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忍不住看了看紫苏,而紫苏也是一脸的茫然,显然身为贴身大丫头的她也不清楚自家主子怎么好端端的就心情不好了。(小说文学网)

    锦绣又问:“王爷可是心情不好?”

    “你说呢?”总算开口说话了,但语气却是浓浓的不满。

    锦绣现在很是肯定,问题应该是出在自己身上了。只是,她实在想不出,她又做了什么令他生气的事来。昨晚回去后她就睡下了,一没出诊二没私会男人,他生哪门子气呀?

    但是,当赵九凌朝她伸手,摊开他的手掌后,锦绣恍然大悟,失声道:“……唉呀,昨晚回去后一时给忘了……我这便让人回去拿药……”然后急忙吩咐冬暖回去拿她的锦绣白药,等冬暖走后,她又转身,对他讪讪地道:“那个,昨晚我是真的给忘了……”

    赵九凌脸色稍雯,但依然不怎么好看,望她的目光带谴责。

    锦绣尽管有些愧疚感,却又有种哭笑不得,小心翼翼地问:“王爷该不会是,昨晚我没有给您送药来,所以您就恼了我吧?”

    “你说呢?”

    嘿,火气倒是挺大的。

    锦绣倒是一时无言了,当着紫苏的面,她也不好当哄孩子一样哄他,只能软言软语地道:“是我的错,请王爷原谅。”

    又是一声冷哼。

    锦绣摸摸鼻子,这时候的她倒没有以往在面对此人的那种诚惶诚恐,以前的赵九凌,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且冷硬不近人情的,总是把鼻孔摆到天上,还特权意识非常强烈,害得她在他面前,总是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造次。但现下,这货倒没怎么摆他王爷的架子,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动物,锦绣也不例外,以前此人强硬的时候,她尽管心里恨得要命,但面上却连屁都不放一个,现下对上此人的冷脸,却没多少惧意。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有恃无恐罢了。

    至于她的仗恃,锦绣也不得不承认,被高富帅男人看中后都会有的得瑟心理。鄙视一番后,又心安理得起来。

    紫苏心下却是惊讶得厉害,她家王爷这是在使性子?老天,快来一记雷劈了她吧。

    她一定是眼花了。

    赵九凌瞟了紫苏一眼,紫苏心下一凛,又明白了什么,赶紧找了个借口退了出去,临走时又忍不住偷偷望了眼锦绣,在心里想着,看来王爷对这位王姑娘是真的上了心的,否则不会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的。

    而正在使孩子气的赵九凌,他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此刻正在使气,他是真心觉得愤怒。昨晚锦绣明明说得好好的,回悠然阁后就拿药过来给他上药,害得他想入非非东想西想,想着接下来锦绣亲一边埋怨一边小心地给他上药的情景,只觉全身都似要飞起来……谁知,左等右等,却等不到锦绣的人影,等得实在不耐烦了,又打人过去瞧瞧,回来报的消息只差没让他吐血。她不给自己送药来,倒是自个睡去,太不像话了。

    紫苏出去后,屋子里没有外人在场,锦绣倒放开了胆子,上前温言温语地安慰道:“对不住,昨晚我是真的给忘了,你不要生气了嘛。”

    锦绣放下身段来的声音,格外的娇软,与平时候冷淡自持的语气大不相同,赵九凌听得骨都都快酥了,被她用歉意的眸子这么一瞅,再加上难得柔软的声音这么一激,肚子里的气早就没了。但面上却依然板着脸,忍不住埋怨道:“你可知昨晚我等了你一个晚上。”

    锦绣惊讶,失声叫道:“王爷真的等了我一个晚上?”

    这下子轮到赵九凌有些心虚了,他只是说得夸张而已,前后也不过等了大半个时辰罢了,在得知锦绣睡下后,尽管有气,但见她睡下了,又不好去打扰她,于是就生一肚子闷气也睡觉去了。只是在心里暗自发誓着,待明白一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那倒是没有,但生了一肚子气是事实。”赵九凌依然板着脸,用赵某人的眸子斜瞟着她,“害得本王昨晚都没怎么睡好。”然后一副,你该如何赔我的表情。

    锦绣忍着心底的笑意,依然软软地道:“是我的错,王爷大人有大量,就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哼!”一声中气十足的冷哼结束于冬暖的及时出现。

    锦绣接过药,又拿来消毒水和棉签,把赵九凌受伤的手掌仔细清理后,这才开始上药。上了药后,又准备给他包布条,但药箱里的布条都是替战场上受了外伤的人准备的,全是比较长的布条,锦绣找了半天,没能找着适合的布条,冬暖适时建意,“姑娘,要不用奴婢的帕子吧。”

    锦绣看着冬暖手上的帕子,淡淡的浅黄色的绣帕,上边绣了朵粉红色的荷花。锦绣摇头,说:“这怎能行,女子的随身物什,可不得随意外用的。”尽管对古代礼教嗤之以鼻,但想要这儿生存下来,就不得不去遵守。女子的手帕荷包等贴身的物品,是不能任意丢弃的,就怕被有心人士捡到而被坏了名声。更别说用在外人的身上,事急从权都是不成的。

    冬暖知道锦绣的顾忌,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但也给了锦绣一个启示,于是,她把自己的手帕掏了出来。

    这下子轮到冬暖阻止她了。

    “姑娘,您的手帕怎能随意外用呢?”

    赵九凌却不满了,“一个帕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本王书房里像这样的帕子可多得很呢。”

    锦绣望了他一眼,笑着道:“我一向没有拧手帕的习惯,不过身上倒是随身带了几条的。不过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帕子,用到王爷身上倒是无妨的。”高兴了赵九凌,也成功阻止了冬暖接下来的话。

    冬暖望着用来包扎的手帕,便没再多说什么了。反而夸了锦绣一句,“姑娘倒是设想周到。”

    赵九凌显然是误会了锦绣的意思,既然锦绣也知道女子的随身物品不得私自用作他徒,但她却毫不犹豫地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给自己包扎,这说明了什么?

    浓浓的喜悦与兴奋击中赵九凌,他面色柔和地望着锦绣,以及缠在手掌上雪白的帕子,对锦绣柔声道:“改明儿本王再送你一打的手帕。”

    锦绣的帕子,雪白的颜色,上边花纹全无,四四方方的,质地倒是柔软的棉布,即透气又易吸收,但比起大富人家专用的各类高档缎面类的帕子,就逊色多了。

    但是看在赵九凌眼里,却是异常的顺眼。

    锦绣抿唇笑了起来,“多谢王爷。”

    赵九凌摸着手掌上充当崩带的手帕,非常满足地笑了。

    锦绣奇怪地看他一眼,刚才还黑着一张脸的他,这么快就消气了,倒还是个好哄的。

    ……

    那晚的庆功宴过后,宣府倒也平静了几日,将士们仍然要进行训练,军医们也不得空闲,得趁着战事未打响之前,对各临时病情进行消毒,补齐一切救治工具,再隔三岔五地被教授些理论知识,偶尔再进行一两回急救演习。

    因军医的待遇与地位大副度提高,再则有了锦绣的麻醉药问世,伤兵们大大减轻了痛苦,对军医们的态度也大大改观,军医们得到了尊重又得到了不低的待遇,倒也生出了几分向心力与学医的势情。

    锦绣很是欣慰,看着斗志昂扬的军医们,照这样下去,不出三五年,宣府军医的医术整体都能提高几个台阶呢。

    没有战事的时候,并不比战事时能有多大休息空间。

    主要是锦绣名气在那摆着,无战事时,送往总督府的贴子每天都有十多张,偶尔还会接上一两张外地来的病人。刚开始锦绣还有种“医者医德”之类的高尚情操,但凡有相请的,都前去医治,后来贴子多了,就忙不过来了,但这些有本事下贴子的,都是有点身份有点来头的。锦绣一个小小的太医身份,还没有到能睥睨众生的境界,少不得还要赔一番笑脸。

    就拿今天收到的贴子来说吧,六品的守备夫人虽然品秩低,可人家是本地方的土皇帝,轻易得罪不得;主簿家的公子也是有点来头,某致仕曾任三品京官的员外家的夫人也有点身份,宣府有名的富户女眷,与皇族宗室有沾亲带故的贵族……最后锦绣实在没法,只好一律推说不空,有病有痛大可去找李杨二位太医,以及大弟子齐玄英等。

    这日里,锦绣按例给赵九凌诊平安脉时,被黑口黑面的赵九凌说了两句,少不得又委委屈屈地解释了。

    “……那些人,一个个都有点子身份,我一个小小的大夫,哪开罪得起的?”对上赵九凌的质问,锦绣觉得自己挺冤枉的。

    对于真正的权贵中的权贵,她就算是脑袋被门挤了,也不敢怠慢呀,还要三催四请?除非活得不耐烦了差不多。

    赵九凌面色稍有缓和,但依然板着一张脸,“你忘了,父皇在圣旨上可是明明摆摆的写着,你不但是整座北方边军的医官之首,还有官大一级的特权。宣府的权贵是不少,但再如何的厉害,你都要高他们一级。”

    “话虽如此,可我也不好真的仗着有皇上膛腰就作威作福吧?”锦绣说,“人家来头也不小呀,锦绣哪敢真的仗着一点身份就怠慢的?”这些人虽然现在有求于自己,可若自己太过傲慢了,也会给自己埋入隐窜。若是碰上心胸狭小的,说不定还要给小鞋穿。小心驶得万年船,做人谦虚些,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赵九凌不屑地道:“你马上就要做我的王妃了,有我罩着你,谁敢为难你?”活得不耐烦了不是?

    锦绣满面黑线,忍不住四下看了看,幸好屋子里没人,否则,这没这谱没保证的话被人听了去,要她如何做人呀。如果她真的做了楚王妃,那还好说,以后至少可以横着走了。

    但万一不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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