亲的容貌与前世记忆中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更加年轻一些,眉目也没有那时的愁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清朗洒脱之气。

    只见她不似一般妇人那样盘着妇人髻,而是随意地用丝带像男子那样束起,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天青色的袍子,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配饰,却仍然让人觉得她风姿卓越,气质超凡脱俗,有种不似俗世中人的仙人之姿。

    “茂儿,你快来看看,这是谁!”郗道函一脸欢喜,将谢朝华推到郗茂娴的面前,眼中晶莹闪烁。

    郗茂娴在郗道函尚未开口之时,就早已将目光投在了谢朝华的身上,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激动得手微微发抖,心里此刻涌起千言万语,却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忽然伸出双臂,微微一笑,泪水从眼角滴落,轻轻地吐出话语:“过来,朝华,我的女儿。”

    谢朝华再也忍不住,一头扑进郗茂娴的怀里,放声大哭。

    她这一辈子,或许应该说她这辈子,上辈子都从未如此尽兴地哭过,这番就好像捅破了泪泉似的在郗茂娴怀里呜呜直哭,肩头激烈地耸动着,眼泪把面前的衣衫都浸透了。

    前世今生,她有多少委屈,多少痛苦,可是她不能明哭,只能偷偷饮泣。多少屈情积在心里,今日泪水就犹如河水决堤般,嘴里呜咽着一声声娘亲,再没有说出一句别的话来。

    郗茂娴没有声音,但她的眼泪却扑簌扑簌地落下,落在女儿的头发上,一旁的郗道函见到眼前情景也禁不住掩面,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谢朝华好像做了一个梦,温暖的梦。从未在梦中感到如此安心,仿佛睡在一个非常温暖的怀抱里,好想就这么永远的睡在这样怀抱里……

    迷迷蒙蒙地睁开眼,闭上,再睁开,这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睡在一张床上,周围的摆设十分简单而古朴,但家具陈设的用料却是极好的。

    “醒了,醒了!!姑娘醒了!快去请夫人!”然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谢朝华有些恍惚,“翠儿……”一开口才觉得喉咙干疼。

    “姑娘先喝点茶吧。”翠儿边说边端着一盏茶,扶着谢朝华起身,将茶杯凑到她嘴边,喂了好几口。

    嗓子舒服许多,谢朝华坐定,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姑娘还说呢,那日全叔跟我说姑娘在外昏过去了,大夫说不能移动,让我过去照顾姑娘时,差点吓死我了。”翠儿埋怨道,“我整日就让姑娘多注意点,多穿点,早点睡,姑娘只听不进去,如今可是看看,身子虚弱了吧……”

    谢朝华淡淡一笑,忽然想起之前见到母亲外祖父的情形,右手摸上有些微微浮肿的眼睛,应该不是做梦吧……

    翠儿之后唠叨的话没有听见去,正神思缥缈,一阵冷风吹来,让谢朝华回了神。只见门帘一挑,进来两个女人,口里说:“妹妹放宽心吧,大夫说了不碍事的。”

    走在前头的正是郗茂娴。

    只见她快步走到谢朝华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一脸急切的关心与担忧,她的手,好冷,可谢朝华却觉温暖非常。

    郗茂娴紧紧地凝视着谢朝华:“朝华,你现在感觉如何?身上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谢朝华心被温暖包围,看着眼前焦急的母亲,她心微微有些泛酸,她希望母亲能一直笑容面满的“娘亲要一直笑,好吗?”不知不觉心中所想的话就说出口。

    郗茂娴一愣,许是没想到谢朝华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朝华现在没事了,娘亲不要皱眉,笑一笑吧。”谢朝华说着挺起身子,举手抚上郗茂娴的额间,轻轻抚平她眉间的愁容,郗茂娴恍然,一丝笑意在眉角眼梢荡漾开来,深深地看向谢朝华,嘴角上弯,笑了。

    这回换成是谢朝华有些愣了,母亲的笑容那样柔和温暖,眼睛里带着阳光般的热意,让人觉得暖暖的,从未有人的笑容能让人感觉这样的舒服与惬意过。

    “外面在下雨?”谢朝华听见屋外滴滴答答地雨水声,看来雨下得很大。

    郗茂娴目光望着窗外,好像想起什么来似的,说:“很大的雨,就跟当年你出生时的那场雨一样大。”

    谢朝华心中一紧,这时,又是一阵杂乱脚步声,只见谢焕匆匆忙忙大步跑进来,还拉着一个老头,走得跌跌撞撞,颤颤巍巍道:“慢点,走慢点。莫急!”

    “我妹妹都躺了两天了,好不容易醒过来,怎能不急,先生还是请快点才好!”谢焕边说边将那大夫推到谢朝华床前。

    大夫看到一旁的郗茂娴,忙先施了一礼,“李大夫别忙着行礼了,快过来先看看我女儿吧。”郗茂娴着急地催促道。

    这李大夫听见“我女儿”三个字时,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之后立刻恢复如初,轻轻地扶起谢朝华的胳膊,把两指搭到了脉搏上,凝神诊脉,过了一会儿,松开手,捻须道:“小姐现今已无大碍,只是气血亏虚,今后需静养,不可过劳。我这就开一方,照此服药即可。”

    “那有劳先生了。”

    “哪里,夫人过谦了,此乃医者本分。”

    谢朝华听他们适才的对话,难道自己竟然昏睡了两天?正思索间,外面传来一个略带焦急的声音,”朝华如今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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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充分体现了卡文与思如泉涌的两个极端……

    继续去码字,我是不折腾死自己誓不罢休!!

    这图得就是一个虐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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