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泻而下,灌满了大小河流。

    西子湖畔一处临湖的豪宅内,万殷坐在露台上,看着湖面掀起的汹涌波涛,久久沉默无言。

    ‘势如山崩’这个词,用在万家身上很合适。

    自从国丈万殷被撤去封赏贬为庶人,万家的地位便一落千丈,他从杭州顶流的贵公子,迅速变成了边缘人物,直至现在根本没人提起他。而赔付苏家的百万两白银,更是雪上加霜。

    万家当年以很低廉的价格,从朱勔手中购置了这些产业,而现在还给苏家,曹太岁要按市价折成银子,他没有还嘴的资格。

    杭州的富豪乡绅瞅准了万家想要迅速将田产庄子脱手,压价压到了贱卖的程度,往日的情面在此时根本不值一提,一进一出之下,几乎掏空了万家几代人积累的积蓄。

    万殷被贬回杭州后,没多久便郁郁而终,整个万家唯一的希望,便只剩下尚在宫里伺候天子的万贵妃。可万贵妃至今无子,没有了家族依仗,便只是蔡太师、王相等人的传话筒,不可能帮到家族半点。

    万家只是个牺牲品,是曹华与蔡太师一系扳手腕,被碾死的一只蚂蚁,根本没人在乎,朱勔一死,就更没人在乎了。

    无论是曹华的赶尽杀绝,还是蔡太师的弃车保帅,都是万家一落千丈的起因。万勤心里藏着仇恨,却不敢表露出来。这些天子身边的庞然大物,鼎盛时期的万家都只能以礼相待,更别说现在。

    雷霆不止,狂风呼啸。

    露台后方的房间中,一个中年文士放下了茶杯,缓声道:

    “为商者,‘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简单道理,想来万公子懂得。宫里的贵妃娘娘,是否得宠,只在于大宋皇帝一句话,而一旦失宠,万家面临的便是灭顶之灾,手头仅存的商道、产业都会被落井下石的杭州乡绅蚕食殆尽。现在万家底蕴尚在,若万公子不抓住机会,等我下次过来,可就是您来求圣公了。”

    万勤坐在露台上,看着满城的暴雨,沉默许久:

    “贵妃尚在宫中,事情暴露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我爹只有我们兄妹两个子女,我...不能弃之不顾。”

    方七佛神色平淡:“万公子的叮嘱,我自会放在心上。大宋皇帝优柔寡断,万家被义军胁迫,他不会迁怒与万贵妃。我等事成,万公子有开国从龙之功,我等事败,万公子也能进退自如。”

    万勤深深吸了口气,看着日益萧条的万家大宅,沉思了良久:

    “你让我怎么帮忙?”

    方七佛微微点头,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杭州的舆图,上面圈了几个标记:

    “杭州驻军的铠甲兵器锻造、城防修缮等事务,皆掌握在万家的手里,今日暴雨冲毁不少河堤,官府必然要加固城防,公子只需在这几处....”

    万家能飞黄腾达,主要还是乘了官家的东风,锻造铠甲兵刃、修缮河堤城墙,朝廷拨的银子是天文数字,即便是严格按照要求保质保量,也能有不少赚头,这些都牢牢把持在万家手中。方腊能找上万家,这个原因占了很大的比重。

    万勤接过舆图,打量了几眼,想了想:

    “除开你所说的,我还有一个要求。”

    方七佛缓缓点头:“万公子但说无妨。”

    “万家遭逢大难之时,城里的乡绅落井下石,城破之日,我要他们的人头。”

    “义军起势,是为江南苦寒百姓做主,这些人,本就该死。”

    .....

    --------

    暴雨淅淅沥沥击打在画舫的木制顶子上,踢踢哒哒,密集的几乎连在一起。

    没有半点灯火,舱室里漆黑如墨。

    小画舫停靠在河湾之中,随着河水不停起伏摇晃。

    李师师裹着被子,望着漆黑的夜色愣愣出神。

    画舫只有两张床,四个人住在里面显然拥挤,客舱里打了地铺,谢怡君和环儿睡在外面,她和祝曲妃睡在屋里。

    舱室比较狭小,与茗楼的三层楼船自然没法比,不过温馨的环境比茗楼里面的勾心斗角好上太多。在这小画舫上住了几天,她甚至有些羡慕那些在小画舫上谋生的歌女了。没有东家、嬷嬷、龟公,就两个姐妹一条船,想歇业就歇业,不用接待那些非富即贵的王侯将相。

    不过李师师也清醒着,知晓小画舫上谋生的不容易,大半都得坐皮肉生意,苦的地方她看不到罢了。

    滴滴答答....

    雨声太大的缘故,李师师没有什么睡意,可住在别人家里,也不能打扰别人休息,只能这样躺着发呆。旁边不远处就是祝曲妃,隔着狭小过道。

    想到祝曲妃,李师师便有些好笑。这几天接触下来,她发现祝曲妃顶着歌女身份,长的也不差,却只会弹一首琵琶曲,还弹的稀烂,还嘴硬。这种姑娘若是放在茗楼,估计不到三天就得被拉去接客。不过人家是江湖儿女,她自然不好说什么,只是对祝曲妃和曹华的关系比较好奇。

    李师师长年周旋与各种人物之间,眼力自然不差,寥寥几句话,便能看出祝曲妃和曹华的关系不一般,可外面的谢姑娘,又把祝曲妃叫师父,而谢姑娘和曹华....

    越想越乱。

    李师师幽幽叹了一声,倒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在京城呆了太久,什么事儿都听说过。有些超然于世的王侯,后宅中藏着一对母女都不稀奇,听说还有祖孙、兄妹、姑侄的,对外还当做风雅趣事。她起初还听得头皮发麻,最后也释然了。人的地位一旦到了一定程度,礼法、道德就不适用于他们身上了,便如同曹太岁经常说的那句‘规矩是我定的,我守什么规矩’。

    胡思乱想之间,画舫的顶部发出了很细微的响声,雨声太大若有若无。

    李师师回过神来,蹙眉仔细听了下,声音没听到,倒是隐隐约约感觉窗口灌入了些许凉风,然后又关上了。

    李师师一愣,感觉屋子里多了一道呼吸声,就在身边,触手可及。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有贼,可想起画舫里都是谁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晚上能无声无息跑到小画舫来的,也没有别人了,肯定是曹太岁。

    李师师闭上眼睛,只当做没察觉,心里还有些好笑,暗道:曹太岁也真是,正门不走钻窗户,估计是怕谢姑娘发现吧....

    窸窸窣窣....

    李师师正想着,忽然感觉床铺沉了下,身上的被褥掀开了些,一个人钻进来在旁边躺下了。

    “.......!!”

    李师师峨眉紧蹙,眸子悄悄睁开一点,可惜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清东西。她猛然想起今晚雨太大,谢怡君的床正对着窗口有些漏风,祝曲妃怕她着凉,和她换了下。

    难不成曹公子把我当成....

    李师师瞬间懵了,闭着眼装睡没敢乱动,现在开口提醒,必然被祝曲妃和谢姑娘发现,场面太尬尴了。

    她心思急转,琢磨该怎么提醒。

    只可惜,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并不多,男人躺进来后,轻车熟路的把右手穿过了她的脖子下面,环住她伸进了轻薄肚兜,捏住了模样东西,嘴唇也含-住了耳-垂,另一只手则单刀直入,塞进的亵裤之中揩油。

    老夫老妻的缘故,动作可半点不含蓄。

    冰凉的手指触及女儿家最敏感的地方,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尚是处子的李师师心中急颤,差点叫出声,强忍着惊涛骇浪,死死攥紧手心,连呼吸都不敢乱。

    或许是察觉手-感不对,男人也愣了下,还捏了捏她的胸脯确认。

    色胚...你是不是瞎...这都感觉不出来?

    李师师羞愤欲绝,她本就身子清瘦,胸脯盈盈一握,和祝曲妃、谢怡君天差地别,傻子都该摸出来了。

    耳-垂上的嘴唇松开,明显感觉到男人撑起身体打量了几眼,只是黑灯瞎火看不到,有些疑惑。

    他怎么还不走....

    李师师脸颊滚烫,不动声色的动了下,如同熟睡中翻身,发出轻微呼吸声。

    男人愣了片刻,便轻手轻脚的松开右手,左手从亵裤里撤出来,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惊醒了她。

    快点啦快点啦....

    李师师感觉每时每刻都是折磨,偏偏她呼吸重一下,亵裤的手便静止下来,越急对方也不敢乱动。

    也不知耗了多久,男人总算脱离险境,小心翼翼的钻出被窝,把被子给她盖好,无声无息的下了床。

    吓死我了...

    李师师脸颊滚烫,身体绷直,那里敢醒过来。

    稍许,不远处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女人带着几分调笑的声音,压的很低,若有若无的响起:

    “呵呵...小郎君...感觉怎么样?东京第一美人哦...”

    “你这婆娘,也不提醒我一声,欠收拾是吧?”

    “谁让你每次都猴急,连是谁都不看就上手,怎么滴?占了便宜还把责任往我头上推....”

    话语微不可闻,渐渐消失,变成了些奇怪的声音,嗯...好像是在亲嘴。

    李师师脸颊又开始滚烫,暗暗骂了一句‘登徒子’,很想捂住耳朵不去听,可又不敢动弹,只能装作熟睡的模样。

    “怎么样?我软还是她软?”

    “再口无遮拦,毛都给你刮了,看你还有没有脸见人...”

    “反正就你能看到,我怕个什么,你刮就是啦........”

    这都是些什么龌龊言辞,不知廉耻!!!

    李师师紧抿薄唇,只觉心目中曹太岁冷峻不凡、勇武无双、文采绝世的光辉形象轰然崩坍...

    “好啦好啦,就这样吧,别把人家吵醒了...”

    “行,反正也腻歪了....”

    “你——.....”

    旁边安静了下,女人若有若无的抽泣声响起,还有翻身的声音。然后男人就笑了下,说了下肉麻至极的情话。

    李师师浑身发麻,不知骂了多少遍‘登徒子’后,旁边终于安静下来。

    她感觉到男人站起来,凑到她面前看了下,只能呼吸平稳继续装睡,许久后,才彻底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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