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好几天没有来拉煤车,这天下午,好容易等到一批拉煤车。顺文叔急忙赶来叫大刚,他开始说身体不舒服就没有去。他母亲知道他有心事,因为他从宇飞家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所以她很着急,因为他向来有什么事都会主动跟她说,若是他不愿说的,就定非小事,所以她要找个适当时机问问他。他似乎看出母亲的心思,便立刻换了衣服带了铁锹,骑摩托车去煤场了。

    卸完煤后已是晚饭点儿,顺文叔正准备回去,大刚急忙喊住他,叫他就在老六的饭店里吃饭,他们各自给家里打过电话后一起进了老六的饭店。老六给他们倒了一大盆温水,他们随便洗了个脸手,点了几个肉菜,并叫了一瓶白酒,捡了张最靠墙的桌子坐下。

    “大刚,你今天突然又来卸煤,我就有点怀疑,你应该是有什么心事儿,不妨跟我说说,当然,若是不方便说,也没关系!”顺文叔说道。

    “顺文叔,我不想卸煤了!”大刚说道。

    “怎么啦,是不是嫌拉煤车越来越少呢?”顺文叔问道。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一个人到外面闯一闯,这些年来一直呆在这个弹丸之地,活得很累!”大刚说道。

    “年轻人是该到外面闯闯,多看看外面的世界,要不以后到外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但话又说回来,你妈就你一个儿子,你姐姐也嫁出去了。很少能回来陪你妈,你要是离家出走了,她一个人的日子会很难过的。你若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你妈可受不了这刺激,所以你还是踏踏实实地守在你妈身边,老老实实地过日子吧。过几年,钱攒够了,娶个媳妇儿生个孩子,安安稳稳地过简简单单的生活。你要为你妈多想想啊!”顺文叔说道。

    “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不想就这样过一辈子!”大刚抿了口酒说道。

    “外面未必像你想象的那么好,有多少出去的人都后悔了,真正能风风光光回来的人没几个!”顺文叔说道。

    “我不想被外人和亲戚们瞧不起。特别是和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大刚说道。

    “你不要在乎别人怎么说,过好自己的就行了。俗话说‘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只要你肯上进。未必比看不起你的人差。其实。有很多人一辈子也没有离开过这个巴掌大的地方,但他们不也过得富足宽裕,有时候这就是一个人的命,‘命里八尺,难求一丈’,顺其自然吧!”顺文叔语重心长地说道。

    “顺文叔,你的话我回去后会好好考虑的,若是有一天我真的突然走了。我想麻烦你在她有困难时帮帮她,你的恩情。我大刚一辈子不会忘记!”大刚恳求道。

    “虽然我几乎比你大了一代人,但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弟弟看待,你是个有良心够义气的后生,不用你说,我会帮你的,但是你一定要考虑好了!”顺文叔说道。

    晚饭后,顺文叔将醉醺醺的大刚送回家。大刚胡乱脱掉外面的衣服就上炕睡觉去了。大刚母亲送顺文叔到院门口时,他把大刚说的那番话悄悄告诉了她,叫她提前有个心里准备,然后匆匆离开。

    连续好几天,煤场没有来过一辆拉煤车。

    大刚母亲担心大刚会悄悄离开,所以说什么也要跟他睡在一个屋里一盘炕上,并随时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即使他出去买包烟,也离不开她的视线。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任何动静,像平时一样,看看电视或睡睡觉,也没有收拾行李衣物,还攒下一大堆脏衣服,所以她心里的紧绷的那根弦稍微松弛了一点。

    这天晚上,大刚突然说想就着猪头肉喝点白酒,他母亲立刻出去给他买回来。她切了满满一大盘猪头肉,并另加了些香油、香菜等,极其美味可口。她担心大刚喝冷酒伤身体,就把酒瓶子放在一个盛有热水的汤碗里。他手里端着热乎乎的酒,眼睛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猪头肉,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母亲见他吃得那么有滋有味儿,心里踏实多了。他喝得浑身满头大汗,不禁脱了上衣,光着肩膀。等大半瓶儿酒进肚时,他醉醺醺地倒在枕头上呼呼地睡去了。她急忙收拾了碗筷,铺开褥子,让他睡在上面,并给他盖了张厚毛毯。她暗自想到,大刚起码今晚是不会离开的!她拾掇完碗筷后,洗了脚后就也睡下了。

    大刚母亲睡梦中惊醒,爬起来见天还不亮,但大刚不在了。她急忙看看柜子上的行李箱还在,一时拿不定他走了没有。她披衣下炕,拖拉着鞋子在屋里院里找了个遍,包括厕所地窖里,但仍不见他的人影。他哪里顾得了自己只穿着秋裤,直接跑到大街上去找,逢人就问有没有看见大刚。她从小卖部出来时,正好遇上在县城里开出租车的小白,车里坐着位陌生客人。小白停下车,急忙探出头来对她说道:“大刚走了,凌晨四点多坐我的车走了,他叫我回来告诉您儿一声!”

    小白说完后开车离开。大刚母亲傻站在路中间,面无表情,一语不发。过来的摩托车或自行车不得不绕过去,骑车的人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直到一辆大卡车驶来,喇叭响个不停,她才回过神儿来。她径直回到家里,倒插上大门和家门,爬在炕上嚎啕大哭。

    清晨的村子还保留着夜间的安静,村南边的几声狗吠,村北边的人们也略可听见。

    她的嚎哭声可把邻居们吓坏了,都以为她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在村里,家中若是有人突然嚎啕大哭,不是发生不要命的打架,就是亲人离去。邻居们纷纷赶来,他们进不了大门,就一个劲儿地边喊边用砖头敲门。大街上和附近家里的人们闻声寻来,围观的的人们越来越多,大家议论纷纷。这时,有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蹲在墙根下,另一个瘦高的男人踩在他的肩膀上,并两手扶着墙,下面的汉子缓缓站起,上面的男人双手攀住墙头,嗖地翻过去,并嗵地一声跳进院子里。大门被打开后,人们蜂拥而进。敲屋门的,爬在窗户上的,喊叫声不断。大刚母亲见状从炕上爬起来,并打开屋门走到院子里。

    “大刚妈,这是怎么回事儿?”九龙母亲问道。

    “大刚走了,什么话也没说就跑了,留下我一个人该怎么活啊!”她泣不成声地说道。

    “大妹子,别哭了,用不着担心,大刚长那么大了,能照顾自己的!”邻居家的三奶奶摸着眼泪说道。

    “他走的时候连件衣服都没带,钱有没有也不知道,出去怎么办啊!”她说着蹲在地上。

    “嫂子,大刚不会有事的,他想到外面走走,是他自己的想法,不是有句话说的嘛,男儿该是志在四方,就让他到外面闯一闯吧,外面好的话是件好事,外面不好的话他会回来的。”曾经教过几年书的云海媳妇拍着她的肩膀说。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骗了,出个什么事儿,我该怎么办啊!”她拍着膝盖说道。

    “没事儿的,二十多岁的大后生,要不是大姑娘,没那么值钱,还怕怎么的,再说了,十**岁出去打工的姑娘都有,用不着操心的!”平时爱开玩笑的欢平哥说道。

    人们哄地笑了。

    九龙母亲搀扶着大刚母亲回到屋里,云海媳妇和三奶奶跟着进了屋,其他人三五一伙地陆续离开。

    “大刚妈,我家九龙不也一个人在外面两年了,那个寒梅是一个姑娘家,也不在外面快一两年了,你就放心吧,没事儿的!”九龙母亲安慰道。

    “可是,他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也没带,去做什么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可怎么生活啊!”大刚母亲哭得更伤心了。

    “大妹子,没事的,我们就隔着一堵土墙,地里忙不来,尽管跟文斌(三奶奶的儿子)开口,隔着墙喊一声就行了,他不管我就不让他!”三奶奶和蔼地说道。

    “是的,嫂子,有什么事忙不来或是需要帮忙就来找云海,他平时也不忙,有时间的话,我也可以来帮忙。”云海媳妇亲切地说。

    “那怎么好意思,老是麻烦你们,我又有病,不能帮你们什么,我这心里……”

    “你就别把这些事儿放在心上了,别的帮不了,出点儿力还是小意思了。”云海媳妇笑着说道。

    “大妹子,不哭了,大刚这孩子不是个不孝顺的孩子,他在外面也会想你的,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回来的!”三奶奶说道。

    次日晚上,九龙母亲突然接到大刚打来的电话,九龙母亲急忙跑到大刚家,把未挂的手机拿给大刚母亲。她含着泪问了很多,大刚说他在外面有个老乡接待了他,在一家机械厂上班,每个月可以赚三四千块,吃的也不错……她听后又是高兴又是伤心,把大刚的话对九龙母亲重复了好几遍,而且上街后逢人就说,大刚在外面怎么怎么的,人们都替她高兴。(未完待续。。)

    ps:  话是那样说,但大刚在外面究竟如何?请大家继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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