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纬泰一直等到张学究和汤中松落座,此前任凭众人交谈,他却是一言不发,始终面带微笑着左顾右盼,即便有人和他搭腔,也只是轻轻的点点头,不置可否。

    刘睿影看得出,这是他心里有事……

    恐怕是欧雅明的话还是给了他不少要去思考的东西。

    至于在思考什么,他又会如何决断,刘睿影却是无论如何也猜不透。

    汤中松的位置被安排在刘睿影的旁侧,一坐下就朝着刘睿影挤眉弄眼的。

    “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酒酿吃……你先前在外面的长街上有看到卖酒酿的铺子吗?”

    汤中松问道。

    刘睿影回忆着,摇了摇头。

    先前虽然他也走过了那条长街,但是他的精神却是异常浑浑噩噩……要不是跟着酒三半和欧小娥,怕是非要迷路了不可。

    说起来,也就是酒三半站在那茶座门口的小桥上喂鱼才让他猛然间回了神,哪里还有心去注意是否有卖酒酿的铺子?

    刘睿影虽然知道酒酿是何物,但是那般酸酸甜甜的食物却是极为不合他的胃口。

    而且在他来到定西王域之前,刘睿影几乎都是滴酒不沾的,这酒酿虽然不是酒,但说到底还是带了个酒字。

    说起来,这汤中松到底还是刘睿影酒道的引路人。

    定西王域的气候虽然干燥,但是博古楼这一方天地,四面环山,再加上四季不冻河的滋润,却是温润不已。

    虽然还谈不上四季如春,但着实要比外面好上很多。

    “家常菜色,不高级,也没有什么讲究,大家随意舒心就好!”

    狄纬泰说道。

    已经有几道菜被摆上了桌。

    刘睿影本以为狄纬泰会慷慨激昂的说一番话语,就好似那日里定西王霍望在集英镇置酒之时一样。

    可没想到的是,这位天下文宗就是就如此平平无奇的说了几句大白话,就率先动筷。

    欧雅明却是自己举起了杯子,看着鹿明明意味深长的笑着。

    “你猴急什么?!”

    鹿明明刚举起筷子,却是不想放下再换成酒杯。

    他自然是知道欧雅明要开始他俩的赌局了,可是喝酒之前好歹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是?不然怕是喝不了几杯就会醉了。

    鹿明明心里暗自奇怪,欧雅明平时喝酒极少主动出击。

    向来都是等自己举了杯都快递到他眼睛前面了,他才会慢悠悠的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不知今日怎的就突然换了方略,还是他就竟然这么的胸有成竹,觉得一会儿肯定是只有一人泡进水潭。

    刘睿影看着面前的菜色,不多,只有几小碟,但是道道都做的极为精致。

    欧小娥却是撇了撇嘴,觉得这些菜色未免太过寡淡了些……

    看一道,是素的。

    再看一道,还是素的……

    而且也没有一道菜放了辣椒,甚至就连红油都看不见一滴,这却是要让她如何下口?

    想当初在定西王城里的祥腾客栈,欧小娥可是让那小二哥千叮万嘱的要多放辣椒,酒三半还为此与祥腾客栈中人起了冲突,差点闹大。

    刘睿影的目光扫过每一人,最终才又回自己面前。

    “咱兄弟不先走一个?”

    汤中松递过来杯子说道。

    刘睿影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说:

    “好!”

    仰头便是一杯下肚。

    没想到这菜色虽然寡淡,可是这酒却极为壮烈!

    一口下去,刘睿影却是像吞了一根燃着的柴火似的,从嗓子眼一直烫到胃里,然后继续不停地烧着。

    “哇,这酒过瘾!”

    几乎是同时,欧小娥与酒三半都盯着这酒两眼放光。

    二人都是嗜酒之人,尤其是对这烈酒更有一种偏执的热爱。

    酒三半更是破天荒的头一次没有用它的酒葫芦喝酒,而是直接举起了杯子。

    欧小娥则更为直接,她似乎是嫌弃这杯盏太小,喝不过瘾,索性就把自己的碗腾了出来,把酒直接倒入碗中。

    只是这一举动被欧雅明看在眼里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小娥,难道是我欧家缺你酒喝了吗?”

    欧雅明笑着说道。

    “啊……不是的家主,我……”

    欧小娥只是见到了烈酒一时有些兴奋,却是忘记了这是何种场合,也忘记了自己的家主也列席在旁。

    一时间,端着碗却是不知道该饮尽还是放下。

    “哈哈,欧姑娘是否觉得老朽这酒还不错?”

    狄纬泰笑着说道。

    欧雅明当面说破欧小娥,其实也是在给他面子。

    那这做主人的,还不也得说几句场面话解围?

    这一来一去间,氛围倒是越发和谐起来。

    “狄楼主说的是,这酒真是极好!不但酒味香浓,酒劲也壮烈。饮尽之后似是有一团火在烧,让人有不吐不快之感!”

    欧小娥说道。

    “不吐不快!这词说得好。其实这酒才是真正的诗仙酒,外面房间卖的无非都是得到了一点酒曲,然后自己加以勾兑。也不能说他们假,但终归不是正统。只有这酒,是严格按照当年那位博古楼诗仙最爱引用的一种古酒方酿造的,几百年了,一丝一毫都没有偏离原有的味道。虽然入口有些燥热,但正如你所说的,在腹中一经酝酿,就有种不吐不快之感!”

    狄纬泰说道。

    “向来那位诗仙斗酒诗百篇,向来要是喝错了酒或许也就写不出那么多诗了。”

    欧雅明说道。

    “这倒不一定……酒只能算是换一种媒介,诗仙饮酒只是让他的心神更为舒畅,情绪更加激昂,写诗的速度更快,风格也更加豪迈罢了。若是平时就写不出诗,或是不会写诗的人,你就算给他喝了再多好酒,那除了给你吐个一地稀里哗啦以外,怕是连笔墨都不会碰一下。”

    鹿明明说道。

    “倒也是这般道理,就像是我,这诗仙酒喝了再多也是没有文采之人。”

    欧雅明看着杯中酒浆摇了摇头。

    “小娥,你少喝点!这酒异常珍贵,要留给狄楼主还有你明明叔这般大才喝,喝完写出更多好文章来振兴文道,却是不能都进了我等粗俗之人的胃里。铁匠还是喝点散酒就够了!”

    欧雅明接着说道。

    欧小娥听出了家主话语中的玩笑之意,点了点头后竟是端着碗就敬了鹿明明一杯。

    有人敬酒,鹿明明自然是不好推辞。

    他可以对着欧雅明摆谱玩笑,但是怎么好意思在一个晚辈面前扭扭捏捏?

    看到欧小娥举碗,他却也是不好意思再端杯,只得有样学样的也把

    酒倒进了碗中,随欧小娥一道饮尽了。

    待这酒碗放下来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先前欧雅明对着欧小娥说的那一番话,让她不要多饮时还捎带着吹捧了狄纬泰和鹿明明。

    可是最后那一句铁匠只喝散酒,却是有意无意的勾着欧小娥前来向自己敬酒。

    毕竟他也算是个铁匠不是?

    不拿笔时就拿铁锤。

    不铺纸时就生炉火。

    现在鹿明明总算是知道这欧雅明的底气是因何而来了……

    原来都是在欧小娥这姑娘身上!

    欧雅明知道这欧小娥酒量不小,且性格豪爽,于是这就成了他今晚的一杆好枪。

    刚才这枪才稍微露出了一星寒光,就已让鹿明明喝了一大碗下肚。若是再来个三四五六碗,哪里还能有状态在去应付欧雅明呢?

    但是鹿明明也无话可说,别人欧小娥是欧家人,听家主的话,又是向家主的好友前辈敬酒,无论如何自己都回绝不了。

    否则的话不仅显得自己不给欧雅明面子,还显得自己在晚辈面前摆谱,最终丢的都是博古楼的人。

    只是他千算万全都没有算到,欧雅明就会有这么一手,想来这必是他在与自己定下赌斗内容之前,就已经决定的对策。

    难怪先前还一口东西没吃,就吧酒杯举了过来,原来是以进为退,抛砖引玉的让欧小娥当先锋,打头阵,待鹬蚌相争之时,他再坐收渔翁之利。

    鹿明明砸了咂嘴,喝了口茶。

    没想到一抬头,欧小娥又举着碗到了自己面前,说是连敬三次方为上敬!。

    刘睿影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想自己说的果然没错!这位欧雅明,着实是会做生意!也难怪欧家这些年来发展的势头如此迅猛!

    酒话看人心,酒局看人情,欧雅明张弛有度又不动声色,看来今晚鹿明明这水潭一泡怕是跑不了了……

    从狄纬泰的住处就可以看到,他是一个生活极为质朴淡雅的人。

    有道是人间有味是清欢,今晚着菜色也正好对应了如此。

    和上次刘睿影参加的定西王霍望置酒集英镇不同,这一次,却是恬淡温雅的多。

    若是说定西王霍望那一桌菜色是火,你那博古楼狄纬泰这一桌便是水。

    桌上又一碗汤,汤中只有一块豆腐。

    汤汁清冽,但是味道却极为清爽,鲜味与香味若隐若现,犹如水墨画中的大片留白,让人浮想联翩之余只能暗暗赞美。

    惟一的荤菜是一道肉丸,似是鱼肉与鸡肉混合制成,在反复的刀工切割之下,犹如一朵盛开的雪莲。

    肉丸旁边放着一小片陈皮点缀,竟不是作为食用,而是要让食客闻着这香气吃下这枚肉丸。

    刘睿影第一次看到如此奇异的吃法。

    向来都是以菜配饭,或是以饭配菜,哪怕就是以菜配菜,以菜配汤也是常理之中。

    可是不论是哪一种搭配,终究还是要有两种食物同时吃进嘴中才好。

    真陈皮显然还是用特殊的手法腌制过,除了原本的香味以外,还有一层微酸,可是这香气无形无状,只能闻到,却是如何也不可能像肉丸一般经过咀嚼再吞咽。

    而且这香气极为脆弱,只有淡淡的一缕,刘睿影稍微喘息重了些,就会被吹散的无影无踪。

    这已不简单的是人吃菜了,而是菜考人。

    只有全身心的投入眼前的菜品中,才能探寻到这杯盘里的浅浅喜悦。

    不过总是有例外。

    高瘦抽烟人的那两位大胖子兄弟可没有这个耐心,去品着香气吃鱼丸。

    这二人端着桌上的碗盘好似喝酒一般,一仰头就全都倒进了嘴中,似是根本都不用咀嚼,就这么囫囵吞了下去。

    但是刘睿影却很是享受这种隐藏在华丽之下的简朴,虽然外观精致,但是仍需精心拨开表层的幻象迷雾,穿过四季的变换,感受到这种返璞归真的味道。

    “这两道菜叫白梅京和红梅京,算是博古楼的一道特色!”

    狄纬泰指着身前桌上的一道菜说道。

    “敢问狄楼主这白梅京,红梅京是何种材料制成?怎么在下看来似荤非荤,似素非素?”

    欧雅明问道。

    “欧家主好眼力,这道菜也的确就是如你说的这般,似荤非荤,似素非素。”

    狄纬泰说完举起一杯酒,朝众人示意过后掩杯饮尽。

    “这两道菜都是先用拌好的汁水浸泡过的蒟蒻叶做底衬,而后用红萝卜雕刻出红梅花,白萝卜雕刻出白梅花,再用卤好的豆皮包裹蒸煮,待出锅后,将豆皮一圈圈解下,立马就是这一副三月梅开的热闹景象。而且这豆皮使用肉汁所卤制的,所以这两道菜也的确是如欧家主说的这般,似荤非荤,似素非素!”

    “原来如此!不过经由狄楼主这么一说,在下反倒是不好意思动筷了……”

    欧雅明说道。

    “怎么如此矫情?吃不下才是因为酒喝的不够!来,干杯!”

    鹿明明总算是应付完了欧小娥,这憋了一肚子火的朝着欧雅明举起了杯子。

    欧雅明摸了摸鼻尖憨憨的笑了笑,倒也是应了这杯酒。

    反正他鹿明明已有三碗打底,自己这还是今晚第一杯,有什么好怕?

    刘睿影现在才算是有些理解了狄纬泰的路数。

    他并不是看上去的那般质朴与简约。

    而是他懂得如何过滤自己的生活乃至生命。

    在战乱的年代,民不聊生,就是一团发馊的米饭都会被众人争抢。

    那时候的人们没有选择的余地,活下去是惟一的要求。

    但是如今这却不比以往,人们在温饱得以解决的时候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提升品位,培养审美,标榜典雅。

    虽是万花齐放,百家争鸣,但是难免有很多糟粕混入其中。

    刘睿影在中都查缉司时就极为讨厌那些阿谀奉承,随波逐流之辈。他觉得时刻保持清醒,冷静独立的思考分析是生而为人的最基础。但是他也很喜欢同人打交道,聊天谈心,这般海阔天空的一拉扯,又能够互相取长补短。

    狄纬泰早已过了积累成长的时候,他已开始从更高的层面思考自己的需要。

    就好比桌上这两道‘红梅京’和‘白梅京’。

    味道如何暂且不论,但是光着做法它就并不简单朴素。

    但是为何狄纬泰却独独要提出这两道菜呢?

    因为这两道菜怕是最符合他审美以及味蕾的需求。

    至于其他那些繁杂的菜色,则是统统都被过滤掉了。

    这是一种审视,也是一种情怀。

    狄纬泰这一路走来既有得意之时的内敛,也有苦难之时的乐观;既有仇

    恨之时的儒雅,也有糊涂之余的清醒。

    “怎么样,对这博古楼还习惯吗?”

    刘睿影对这汤中松问道。

    “你习惯吗?”

    汤中松反问。

    “我倒谈不上习不习惯,当差不就是如此?接了令就算是刀山火海你也得去,哪里由得了我。”

    刘睿影耸了耸肩。

    “咱哥俩现在倒真是一对难兄难弟了……我还不是一样?想想我都多久没有碰过纸笔,读书写字了!让我去摸女孩子的脸蛋倒还差不多,我定能讨得对方欢心,满载而归。”

    汤中松说着说着竟是不自觉的连喝了好几杯。

    “坏了坏了……”

    汤中松看着已经被喝空的酒壶说道。

    这几乎不大,也就五六两左右。

    一看到汤中松的酒壶倒不出酒了,身后的侍者便立即补上了一瓶。

    “怎么了?什么坏了?”

    刘睿影不解的问道。

    “来之前我与那老头儿定了个赌约,他非要喝死我,我说只要我喝过了他,他就把那胡子剃了!”

    汤中松暗戳戳的指了指张学究,对着刘睿影低声说道。

    “方才你这一番话,却是勾得我自己喝空了一壶,依我看,这酒后劲定然极大,我一会儿估计要输了……”

    汤中松扶着额头,幽幽的说道。

    “输了?你喝输了?”

    酒三半不知什么时候拎着酒壶走了过来,看样子他已经喝了不少,走路的步子都有些虚浮。

    不过酒三半整日里都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刘睿影也很难判断他现在是到了何种地步。

    刚刚刘睿影和汤中松说话时,他却是走过来和欧小娥领着酒壶喝了几轮。

    果然,女孩子微醺时分最美。

    欧小娥的脸上浮现出了两团酡红,言语间竟是有些娇态,刘睿影也没有想到平日里那么泼辣的一姑娘,醉酒之后倒还害羞了起来。

    甚至对酒三半说话时还带上了‘请’字。

    “受不起受不起,您是欧家‘剑心’,我是江湖浪子,哪里用的着一请字!快收回去,收回去!我是承不住的。”

    欧小娥看到酒三半手中的酒壶里还有余酒,便让他给自己倒一杯。

    没想到却被酒三半奚落了一番,但是欧小娥却破天荒的没有回嘴,反倒是把头又往下低了几寸。

    “是我要输了!”

    汤中松对这酒三半说道。

    转念一想,欧雅明能把欧小娥当枪使,自己又为何不能把酒三半当枪使呢?

    他与张学究说定斗酒之后,却没有声明不可以找帮手。

    看酒三半这样子,自然是个能喝的主,刘睿影的量他是知道的,根本帮不上什么忙,若是让酒三半跟自己一伙儿,想来还是能十拿九稳的剃掉这老头儿的胡子!

    当即,便眉开眼笑的对着酒三半说:

    “上次咱们在定西王城相见,却是没有喝好,只可惜今日也是无法尽兴了……”

    “这是何道理?有酒有菜的,怎么就没办法尽兴了?!”

    酒三半有些不高兴,他觉得汤中松就是在找借口,让托词。

    “我已有约在身。”

    汤中松面色纠结的说道。

    “什么约?”

    酒三半以为是他过会儿还有事要办,因此不能喝多。

    “我和他约定斗酒,这一来就没法和三半兄一醉东西了,毕竟我这酒量有限,而且这人无信不立,也不能失约不是?”

    汤中松拱了拱手,语带歉疚的说道。

    “这倒也是……既然答应了别人,那自然是一定要做到的,不然这酒却是喝的也没了滋味。”

    酒三半点了点头说道。

    汤中松一看这酒三半竟然如此上道,不由得心中一喜,接着说道:

    “不过若是在我斗酒之后仍有余力,那我就算是醉死在这里,也定然要和三半兄痛饮几杯!”

    “几杯哪里够?得几十杯才好!”

    酒三半捏着杯子笑呵呵的说道。

    “不过,你刚才说的输是不是就指此事?”

    酒三半似是突然开窍一般,转而问道。

    “对啊,正是此事……想我与睿影兄也许久未见,这输了之后我自己丢面子事小,和二位兄弟没喝成酒才是我的心结所在!”

    汤中松说的慷慨激昂。

    “那怕什么,我们也去帮你!”

    酒三半把刘睿影的胳膊一搀,霎时间就替他做了安排。

    刘睿影那鱼丸还未吃到嘴中,就被酒三半这一捣乱而从调羹中滚落到桌上,接着又掉在了地上。

    “哈哈,再给刘省旗补上一份!”

    狄纬泰看着地上的肉丸也不介意,而是如此吩咐道。

    “多谢狄楼主!”

    刘睿影起身谢过。

    狄纬泰却是摆了摆手示意无妨,顺道端起酒,遥遥的和刘睿影对饮了一杯。

    刘睿影看到狄纬泰后面还有张空着的小桌,只是上面没有任何菜品酒水,而是摆着一套完整的笔墨纸砚,不知是作何只用。

    “怎么样,我俩一起去助阵,就算是不能帮你斗酒,却是也不能落了气势!”

    酒三半对这汤中松说道。

    “这……帮也不是不行,毕竟我们事先的约定中并没有声明不可以找援军。”

    汤中松略显迟疑后说道。

    “那更好了,我们三个齐心协力,不信还喝不过他一人!怎么着也不能以大欺小,以老欺幼不是?!”

    酒三半说道。

    随手从侍者的托盘中有拿上了几壶酒,拉着刘睿影就要和汤中松一起去和张学究斗酒。

    欧小娥看到这三人在一旁说的热闹,虽然自己也想加入其中,但毕竟是个女儿身,家主还又坐在对面,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要收敛点好,于是只得强行按捺下自己的心绪,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地,却是觉得杯中的烈酒也和淡汤一般。

    偶然间抬头,发现欧雅明正笑着望向自己。

    这一下却是弄得她更加不好意思……像是自己的小伎俩被当众掀了出来似的。

    “去吧,年轻人就该在一起热闹!不用理会我们这些老家伙。”

    欧雅明用劲气把这句话直接送入了欧小娥耳中。

    欧小娥听到之后却是信息异常,抬头看着欧雅明也笑了笑,便端上酒,拿起杯子,也朝着张学究那边过去了!

    “怎么,有心给这姑娘寻个夫家了?”

    鹿明明自然是注意到了欧雅明的举动,打趣的说道。

    “嘿嘿,这姑娘……野着呢!主意还大,强求是没用的,看她自己随缘吧!”

    欧雅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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